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格尔达还在左看看右看看,眼神里透着一种清澈的呆滞,“到底什么事儿瞒着我啊,你们这样我好慌。”
“也许你确实应该慌,”艾沃尔定定盯着格尔达说道,“我不想把那些盾女带回佛恩伯格的原因,其实你刚刚已经说了,她们都是我的亲兵。”
“亲……”
亲兵?咦?好像哪里不对?格尔达抠了抠脸,脑子里反复咀嚼这个词,亲兵……亲兵……
对,格尔达刚刚是提到了亲兵,可她说的是自己的亲兵。
当然了,只有领主才能拥有自己的亲兵,哪怕只是个小领主,上头还要受制于人,但高低是个领主。
等等,领主……
“你……”格尔达开始变得结结巴巴,举起手来指着艾沃尔也犹犹豫豫,“你想……想当领主?”
“你才知道吗?”艾沃尔换了条腿翘二郎腿,从表情到口吻都理直气壮,“这么多年朋友白当了。”
格尔达嘴角抽了抽,往前挪挪屁股凑近艾沃尔问道:“你认真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有什么计划?”
“我说了啊,”艾沃尔微微眯起眼,脸上又出现那副没安好心时才会出现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想当领主。”
“你想当……可……”
盾女……亲兵……佛恩伯格……
格尔达微微张大了嘴,指着艾沃尔的手都开始颤抖:“你……你……你想造反??”
艾沃尔脸上笑意更甚了:“是啊。”
“是啊……??你……你们……”格尔达猛地站起身将难以置信的视线在艾沃尔和兰蒂芙之间来回扫,“你们真的知道自己在计划什么事吗?为什么可以笑呵呵地说出口?”
“你看起来很愤怒。”艾沃尔的口吻透出一丝揶揄,“你现在把我跟我的人扣押起来关好,再马上赶去佛恩伯格举报我,你能抓住最好的机会跟我撇清关系并且立大功,你明白的吧。”
格尔达嘴角抽了抽,表情突然开始变得委屈巴巴,这是兰蒂芙没有想到的。
“你……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格尔达冲着艾沃尔发出质问时嘴角都在抽搐,“虽然我对你们的计划是一百个不支持,可……可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呢!我真的觉得你们不会成功,你们死定了,你们下场肯定很难看,但……但我还是会帮!我早就发过誓了!”
“发誓?”艾沃尔歪着头问,“你发的什么誓?我怎么不知道?”
“我没跟你说,你当然不知道。”格尔达像泄了气的皮筏子似的又有气无力地坐回位置上,“自从我闯了大祸坑了雷金霍斯差点让咱俩玩完儿后,我就一直在想,怎么做才能避免下次还有这种事发生,我到底是哪个环节犯了大错……我认为我想明白了,我就是一时被爱情冲昏头脑把你抛到脑后,一切都是我的报应……很不幸的是还波及到了无辜的人……所以我无论如何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艾沃尔抠了抠下巴问:“……然后呢?”
“然后我决定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这样一定错不了!”
兰蒂芙欲言又止许久了,这会儿终于组织出了听起来不那么,冒犯的言语问道:“你——你确定你都想明白了?”
“当然!你不知道,以前我当艾沃尔小跟班的时候从来没犯过什么大错,即便出了小问题也很容易解决,”说到这里格尔达得意洋洋地看向艾沃尔,笑得很灿烂,“我说的没错吧艾沃尔?”
“当然,”艾沃尔的口气不容置否,“我的决策向来错不了。”
兰蒂芙就是对艾沃尔这种不可一世的狂欲罢不能。哪怕之后艾沃尔真犯错了,她也还是无法抗拒。
“你愿意加入,那就好办了。”兰蒂芙微笑道,“我们至少可以把这里当做临时营地。”
“我……我还是想问问,”格尔达满脸不安地咽了口唾沫,“你们真的都计划好了吗?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如果失败了怎么办?事情败露我们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兰蒂芙一如既往神态轻松笑道:“应该没有吧,哈哈。”
“哈哈??”
“别吓唬她了,”艾沃尔沉声道,“死应该不至于,但有可能生不如死。”
“……”格尔达嘴角抽了抽,脸一垮哀嚎起来,“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好吧我开玩笑的,哪儿有刚刚答应的事转头就反悔的呢……唉,真到了那样倒霉的地步我也认了,说到底当年被你捡着也怪我自己。”
这话当然是冲着艾沃尔说的,后者脸上也露出了多少无奈的表情,接着很快表情恢复严肃,终于放下二郎腿身体往前倾胳膊肘支撑在大腿上略微压低嗓音问:“你听说过一个叫阿勒泰的女人吗?”
“没,名字听起来很怪。”格尔达摇摇头说,“她是你什么人?”
