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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别塔倒塌之后 第19章 审判(三)

作者:寻找脑子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5-26 14:37:54 来源:文学城

罗威娜笑着看着W和靖轩二人,既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我现在算是哪儿也去不了了。你们要是想知道什么,不如演一出戏给我看,要是我高兴了,恐怕还能多给你们一些线索。”

靖轩盯着她,道:“我不会相信你的话。”

他虽然不像人类一样有过于敏感的情绪,但是靖轩还是本能地觉得罗威娜的话不能信。

W站在靖轩和罗威娜中间,对罗威娜歉疚道:“都是我的问题。我当年要是再处理得好一些就好了,罗威娜,我向你道歉。”

罗威娜看着W脸上的愧疚,突然冷笑了一声,随即脸上的所有表情便消失了:“你是说你当年杀了彼得·波斯曼,你现在后悔了吗?”罗威娜的声音顿时阴冷起来:“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向我、向他道歉?W先生,啊,亲爱的W先生,”罗威娜又像在舞台上歌唱一般地叫了W两次,语气却突然变得更加刻毒阴冷了:“彼得是个好孩子,他只不过是为了保护我,阻止我被送到医院里去,他不想让我变成如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有什么错!”说到这里,罗威娜的语气顿时又软了下来:“错都在我,错都在我!要不是我没有忍住,在接受了核污染之后,被身体上的病变吓坏了,去找了他,否则他怎么会是除了我之外被感染最深的人!”罗威娜的脸上浮现出悔恨,随即便又变成了疯狂。她转头看向W:“来啊,杀了我!来了结三年前的旧怨!”

罗威娜疯了一样地向W扑过来,伸手要去抢他腰间武装带上挂的其他武器。靖轩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上前一步将罗威娜踹到了化妆间的墙上。罗威娜被墙壁狠狠一撞,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染红了她身上破旧的、褪了色的病号服。

W有些惊讶,他刚刚已经后退了一步,罗威娜现在的身体状态完全不需要他用出全力就可以把她挡开。鉴于现在靖轩经历过特殊精神调理科的“调理”,并且似乎花海剧院对他确实有一些影响,W并不认为靖轩会主动保护他。

事实上,就连靖轩自己也惊讶起来。他现在的记忆中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没什么交集,但是无论是他每次听到别人叫他“先生”,都会觉得别扭;还是自己身体大于行动的下意识的保护,甚至是他刚才在“罗威娜”状态中对于W的渴求,都似乎在暗示他,他和W既不是朋友,也不是主仆。

但是罗威娜没有给二人继续思考的机会。罗威娜看着二人,忽然温和地笑了,这还是她这张脸上头一次出现如此柔和的表情。她看着二人,低声地吟唱起一句歌词:“春夜好,好在风清花红~春夜好,好在有人陪同~”

她低哑的嗓音响彻了这个小小的化妆间。她脸上的神色沉醉又高傲,仿佛她还是从前那个至少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桑哥城第一女高音。

靖轩和W都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罗威娜哼完这一句歌词最后的尾音,笑着看向W:“其实我不怪你,真的。你只是奉命行事。但是,我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谁来可怜可怜我呢?”

“春风堪怜,人憔悴~”罗威娜低低地哼着一句歌词。这是她出事之前自己创作的一首歌,原本她是要在台上,在聚光灯下,在万众瞩目中,在鲜花与掌声中,唱出这首歌的。

但是她当时总是为了穿什么完成这首歌的首演,和剧院的服装总监起冲突。服装总监钟明也在三年前的那次意外之中被波及了。他在剧场给小演员用的大后台里,那群他最爱的衣服当中,发疯似的将一条镶满钻石的礼服往自己嘴里塞。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他陶醉地大张着嘴,胃已经被强行吞咽下去的礼服撑爆了。

钟明拿给她的是一条中规中矩的紫色礼服,还是乏味的大裙子,行走起来像是一个隆重到有些滑稽的大蛋糕,还给她配了一条古董收藏家手里收来的、OI时代的皮草,皮毛洁白如雪,手感柔细韧腻,让她在初秋首演的日子里能够披上皮草。

这可是台柱子的格外优待,小演员一年四季都要忍受无法保暖的任何衣服。

但是罗威娜拒绝了,她认为自己应该穿着睡衣上台唱这首歌。

钟明坚决不同意,他的原话是“罗威娜,你不要被小年轻的甜言蜜语骗没了脑子!你真以为男人们都喜欢你素着个脸的样子吗?你以为你把在卧室里的那一面搬到台上,他们就会更爱你吗?!你做梦!我告诉你,你做梦!他们不过是看你什么都能玩,什么都可以接受而已!你多牛啊,你就是他们最好的玩物!”

