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第42章 23：16

同年苏柳的十八岁生日，十月二十，恰逢是在周六。

苏柳对于过生日什么的一直没什么概念，不会刻意去记日子。

所以当家里人给她打来电话时候，她才堪堪想起这个日子。

中午跟着迟宥一同吃了午饭，晚上的时候，同宿舍的两个女孩儿都把她拉着出去过生日。

三个女生去吃了火锅，那家火锅店会有生日福利，不仅打折，还送了一碗长寿面。

长寿面只是普通的素汤面，搭有两根青菜和一个煎蛋。

味道其实说不上好吃，反而太淡，让苏柳觉得不太好吃。

但那碗面，苏柳却一口一口花了些时间吃完了。

其中一个室友问她，面的味道怎么样。

苏柳摇摇头，老实说说了句，不太好吃。

“那你怎么吃完了。”

“不知道，可能觉得浪费不太好。”

晚饭之后，几个人吃的有点多，肚子很撑，没办法马上坐车回学校去，就商量着先走几步在周边逛两下，等好些了再打车回学校。

火锅店是在江边附近，走了没一会儿，三个人就走到了桥头。

桥上人群熙熙攘攘，江边的晚风一阵一阵的吹过来，苏柳不忍颤了颤身子。

那座桥有些长度，旁边两个室友说，走过这个桥就可以差不多坐车回家了。

夜晚的江边很美，城市的灯光打亮，照映在了江面上，波光粼粼。

走到桥中的时候，一个女生停下来拿出手机对着这夜景拍了好几张照片，又让另一个女生给她拍照，苏柳在一旁等着她们拍照。

苏柳面对着江面，江风把她耳鬓的碎发吹起，弄得她脸颊生痒，她抬起手将碎发别去了耳后。

所有人都漫不经心，专注于自己的事。

23：00

随着天空一声接一声的声响，桥上的人都停下了步子，抬头看去。

一束束烟花划过天际，在寂静夜空中绽放开来，璀璨又夺目，似雨般打落在江面上，美的就像是梦境。

一瞬间，江边、桥上汇聚了一片欢呼声。

“哇，居然还有烟花看！柳柳，我们今天这么幸运的。”

苏柳笑笑，因为周遭有些吵，她声量放大了些：“你们不拍了吗?”

“拍啊，这么好看的烟花，不拍下来可惜了，我一边看一边拍！”

桥上人群熙熙攘攘，不免有些拥挤，拍照的女生没注意就撞上了旁边走过的人。

还没等她开口道歉，那人就先她一步道了歉，然后不作停留的往前走。

女生抬眼顺着看过去，只能看见那人背影。

一身黑，头上还带着黑色帽子，溶于在人群中，让人发现不了。

旁边室友问女生怎么了。

“我去，刚刚不小心撞到的那个人好帅啊！又高又帅！”

“你看见他脸了吗?”

“没看见啊，帅是一种感觉，而且他的声音好好听啊！”

苏柳微微抬起头，认真欣赏着那片烟花，眼里折射出此刻的美景，全然没注意旁边两个室友在谈论些什么。

持续了几分钟，烟花渐渐落幕，都以为结束了，下一秒，又是一声巨响。

烟花又一次绽放。

夜空中，烟花绽放开是两个数字7.

“柳柳！”

苏柳闻声回头，“咔嚓”一声，旁边的室友帮她记录下了这一刻。

“哎呀，按快了，有点模糊，柳柳，再拍一张吧。”

手机摄像头对准那一刻，夜空中的烟花数字77落幕，随之而来，是“生日快乐”几个字型的烟花。

又是一阵的尖叫欢呼声。

室友拍完照，凑去苏柳旁边，把照片拿给她看。

“正好还把‘生日快乐’这几个拍进去了，柳柳你好好看啊！”

照片里，苏柳没摆什么姿势，只是随意的靠站在桥边，夜空的烟花光景打在她的脸上，苏柳微微偏头看向镜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烟花持续绽放。

“哎，77是谁啊?居然和柳柳同一天生日，好赶巧啊，还正好让我们碰上了这场生日烟花秀。”

拍完照又看了好一会儿，没能等到这场烟花结束。

她们便继续往前走了。

而另一边的少年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人群中的少女，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烟花之下，江桥之上，他们背道而驰。

烟花绚烂夺目，也转瞬即逝。

23：16

烟花落幕。

***

那是大一下期，课程渐渐多了起来，专业课程比上期多，苏柳大多时候都在忙，很少有空闲时间。

后来为了修二课学分，苏柳也不得不去选报社团，为了不麻烦，她直接挑选了一个看起来最无聊，最没什么事的社团。

上了大学后的苏柳就换掉了原来的手机号，现在用的手机号，知道的联系人不多，平时也都是在微信通话，所以这个号码最忙碌的时候，就是总会有传销电话打进来。

久了，苏柳觉得烦，索性开了骚扰电话拦截。

没有之前多了，却也偶尔会打进来，苏柳看到陌生号码，外省地址就直接挂断，不接。

五月的某个傍晚，苏柳在宿舍里正忙于专业作业，手机放在电脑旁边，打进来了一个陌生号码。

苏柳没去看，下意识觉得是传销电话，直接将电话挂断。

挂断后的两秒，手机又响了起来。

苏柳扫了一眼，没有备注，依旧是个陌生号码。

苏柳将电话挂断后，给手机开了静音。

一直到晚上九点时候，一个室友从外面回来，注意到了苏柳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一直发亮。

室友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提醒：“柳柳，你手机电话响了。”

苏柳这才注意到，一直有个电话在给她打电话。

陌生号码，归属地是B市，苏柳看着开头的数字似乎和下午时候打来的很像。

苏柳犹豫着接通了那通电话。

“喂，你好。”

电话接通了，那头却不说话了，很安静，没有一丝杂音。

苏柳皱了皱眉头：“你好?”

