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冀心中一紧,心跳如擂鼓,有些警惕的盯着门口,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江北熹,怎么处理这段即将转变的关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了,他还没来得及准备,就要接受这个事实。
“叩叩叩——”
又是一串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沈冀反应过来,强行压住内心的不安。不知为何,他下意识的想将玉骰子藏起来,好似藏起来就能抹去自己的记忆,好似藏起来就不用面对事实,门外的那人就还是他的好师兄,他还可以肆无忌惮额的对着他撒娇,使着小性子,就好像一切都不曾变过。
他颤着手在身上胡乱的摸着荷包,却在放入的那刻,手一抖,玉骰子便从荷包的边缘滑下,沈冀眸子微微睁大,慌忙伸手去接。
红穗翻飞,随着一声脆响,玉骰子磕在了桌脚,又滚落到了地上。
脆响的声音在沈冀耳边回荡,划过他耳膜,也刺痛着他的心,沈冀连忙蹲下拾起,用手慌忙的拍去了表面的灰尘,又嫌不够,拿着袖子细细的擦,心中懊悔不已,拿着玉骰子迎着屋内昏黄的烛光细细的看。
骰子的一角被磕掉了,从那一角起,蜿蜒的裂纹一直深入骰子的内部,沈冀眉头紧皱,不断摩挲着那碎掉的一角,断裂处的碎渣刺到了指尖里也毫无知觉,心像是被滚油泼过一样疼,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象便已经模糊了。
沈冀没来由的委屈,眼泪不争气的就淌了下来,看着那道裂痕,心疼不已,他也不知道要埋怨谁,是要怪自己为什么这么笨,连个东西都拿不好;还是怪江北熹为什么要突然到访,或者怪他为什么藏了这么久的心思又不肯宣之于口,剩他一个人独自煎熬。
“师弟!我听到里面有声响,出什么事了吗?”
门外的江北熹不明所以,一直没听到沈冀的声音,方才又忽而听到屋内有声响,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语气更加的急促。
沈冀收拾好一切,慌乱的擦了眼泪,走到门口,将手搭在门上,却没有拉开的勇气。
面对江北熹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在江北熹面前,他从来不需要伪装,在他面前,沈冀得到的从来都只有欢愉,江北熹会护着他,不让他受一星半点的委屈,他从没有像这样难受过。
“师弟,我听老二说你回去的路上施用了疗愈术,一直有些不舒服,你现在怎么样?你开门让师兄进去瞧你一眼好不好?”
江北熹还在门外焦急的喊着,叩门的幅度越来越大,震动不断从外面传到沈冀的掌心里。
“吱嘎——”
门开了,江北熹正欲敲门的手悬在空中,他心急如焚,长眉蹙在一块,若沈冀再不开门,他怕是要顾不上其他,破门而入了。
见到沈冀安然无恙的站在他面前,江北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还没放到一半,就看见小师弟的脸色极差,眼眶也红红的,像是刚哭过,还欲盖弥彰的低着头生怕自己看出来一样。
江北熹心猛地一抽,小师弟这个样子不像是损耗灵力过多,倒像是让谁给欺负了。
虽然小师弟这个性子倒是不能被人给欺负了,但是凭他对沈冀的了解,沈冀即便是不能让自己受了气但自己心里还是会难受,又好面子,不肯告诉别人就一个人偷偷的哭。
看着沈冀沉默着,又看到他发红的眼眶和湿润的眸子,江北熹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恨不能给人抱紧怀里,摸着背哄,他想不明白,自己不过离开了小师弟几个时辰,怎么好好的人变成这样了?
江北熹上前一步,双手扶住沈冀的肩膀,跟他说两句软话,但刚刚碰上,沈冀便像受了什么惊吓了一样,猛地抬头看着他,挣脱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师兄,我……”
沈冀的表情显得有些惊慌又有些茫然,可这一抬头江北熹便看的更真切了,小师弟就是刚刚哭过,眼睛湿漉漉的,脸上满是委屈。
“怎么了?”
江北熹见沈冀抗拒自己的触碰也没强求,只是将声音放的更轻柔,眸子中的柔情都快将沈冀吞没了。
沈冀被那目光看的脸红心热,再不敢抬头跟他对视。
就是这种眼神,格外的温柔,平时若是看到师兄流露出这种眼神,沈冀总是安心许多,可现在在见到这眼神,沈冀只觉得如芒刺背,恨不能有遁地的功夫,直接一走了之。
“哭过了?谁欺负你了?”
