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下凡性转后 第284章 归航

虽然两个激烈争吵的女人没有提前察觉脚步声，但好歹几乎是在艾沃尔站到桌前时她们立刻停下了争执。默默哭得泪流满面的安甘蒂尔左看看又看看，还是慌忙推开椅子站起来退到墙边。

艾沃尔见状先是向兰蒂芙微微一笑，然后还是选择给安甘蒂尔个面子，绕过餐桌走到她空出的位置上坐下。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见艾沃尔了，但是现场三个女人包括兰蒂芙都忍不住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感慨：好家伙，艾沃尔几乎高出安甘蒂尔半截身，顶她两个个宽，有她三个厚，两人一凑近这体型差距仿佛巨熊与幼童。这还是在天气渐暖艾沃尔不戴皮草不穿棉袄只着轻甲的情况下。

不知道是不是兰蒂芙的错觉，她总觉得瑟薇拉打量着艾沃尔打量着打量着眼神就变了。

“贵客终于到了！”瑟薇拉热情地拉着艾沃尔的胳膊笑得合不拢嘴，“咱们都在等你呢！”

“农场事儿多。”艾沃尔扯出个礼貌的笑容，“来晚了。”

“嗨呀，多大点事，”瑟薇拉笑出满口白牙比划着让其他人都坐下，“那就开宴吧！来啊！上烤架！”

瑟薇拉啪啪拍拍手，立刻就有两个侍候在册的奴隶领命而去。桌旁其他人也都跟着开动起来，只有安甘蒂尔看起来是食欲全无，拿了刀叉又什么都不碰，只是苦着个脸盯着桌面。瑟薇拉没吃两口又主动开口（对艾沃尔）道：“领主本来想给你办个盛大的饯别宴会，但你也知道最近海于格松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所以由我做主替领主表达心意，这回只请了相熟的几位夫人，也特地备下了一大桶新鲜羊奶，希望你千万不要嫌弃。”

瑟薇拉居然看出来艾沃尔不喜喧闹而且厌恶酒类，兰蒂芙暗自惊叹，没想到她的观察力还挺强。

“我的要求不高，”艾沃尔耸耸肩笑道，“能吃饱就行。”

除了安甘蒂尔另外几个女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接着瑟薇拉很难不又注意到坐席上唯有一人失魂落魄脸色苍白，于是歪过身冲艾沃尔身边的安甘蒂尔劝道：“安甘蒂尔，亲爱的，高兴点，就当是给我个面子，本来也不是我逼你来的。”

“可我不知道她会来。”安甘蒂尔说着望向桌对面，嗓音里还透着哽咽。

比安卡铛地把勺子一摔尖声质问：“怎么，你这个小贱人倒还嫌弃起我来了？我没把你赶出去已经是格外宽容了！”

安甘蒂尔浑身一颤表情更委屈了，嘴巴扁了又扁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比安卡饭勺一扔抱起胳膊抬着下巴姿态倨傲，兰蒂芙也不知不觉跟着放下刀叉，只有艾沃尔还在唏哩呼噜地端起整个盆大口喝汤，十分沉醉。

瑟薇拉也放下餐具重重叹了口气，起身绕过闷头进食的艾沃尔来到瑟瑟发抖的安甘蒂尔身后，扶着她的双肩对桌对面比安卡语重心长道：“我说这是你何必呢？这会儿还有贵客在场，安生吃顿饭有这么难吗？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待见安甘蒂尔不想见到她，”瑟薇拉突然加快语速成功截住比安卡话头，“但是事已至此你就是把安甘蒂尔杀了也于事无补不是吗？既然是一家人应该向前看而不是互相仇恨！”

“你在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废话？”比安卡厉声反问，“安甘蒂尔刚刚勾搭上吉恩的时候你可是没少见缝插针地跟我阴阳怪气，诉苦抱怨，比我现在可尖酸刻薄多了，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此一时彼一时，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瑟薇拉说着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容变得温柔起来，“我的孩子需要家庭的爱与呵护，我的丈夫也需要她母亲和妻子们的支持，瑟坦特已经一周岁啦，他长得多结实多多讨喜呀，他那小小的脑袋如何能理解身边人看对方像看仇人似的，我们应该让他带着这种疑惑长大吗？或者应该让他把这种疑惑传递给他的弟弟妹妹？”

语毕比安卡和兰蒂芙母女俩一个眼神向右瞟一个向左瞟，表情莫名相似又各自心思各异，一个满脸冷漠一个略带心虚，整个饭桌边唯二不变的是耷拉个脸的安甘蒂尔生无可恋的表情，和艾沃尔吸哩呼噜迅速进食的动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众人齐刷刷扭头朝门口看去，原来是几个奴隶抬着烤架和牛排羊羔和乳猪进来了，于是三个女人都不约而同默不作声，艾沃尔的咀嚼声仍旧不绝于耳，她紧紧盯着奴隶们的一举一动。等牛排叉起来火苗燃起来艾沃尔就迫不及待把奴隶们赶走，自己坐到烤架前亲自动手烤起肉来。

“如何？比安卡？”瑟薇拉看向表情稍有缓和的比安卡问，“刚刚我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吗？”