“等见到她你就知道了。”艾沃尔说着叹了口气挑挑眉,“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明天你想个办法公开我们一行人已经抵达的消息,届时自会有分晓。”
“什么?你说要公开你们……?为什么不能悄悄行动……”
“……我没让你到处嚷嚷我们要造反。”
“……这样,那明天我给你们设宴接风洗尘吧,保准消息能从朗格纳松传到佛恩伯格。”
“钱还是省着点花吧。”兰蒂芙苦笑道,“没那个必要,你作为伯爵哪怕是不经意的三言两语也应该引起手下的重视。”
“好像是这么回事,总之我们是要找那个叫阿勒泰的女人对吧,还有更多有关她的信息吗?”
“你看到她就会认出来的,”艾沃尔口气很是笃定,“她来自巴格达。”
“巴……就是你说的拿什么……哈里发……呃算了,”戈尔达赶苍蝇似的摆摆手说,“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么说来现在也没什么我们能做的。”
“是啊,咱们应该好好睡一觉。”兰蒂芙说着十分应景地打了个大哈欠,“有什么明天再说。”接着她附过身来搂过格尔达的胳膊兴奋道,“不过睡觉之前我还是想听听你嫂子的事,或者明早起来再说也可以?”
“可以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想听不用等到明天。”
“等一下,”艾沃尔忍不住打断眼看着越来越亢奋的俩人问道,“你们到底是打算睡觉还是聊天?”
“这个嘛,当然是看情况啦。”兰蒂芙摆着手问道,“你也一起来吗?”
“我拒绝。”艾沃尔果断摇头,“我要睡觉,我要一觉睡到日上三杆,谁也拦不住。”
于是兰蒂芙就这么挽起格尔达有说有笑地走出房间,一直候在门外看起来一脸失魂落魄的弗里德见格尔达出来了立刻迎了上去,看来他本来想直接扑上去保住格尔达的,然而在他看清兰蒂芙的瞬间就刹住了脚步。
“今晚没你事儿了,自己找乐子去吧。”格尔达伸手轻轻一推弗里德胸脯笑道,弗里德又追着跟了几步问:“真的吗?你确定?你要让我自己去找乐子?”直到格尔达美目一瞪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又扭头坚决地继续迈开步伐,弗里德才失望止步依依不舍地目送。
哈欠连天的艾沃尔跟在两个女人后头,心里纳闷怎么突然兰蒂芙看起来就一点不困,她自己上下两个眼皮已经快要黏住难以睁开了,兰蒂芙不会真的要跟格尔达睡前聊天吧?格尔达艾沃尔可太了解了,她嘴上说是睡前聊聊,实际上十次有九次是聊到鸡鸣时分,剩下一次也得到后半夜。反正艾沃尔碰见这种事是能躲就躲,彻夜不眠对她而言简直是灾难,如果是本来就疲惫不堪还彻夜不眠,那就和酷刑没两样。
于是艾沃尔睡到第二天正午时分,是被自己肚皮里传出的咕噜咕噜声吵醒和饿醒的,她一醒来就感觉胳膊肩膀被什么重物压着,同时脸庞附近传来的触感又十分柔弱,还有抹熟悉的橘红蜿蜒过眼底……
“你醒啦?”兰蒂芙起身笑吟吟地俯视着双眼尚朦胧的艾沃尔,“我还想你会不会睡过饭点呢,等着,我给你叫吃的来。”
说完兰蒂芙就从艾沃尔臂弯里起身去门外了,艾沃尔从睁眼到看着兰蒂芙离开一个字也没说,兰蒂芙已经把她所思所想全部付诸实践了。
是的,除了睁眼就看见兰蒂芙的欣喜外,艾沃尔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肚子饿想吃东西。
话说回来,兰蒂芙是什么时候跑来跟自己睡一张床的?难道是她昨晚上终究还是忍受不了一开聊就喋喋不休还不让人睡的格尔达,还是选择开溜为上?
很快兰蒂芙又施施然走回房间,边走边对艾沃尔说明:“我老早就让奴隶在门外候命了,很快他们就会呈上吃食,我知道你饿,再等等。”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艾沃尔眨眨眼迟钝地问道,兰蒂芙没骨头似的往她身上一歪躺倒,用后脑勺对着艾沃尔口气轻松道:“当然是早上来的啊,我可不像你这么能睡。格尔达还牢记着昨晚咱们的谈话,比我起得更早。”
“所以……人找到了吗?”
“还没,怎么办?要想别的办法吗?”
艾沃尔坐起身来伸展了下胳膊,甩甩头说:“不急,继续等。大不了这反咱不造了。”
兰蒂芙一听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笑得整个背都在抖,艾沃尔又揶揄问道:“昨晚睡得够香吧?不然也不能大早上的来我这儿补觉。”
“格尔达是真能聊啊,”兰蒂芙无奈笑道,“几乎都是她在说我在听,最多就是偶尔问问,她那兄嫂还真是一言难尽……”
兰蒂芙的话突然戛然而止,艾沃尔没等到下文凑过去瞧了瞧,发现兰蒂芙的表**言又止地很是微妙。
“怎么了?”艾沃尔俯下身凑近兰蒂芙追问道,“是格尔达在背后说我坏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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