沈冀没答话,依旧低着头,轻轻的摇了摇头。
江北熹觉得今天这小孩实在是奇怪的很,但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问了几句,可沈冀始终就是不肯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他,谁能让小师弟受这么大的委屈?让小师弟连自己都不肯告诉。
江北熹越发肯定沈冀是被人欺负了,并且那个人可能威胁他不让他告诉自己,江北熹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谁和自己有过矛盾,又是谁品行那么低劣,要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报复自己,弄得小师弟现在都不让他碰了,像惊弓之鸟一样。
想了一圈无果,面前又站了一只小闷葫芦,江北熹无法,想着先把人的情绪安抚好了再问,于是他用了和之前一样的方法,拉着人就往怀里带,想着先哄好了,再问缘由也不迟。
他想像之前那样,小师弟在他怀里蹭着他的衣领哭一场就好了。
但这次,并没有遂了他的意。
他一拽,沈冀毫无防备,直接被抱了个满怀,江北熹身上熟悉的香气瞬间钻入鼻息,沈冀眸子蓦地睁大,随即剧烈的反抗起来,可江北熹认定了小师弟是在拧巴才不让他抱,于是手上的劲就更大了,搂住人就不让走了,将人紧紧的禁锢在怀里,任凭沈冀怎么挣扎都无动于衷,只是不断地说着软话轻声哄着。
“你放开我!”声音闷闷的从江北熹的怀里传出。
沈冀像一只受了惊的猫,恨不得将利爪和尖牙一起漏出,恨不得撕的对方个血肉模糊。他奋力的捶打着江北熹的胸膛。剧烈的挣扎着,沈冀毕竟也是个男子,真是发起狠来力量还是很大,江北熹也不反抗,任由他去。
江北熹却只当他受了委屈才这样,便更加用力的将沈冀抱得更紧,手抚摸着他的后颈,嘴里哄道:“没事了,有师兄在呢,有我护着你,任谁都欺负不了你,师兄给你报仇……”
“江北熹!你混蛋!”
忽如其来的一句话,如同惊雷,江北熹蓦地呆住了。
“谁欺负的我?除了你还有谁?”
沈冀终于挣脱了怀抱,早已泪流满面,江北熹怔怔的看着他,有些茫然。
“你说什么……”江北熹像是不敢确定,颤着声音问道。
沈冀抹了两把泪,觉得无比丢人,但于事无补,眼泪早就不受控制,一滴接一滴的落下来。
这件事他本想轻轻揭过,从此他们还是好师兄弟,维持着一片兄友弟恭,其乐融融,可当江北熹抱住他的那一刻,他就忽然好想要个答案,他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你抱我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
师弟?道侣?还是……沈冀脑海中浮现出江北熹玩世不恭的样子。
还是……只是觉得这样好玩?
若是真的是这样啊,那他就……就……
就怎么样呢?“一刀两断”“恩断义绝”无数个词语从沈冀脑海中闪过,他没想过,如果这一切都是耍他的,他要怎么坦然地接受,怎么维护着他那高傲又可笑的自尊,继续和江北熹相处。
沈冀利落的解开了荷包,举起刚放进去的骰子,带着哭腔,问道:“你送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江北熹顿住了,袖口里的手紧紧的攥成拳,他忽然理解沈冀今天为什么那么反常了,他怔愣着,准备接受着命运的宣判。
他是个怂蛋,他曾多次在背地里这么骂自己,怪自己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宣之以口,却畏畏缩缩,他知道终有一天会东窗事发,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太快了。
江北熹心中早就已经溃不成军,却强颜欢笑着,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扯出一个不算笑的笑来,道:“自然是尚好的灵物,你用过了?之前看你嫌弃还以为你不喜欢,没想到你还留着?”
江北熹想像以前一样用着玩笑的语气,他想用它最擅长的方式,迎接着这场对他的审判,他像一个贪生怕死的囚犯,企图那点微小的光明到来。
可事情并不如他所愿……
沈冀闻言冷笑:“灵物?什么灵物只能任我一人操控?江北熹!你还是不肯说实话!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骗我!你还在骗我!”
沈冀越说越激动,每句话都带着哭腔,脸上写满了倔强,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江北熹,似乎这样就能得到答案,那漂亮的眼珠子却不断地流着泪,诉说着主人的委屈。
这次,换成江北熹不敢直视沈冀的眼睛,他闭上眼,压抑住心中的兵荒马乱……
箭在弦上了,这时候了若还不说出口,怕是自己的后生都要后悔。
再睁眼,眼中只剩偏执的坚定,他冲上去扶住沈冀的双肩,与他对视。
对上那双好看的双眼,无比认真的,一字一顿道:“对!你没猜错,我就是喜欢你。”
一锤定音,江北熹明显觉得沈冀在发抖,但他控制不住了,挤压的情感,就如洪水一般,一旦有了突破口,就再也止不住了。
终于说出来了,江北熹觉得从来都没有这么畅快过,从来没有,那种偏执的快感,让他发狂,也让他快活,他再也不用压制自己情感,终于能在喜欢的人面前袒露爱意。
江北熹乘胜追击,声音更加急促:“我抱你,亲你,搂着你睡觉都是因为这个,才不是什么心疼师弟,我就是下作,我不要脸,面上装的兄友弟恭,实际上就是在占你的便宜。”
终于写到表白了,老母亲流下欣慰的泪水
给自己写爽了!!!
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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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