罗威娜当时靠在这件化妆间的门口,手里夹着一支值三个月基础电力的雪茄,缓缓地抽着。烟雾遮挡了她的所有表情,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剧院老板弯着腰对着两尊大佛不断赔笑:“别吵啦,别吵啦!你们就不能折中一下吗?你们俩吵架,吵坏了谁我都心疼啊!大家都不容易,都是来讨口饭吃,别生气啦,对身体不好!”

有的小演员认为罗威娜平时脾气那么大,她一定会生气。然而似乎两个人都被老板说动了,两人第二天就又像没事人一样凑到了一起,把首演的服装改了一个折中版出来——钟明放弃了他的大蛋糕裙摆,罗威娜放弃了她的睡衣柔软线条,两人最终商量出了一条小裙摆的、纤细的鱼尾裙来,但是上头的珠宝、蕾丝一样不少。

剧院老板可算是歇了口气。罗威娜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面前的设计图,叹了口气。

她知道钟明说的是对的。而这时候,钟明却突然冲进来,一进来就把化妆间的门关上了,对着罗威娜道:“妈的!阿拂丽娃!这有你的信!还好我眼尖,在剧院外头的信箱里看到了,给你拿了过来,不然让那帮小兔崽子见了,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呢!”

剧院演员之间,除非混到罗威娜这个位置,否则竞争十分残酷,无论是台上的还是台下的,都是这样。甚至于桑哥城第一医院给剧院老板办了个vip,让所有演员来就诊的费用都算在老板账上,以防止收不上来诊费。

当然,老板也不是免费让演员赊账的。要是超过一个月还不上老板的钱,老板也不会说什么,只会笑眯眯地告诉演员,她的诊费算是老板借给她用的,按照每日利息5%来计算,什么时候还上,什么时候截止利息的计算。

因此在剧院公用的信箱当中,如果多出了一个没人认识的“阿拂丽娃”,那是要被小演员们掘地三尺找出来这是谁换了个花名去勾搭金主了。罗威娜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封信。她其实没有不去的选项。信上的人知道她是阿拂丽娃,想要在下周邀请她做一些“罕见的娱乐项目”。

不过,“阿拂丽娃”这个名字对于罗威娜来说,更有其他含义。

阿拂丽娃是罗威娜的本名。罗威娜是她的艺名。由于桑哥城严格实行人工繁育后代计划,因此阿拂丽娃是罗威娜出生之后摇号摇到的名字,但是这个名字对于罗威娜来说却有一种隐秘的、柔软的亲切感。

阿拂丽娃,在现在的联盟政府通用语言当中的意思是,“天使一般的人物”。

而罗威娜的朋友们都知道,罗威娜喜欢黑暗而讨厌光明,喜欢使用各种各样的药物和物品,而厌恶纯自然的肢体接触。

因为罗威娜是一个女人,这是她必须要学会的,以掩盖自己异于常人的体质。

但是阿拂丽娃不是。阿拂丽娃可以帮剧院外面的穷学生彼得·波斯曼带他自己做出来的小蛋糕给他在学校里见过的、惋惜她早早退了学的学姐,但是罗威娜不会,罗威娜只会歉意地对彼得·波斯曼笑笑,然后在转身的时候将他手里的小蛋糕不小心碰掉在地上,趁着自己弯腰捡起蛋糕时,用自己的曲线向这个年轻的、单纯的穷学生来昭示成人世界的不同。

阿拂丽娃曾经在剧院外墙的角落里,在没有月亮的深夜里,在春风和煦的夜晚里,问过彼得:“你为什么要这么关注海伦?你是不是喜欢她?”

尚且不到十七岁的彼得,两颊涨得通红地看着她。他如此羞窘,却如此坚持地看向她。阿拂丽娃当时想,我应该直接再问他一遍,但是当着少年人的目光,她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在这欢场中一天都要被不同的人放在舌尖念叨百八十遍的“喜欢”二字,其实没有这么轻浮。

阿拂丽娃直到现在都记得彼得的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是,我不喜欢她。我关注海伦,是因为我希望她重新回去上学。”

彼得似乎从自己的声音中获得了勇气,他渐渐大声起来:“海伦姐姐曾经帮我补习过生物课!老师讨厌我,认为我是个基因低劣的家伙。没有人愿意帮我,只有海伦姐姐帮我。我觉得她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她很有天赋,要是继续上学一定能进入联盟科学院的!”