依旧没得到回应，苏柳索性将电话挂断。

苏柳点开发现，一整个傍晚，红色未接电话全部来自于那串号码。

室友在阳台收了衣服进来，问了一句：“怎么了?谁给你打电话啊?”

“不知道，接通了没说话。”苏柳摇着头，没去多想，吐了一口气，继续忙碌作业，随口回应了室友：“可能也是个骚扰电话。”

之后，那通电话再没打来过，而苏柳也渐渐忘却。

……

六月刚来几天，临近端午的前一天，苏柳所报的社团开了一个小会，小会结束后。

社长提议等下社团成员聚个餐，他请客，成员们瞬间起了个哄。

苏柳其实不太想要去，手上有太多东西要交了，就在她思考怎么和那学长说这事的时候，那人直接一句话斩断了她的念想。

“这是我们社团第一次聚餐，平时我们也没安排什么活动，所以大家都来。”说完，那社长专门看向了苏柳，问她：“学妹，你没什么问题吧。”

“……”

苏柳轻“嗯”了一声。

晚上八点，聚餐地点是一家烤肉自助，离学校算不上远，打车十分钟就能到。

苏柳赶过去的时候，社团成员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似乎只有她晚来了。

见她进来的时候，社长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学妹，来啦，坐这儿。”

是他旁边的位置。

苏柳皱了皱眉，本能的不太想要离他太近。

那人在学校的风评不好。

苏柳有时候也会在宿舍听见两个室友提过这个人的一些事。

因为长得还算看的过去，家里有点钱，交过的女朋友数都数不清，但每个都是睡了之后，就分手，迅速找下一个。

一些事，苏柳听了就听了，也没去放在心上，因为和他交际不多，所以苏柳并不在意。

只是此刻苏柳单纯觉得他的笑，让觉得她不太舒服。

但没办法，她最后来，位置已经坐满了，只有那人旁边还有个空位。

苏柳兀自轻叹了口气，走过去坐下，将自己位置朝边上挪了挪，跟他保持了些距离。

一桌上的人都算不上熟，但吃上饭多少也能聊上两句，一顿晚饭吃的不尴不尬。

男生给她手边的空杯子倒上了一杯果酒，然后提议桌上的人举杯。

苏柳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也没打算去碰那杯果酒，在她准备端起旁边的白水杯时，男生点了她。

“哎，学妹，别喝白水啊，我们这么多人都喝的果酒。”

苏柳说：“酒量不好，学长见谅。”

男生面上带着笑，言语却是非要她喝下那杯酒。

“能有多不好啊?只是果酒而已，喝一杯也没什么事啊，再说了，我们这么多人呢，学妹还怕喝醉了没人送你回学校啊。”

苏柳不为所动，男生朝边上的人使了一个眼神，边上的人也跟着一块劝她，让她喝下那杯酒。

苏柳知道自己这杯果酒，如果一直不喝，桌上的人怕是会一直盯着她。

两秒后，苏柳还是端起了那杯果酒，同他们碰了个杯。

苏柳只喝了一口，就没再碰。

但那果酒不知道度数有多高，只是喝了一口，苏柳就觉得有些晕乎。

苏柳趁着还有意识，随即找了个借口就要离开，意外的，旁边的人没在拦她。

而等她走出餐厅，那男生也跟着走出了餐厅。

酒劲上来的厉害，苏柳感觉此刻整个人昏昏沉沉还有些发热，走了几步后，就停靠在了路边的大树下，拿出手机想要给迟宥打电话。

手机刚摸出来，还没打开，她的眼前就凑上来了那个男生。

“学妹，看你这样子不太好啊，不会是……真喝醉了吧，我送你回学校吧。”

苏柳皱眉别开头：“不用了。”

她抬起步子就想走，却被男生拉住了手腕。

苏柳仅存的一丝意志，挣扎着却根本使不上力气，也根本推不开他。

那晚苏柳最后的记忆里，她是被人抱在怀里。

路边的灯光不算亮，打在那人脸上，恍惚中，苏柳看见了一个熟悉又很久没见到过的面容。

苏柳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在白天了。

这天是端午，太阳格外亮，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

苏柳缓缓睁开眼，周遭陌生的环境，让她警铃打响，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看了眼身上的衣物。

这时候，房间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苏柳闻声看了过去，看见来人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迟宥走进来，手里端着酒店后厨送来的醒酒汤：“头还昏吗?”

苏柳：“有点。”

苏柳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但还记得自己当时被那个人拉着走不了。

“昨天……”

迟宥将醒酒汤递给她，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我在附近，接到你的电话就过来，没什么事。”

苏柳看着手里的醒酒汤，心里想着事，脑海里浮现起那眼恍惚的侧脸。

那是来到B市以后，迟宥第一次听见苏柳提起那个人。

她嗓音轻缓，平静的说着一句话，话里有着让人听不出来的失落。

“我好像……梦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