“我不喜欢你的态度，瑟薇拉，”比安卡又抱起胳膊冷个脸作出回应，“如果不是早上遇到过你我差点要被你这副贤妻良母的面貌骗到了，你在吉恩出问题之前可从没敢那么跟我说话，哪怕是现在这样也从没有，看来吉恩身子不好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够了比安卡！好好想想你的处境吧！”瑟薇拉猛地捏紧安甘蒂尔的双肩把后者吓了一跳，“将来海于格松领主的母亲必然只能是我，再生个儿子更是锦上添花，女儿也不差，反正这片土地的未来全在这儿了，你们的未来也都在这儿！”瑟薇拉说着用力拍拍自己的肚子突然拔高了嗓门，“我没让你们好生伺候已经算十分识大体，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你，比安卡，甚至吉恩的地位都得看我这肚子！”

“看见没！这就暴露真面目了！”比安卡指着瑟薇拉大喊道，“这才是你把我们聚集在这里的真实目的吧！来这里炫耀你的完美人生吗！”

“我就炫耀怎么了！你这不嫉妒得咬牙切齿吗？”

兰蒂芙感到自己两只耳朵都要被针锋相对的争吵声掀飞了，就在她想要站起身时艾沃尔突然递了块烤好的小排递给她，眼神有种不合时宜的清澈。

兰蒂芙立刻感到耳边叽叽喳喳的争吵声离她远去，微笑着接过小排啃了起来。

然而没啃几口她的注意力又被迫回到争吵上，只因为比安卡突然喊了她的大名，她一只手还用力摁捏兰蒂芙的肩膀口气得意洋洋：“要不是兰蒂芙做人不谨慎她没准现在已经给西格德抱个大胖小子了！我知道西格德年轻风流管不住下半身，但只要有我在让我女儿和孙儿成为王和王的生母根本不是难事！你以为只有你长了个能生的肚子吗？兰蒂芙不过是不慎流产而已，那正好证明了她可以生育，她还可以生很多孩子！一两个男孩有什么难的？你狂什么！”

刚刚还在撕排肉的兰蒂芙突然整个僵住，眼睛微微瞪大，就好像突然被什么法术突然定住了似的。艾沃尔不动声色地瞧着她，嘴里仍然没停下。

接着兰蒂芙缓慢地，沉重地做了个深呼吸，双眼变得无神仍旧目视前方，嚼肉的动作也慢的慢了许多。

就好像刚刚比安卡三言两语就抽走了她的灵魂似的。

“兰蒂芙从小就懂事听话，”比安卡说着终于愿意坐下来了，并且扶着兰蒂芙笑眯眯上下打量着笑道，“她一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兰蒂芙的表情就像是刚刚不小心吞了蟑螂但又努力装作没有这回事，就在比安卡迟钝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时，瑟薇拉冷笑一声坐了下来说：“原来你早上在忙活这个，打算跟女儿去夫家开始新生活？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咯。”

“我吃完了。”艾沃尔拍拍手口气轻松，“你们不介意我先行一步吧。”

她这么一说众人才惊觉艾沃尔居然已经干掉了刚刚才开始烤没多久的一整块小牛排，剩下的骨头被她啃得白得泛光，要不是说出来不太合适，瑟薇拉真想感慨一句这比两条狗舔得都干净。

“我也差不多了。”兰蒂芙说着看向艾沃尔，神态不似刚才那般呆滞了。

“那我送送你们。”瑟薇拉也擦着嘴站起来，顺带拍了拍脸上挂着泪的安甘蒂尔。于是众人不再废话纷纷起身，比安卡自然也跟着兰蒂芙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跟着。艾沃尔能感觉到兰蒂芙尽可能贴着她胳膊走路，仿佛在努力逃离什么似的。

艾沃尔的行囊之类早就打包完毕，她本人赴宴期间搬运工们也没闲着，因此只等兰蒂芙确认了自己没有遗漏什么之后就可以上船出发了。

当然，比安卡没忘记也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她离开前还对兰蒂芙和艾沃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等她，然后才一步三回头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母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兰蒂芙拽了拽艾沃尔的衣袖，边迈开步伐边说道：“走吧。”

艾沃尔微微挑挑眉，没有多问这就扭头往岸边走去。

等候多时的船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完成启航前最后的准备工作，兰蒂芙和艾沃尔来到早就为她们准备好的座位上，艾沃尔能听到坐下时兰蒂芙用力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抬头毫无必要地喊了声：“快开船！”

如同昨天艾沃尔预测的那样，今天是个多风的天气，虽然分不清吹拂在脸上的到底是海风还是船体移动带来的气流，兰蒂芙都感到身心渐渐开始放松。

直到她听到不远的岸边传来熟悉的呼喊声：

“兰蒂芙——！！兰蒂芙！！你不能这么做！！”

兰蒂芙浑身一震回过头去，果然看到比安卡追船甚至追到了海里，海水正在淹没她的小腿，她还回头冲身后一个替她背行李的女仆催促道：“跟上啊你在干什么！”

“诸神啊,”兰蒂芙瞪大眼自言自语，“她疯了。”

艾沃尔瞥了兰蒂芙一眼，没有说话。

“兰蒂芙！我们说好的！！”比安卡的呼喊声越来越嘶哑越来越遥远，“你不能把我丢下——！！我是你母亲啊——”

兰蒂芙回过身抱起脑袋，像那个深夜里一样把头埋进艾沃尔肩窝里。艾沃尔将她搂紧同时望着水面。此时比安卡的呼喊声已经分辨不清字句了，她本人喊着话继续朝海中跋涉，很快毫不意外失足栽进水里。

会有人去救她的，艾沃尔心想，至少帮比安卡背行囊那个女仆也扑进水里了。而且她分明看到瑟薇拉和呆呆跟在她身后的安甘蒂尔也来到了港口，虽然姿态看起来并不怎么着急。

没错，事已至此她除了抱紧兰蒂芙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