阿拂丽娃看着站在料峭春风中的少年。那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辰,但是她却并不觉得乏味。只是对于彼得的这一番话,阿拂丽娃也只能付之一笑,她一边摇头一边低头笑着:“退学手续是需要本人签字的,你知道吗?”

彼得一愣,这确实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我知道。但是一定是有人逼着海伦姐姐签的!”

“是吗?”阿拂丽娃笑着看着彼得,彼得更加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可能是海伦姐姐自愿的呢?”

阿拂丽娃笑着看着彼得,还是决定不要将真相告诉他,于是换了下一个话题:“我下周都不会在剧院,你不用来了。好了,早点回去吧,明天你还要上课,不要睡过了头。”说完阿拂丽娃伸手揉了揉已经长到自己眉眼处的少年头顶:“快去吧。”

彼得点点头,和阿拂丽娃挥手道别。在春风里,彼得转过身的最后一眼,只看见了她被风吹得飘飘荡荡的红色丝巾,像是在水一般的春夜里招展的花朵。

海伦为什么会自愿退学?阿拂丽娃想起海伦刚来的时候,第一次受伤,她自己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回到化妆间拿药,被罗威娜看见。罗威娜那时候正在休息,看见海伦的模样,偶发善心叫住她:“你怎么了?去医院看看吧。”

海伦听见“医院”两个字,却像是见了鬼,脸色苍白地胡乱道了一通谢,手忙脚乱地跑掉了。

后来海伦的故事渐渐传开——在剧场里的小演员们,大都有着奇怪的友谊:既在自己的好友被金主看中的时候恨得牙根痒痒,又在自己的竞争者受伤时愿意放弃一次登台的机会带自己的竞争者去医院——海伦在学校的时候,不小心亲眼看见了校医院的医生悄悄把她一个同学的基因换了,换成了对止痛药易成瘾的基因。

于是那个可怜的小女孩从此以后便时常往校医院跑,终于在两个月之后死在了过量吞服止痛药导致的器官衰竭症状之下。

海伦害怕极了,又愤怒极了。但是她这时候才发现,没有人愿意帮她,甚至听她一个高中都没有毕业的、无权无势的女学生说话。

海伦需要更大的靠山。她对学校里的一切充满了厌恶。当她穿着校服来到剧院,请求老板收留她的时候,老板觉得自己真是走了大运,继罗威娜之后又抓到了一棵摇钱树:这女孩的眼神里,能看出她有必须要达成的理想。

而海伦也的确对自己足够狠。她到剧场不过三个月,就已经把自己“喜欢”医院的名声抖了出去。很多喜欢做角色扮演的人慕名而来。罗威娜有一次在登台结束之后遇到海伦,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克服自己最害怕的东西,像是自己,就永远做不到。

海伦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摘自己的钻石耳环一边从镜子里看着罗威娜,单薄又美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谦逊的微笑:“罗威娜前辈,您说笑了。既然人人都知道这是我的弱点,我为什么不利用起来呢?您也知道,在这里的人,没有什么是不能利用的。”

罗威娜沉默了一瞬,看着卸去妆容之后面容尚且青涩的海伦,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化妆室。她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妆容精致艳丽的自己,恍惚间想起来自己来剧场的初衷。

是什么来着?罗威娜放松地躺在自己的座椅上,任凭自己身后的美容师为自己卸掉妆发。罗威娜看着镜中卸去妆容的自己,伸手抚了抚眼角的鱼尾纹,美容师立马弯着腰在她耳边赔笑道:“罗威娜小姐,只要您这周末让我来给您保养,我保证,不出三天,这条细纹一定会消失!”

罗威娜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来剧院的初衷,是她在大学的毕业典礼上见到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军官。

桑哥城因为贯彻人工计划生育政策,因此不存在家族一说,只有无数的公司,在桑哥城里运营业务、雇佣员工,将桑哥城中的好东西源源不断地送到联盟去,换取联盟给桑哥城的庇护。

每次罗威娜抬头看到自己头上若隐若现的、闪着蓝光的核辐射防护罩,都忍不住好奇,这东西真的有用吗?

即使桑哥城不存在家族,却仍然有公司的存在,并且公司的职位晋升,往往都有基因上的标准。比如罗威娜曾经注意过的那个风华正茂的军官所挂职的公司,那个公司的高层都要求在第八号染色体上带有某个基因。

罗威娜明白自己没有这个基因。她永远也不可能通过正常的晋升走到他的身边。

他实在是太好了,在刚毕业的罗威娜看起来。每次和他约会,罗威娜都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进入了那个自己永远遥不可及的世界,那个天堂一般的世界,那个饿了可以拿人类亲手种的麦子磨成的面粉做成的小蛋糕来充饥的世界,而不是在饿的时候优先考虑吞下一瓶带着廉价草莓味香精的营养液。

罗威娜笨拙地模仿着她在宴会上看到的大家小姐的姿势,从小蛋糕上叉起一块草莓,即使这块草莓又酸又难吃,和她想象的草莓完全不一样,但是罗威娜还是认为这才是人类应该吃的食物。

她开始用自己不多的工资试图支撑自己每个月吃一次带着新鲜水果的小蛋糕。一开始是小蛋糕,后面是桑蚕丝的衣服,再后面是......

罗威娜已经记不清了。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再靠近他一点。哪怕一点点,对于罗威娜来说都是值得高兴得一整晚不睡觉的幸运。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剧院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那也是一个夜晚,但是是冬天,剧场老板点头哈腰地送走了从基因上就有别于他们这些人的贵客,一转头看见了一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了?来,进来,我是花海剧院的老板,花海剧院,任何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阿拂丽娃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罗威娜。再然后,她就遇到了那件让她像海伦恐惧医院一样一直恐惧的事。

几乎没有人知道罗威娜恐惧核辐射。

这在NI时代听起来像是一个不够格的笑话。但是如果罗威娜说,她恐惧医用核辐射,或许很多人会像第一次听说海伦恐惧医院一样感到难以理解。

在NI时代,即便核辐射是人人谈之色变的东西,但是把它放在医疗当中,同样是人类五百年来为数不多的、获得了显著进步的领域。

现在的核辐射,在控制好浓度的情况下,已经可以做到方向性诱导基因突变。可惜的是这一项技术仅仅能够控制微量的、低浓度的辐射,像是各个城市外面的那样铺天盖地的高浓度核辐射则几乎没有被控制的可能。

老板知道阿拂丽娃的秘密,于是带他去做了核辐射诱导。

治疗结束之后,罗威娜看起来变成了一个女人。但是她时常感觉自己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里仿佛生活在地狱。激素的紊乱、伤口的疼痛、高强度的工作使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旋转。而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她在剧院再一次见到了第一次带她吃小蛋糕的那个男人。

男人还是那么英俊儒雅,他拉着罗威娜同事的手,一把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其实剧场也有男演员,罗威娜也问过老板,自己能不能不接受治疗。老板看着他,意义不明地笑了一下:“有人喜欢男人,有人喜欢女人,你觉得有人会喜欢你吗?而且,”老板的目光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的舌头,从上到下把他舔了一遍,“相信我,你成了女人,一定会成为我们花海剧院的下一个台柱子。”

不过罗威娜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她的医疗费是老板出的,医疗方案也由老板和医生全权定夺。罗威娜裹着披肩,穿着裹胸晚礼服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办公室中正在交谈的老板和医生。医院里开得充足的冷气,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夏天的享受,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折磨,随时随地提醒着她和旁人不同的衣着,提醒着她现在和其他人不同的身份。

她在后台,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忘情地抱着自己的同事亲吻。她的同事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化妆间,无需与其他人挤在一起。化妆间的门没关,罗威娜站在门缝外,透过门缝看着军官面朝外和自己的同事接吻。

罗威娜已经忘记了那时候自己是什么感觉,她只记得她一直站到他们结束了这个吻,军官把同事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上,喘着气笑道:“有的人是拿来玩儿的,有的人是拿来逗的。”

“我一定是您拿来玩儿的了。”同事娇嗔似地作势要推开军官,自然是被军官又抱了个满怀。军官笑道:“你是我最喜欢的玩具。不过呢,有的人不识抬举,总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明明就是供人逗趣的一只鸟,平时飞在房子外头,还让人有些兴趣,偏偏要自己钻进笼子里来,让人连逗一逗的兴致都没了。真是愚蠢。”

罗威娜记得自己应该是落荒而逃了。从此以后,她像是老板期待的那样,逐渐从一个放不开的女职员变成花海剧院舞台上最夺目的那朵花,凡是进到剧院中的人,没有人能不看她,没有人能不拜倒在她的裙摆之下。

然而罗威娜没想到,在她送走彼得的一周之后,她会又一次见到曾经在医院中令他只能恐惧得无力颤抖的那种机器——医用核辐射仪器。

男人穿着浴袍,坐在壁炉边的躺椅上,衣带松松垮垮地搭在腰上,兴致勃勃地看着罗威娜,做了个十分绅士的“请”的手势:“请吧,亲爱的。不要耽误时间。”

罗威娜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布料。壁炉中的火光照在她身上,仿佛已经烧在了她的皮肉之上。她的皮肤上,用鲜红的疤痕,刻满了优美的某一种古语。罗威娜看不懂。

房间内只剩下壁炉中的燃料燃烧时发出的轻微的爆裂声。罗威娜从来不明白这些有钱人的品味,用电取暖更加省力气,壁炉这种东西完全是一种优雅的复古形式,完全没有什么大用。

罗威娜站在黑暗中,感受到了来自男人的无声的催促。她的身体颤抖起来,男人端起躺椅旁边桌上的香槟,饶有兴趣地抿了一口。

罗威娜一步一步地走向仪器。那看起来不过是一张带顶棚的床。壁炉里的火光在她身上闪过,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被火烧尽了。

仪器早已定好了时。罗威娜躺上去,顶棚缓缓地盖上。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作痛,她甚至感到有的伤口已经又开始流血。但是她一动都不敢动,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次的诱导方向是什么。

罗威娜想,自己这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她突然感到一阵疲劳。刚才她被绑在墙壁上,由男人亲手一笔一划刻上那些文字的时候,她没有感到疲劳,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这十年都是幻觉,她一开始只不过是想每个月吃一次小蛋糕,她在公司时,每天那么拼命的工作,为什么薪水还不足以支付她每个月想要吃的那个小蛋糕呢?

那些公司的高层,她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很多人,包括正坐在外面的那个男人,他的左手小拇指只有两节,据说是天生的、高贵基因的体现。罗威娜想,难道自己真的一点高贵的基因都没有吗?

随即她又想到,有高贵的基因又有什么用呢?有了高贵的基因,就可以强逼一个人充满恐惧地扮演成自己最厌恶的医生模样,任人玩弄吗?有了高贵的基因,就可以强迫一个人接受连她自己都不会知道究竟会被诱导向什么方向的基因诱导吗?

罗威娜空空如也的胃里,泛起一阵恶心。胃酸烧得她从胃部开始,食道穿过的整个胸腔都烧得火辣辣地疼。

她简直度秒如年。终于,她看到男人那根缺了一截的小指搭在了仪器的开关上,按了下去。仪器打开了,罗威娜像是一具尸体,躺在仪器上一动不动。男人激动地凑过来,伸手去触碰那个在阿拂丽娃身上消失了十年之久的器官:“这真是天父的神作!”

罗威娜嗤之以鼻。那男人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将他从仪器上抱了下来,仿佛他自己失去了十年的性功能在这一瞬间全都回来了,抱着阿拂丽娃又亲又啃。阿拂丽娃好像是一个旁观者,他看着自己和男人调笑,满足了男人的所有要求,然后被男人一件件地穿好衣服,内衣里塞着一张存满了三年基础电力的卡,晃晃悠悠地走出了男人的住处。

剧院老板早已等在外面,见他一出来,忙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把他扶到车里,然后亲自开车送他回了剧院。老板见他神色疲惫,识趣地没说话。罗威娜失神地看着车外的景色,车子向前平稳地刹住,老板先下车,帮罗威娜打开了车门。罗威娜机械地走下来,他突然觉得胃里一阵反胃,顾不上什么形象,扶着车便吐了起来。他当然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不断地吐酸水。

“你怎么了,姐姐?你还好吗?你终于回来了,我来看看你!”

罗威娜听到彼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先是一愣,接着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纸巾和水壶漱口,随即便伸手推开彼得:“你来干什么!别碰我!滚!”

老板一愣,彼得更是被他直接推得坐到了地上。罗威娜平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老板自然以罗威娜的情绪为先,伸手提着彼得的领子把他拎起来,骂道:“没听见吗?!快滚!”

彼得委屈得双眼含泪,最后看了罗威娜一眼。等他们再相见的时候,就已经是罗威娜在剧场中被核辐射污染得失去了神智,对着举着激光枪的W扑上去的时候,突然从旁边撞出来一个浑身长了长毛的、猴子一样的人,把罗威娜撞歪了。

那束红色的激光,正中这个猿猴一样的怪物的眉心。

“春风堪怜,人憔悴......”罗威娜最后念了一遍歌词,她从自己身后不知哪一处地方摸出一块从天花板上掉落的、锋利的顶板碎片,用力割破了自己脖颈上的血管。

她最后转动眼眸,被鲜血溅上了唇角,唇角勾起一个妩媚的笑容:“就这样吧,希望你们能喜欢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她谁也不能怪,谁也不能怨。所以呢,干脆就恨所有人吧。

靖轩紧张地伸手拉过了W,让他站在自己身后。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整个剧场响起了广播:“雷暴啊,只有你配拥有这暴烈的闪电!”

《暴雨雷鸣的夜晚》,开始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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