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第3章 第 3 章

妍兮回到了工位，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各个都紧锁着眉头，特别是文静，感觉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看了看宇晴，露出了询问的神色。

于是宇晴对她说：“看邮件！”

妍兮赶快查阅了最新的邮件，发件人是战略总监，并抄送了华北地区总裁严总以及各部门老大，内容写到：

鉴于我司的往期业绩，现决定转变公司发展战略，需要全体员工配合，各个部门负责人协助，每位员工的客户资源根据其以往的绩效完成度分配，包括岗位：广告优化师、广告销售。

各位部门负责人完成新的部门规划后，需回复邮件，并交由华北区总裁做最终审核确认。

感谢！

原来如此！

妍兮心想：难怪刚刚办公室的气氛不对，原来是每个人各自的盘算。虽然自己进这个公司的时间很短，但是总听前辈们说最近几年的公司业绩大不如前，所以才有了这次的改革。可是这改革对自己，是利还是弊呢？

妍兮明白邮件的意思，就是公司会根据每个人的能力去分配客户资源。那按照往期的绩效完成度，她一定是排第一的，可是这样客户的资源就一定会往她这里倾斜吗？毕竟这分配的细则，邮件里并没有明说，而决定分配的是部门负责人娟姐，拍板的是总裁严总。而对于妍兮这样一个公司最底层的小员工来说，能够得着的就只有娟姐了。可想想一直以来娟姐对自己的态度，打压之余带着些提防，恐怕这关并不好过。

就在这时，微信里弹出了一个消息，是宇晴的。

“聊聊？”

“我在外面等你。”

于是妍兮准备起身去楼道间找宇晴，那是一个职场人的秘密基地。同时，她还注意到，娟姐和文静的座位已不见了人影。

“兮兮，你看到新的邮件了吗？”宇晴开门见山的说道。

“虽然是按绩效分配，但娟姐会怎么做谁也不知道。”妍兮说。

“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事呢。”随后宇晴看了看周围，确定真的没人经过才小声地说：“我好几次撞见娟姐和文静在一起吃饭，两个人看起来聊得很投机的样子。”

其实妍兮知道，文静的能力平平，要想在竞争压力大的点通活下来，只能靠巴结领导。也是因为业绩一般，娟姐对她的态度若即若离。可是她们竟然关系进展到能常在一起吃饭，在商量些什么呢？

“哦，是吗？她们吃饭都聊些什么呢？”妍兮问道。

宇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是就怕是关于你的，KA客户属你最多，文静都眼红好久了。”她顿了顿，语气真诚地说：“我刚过实习期，怎么分配也不会更差，但是你不一样，这次变动你可要为自己多争取啊！”

妍兮看着宇晴，心中有些感动，点了点头笑道：“别瞎操心别人了，你也要好好表现，不懂的可以多问我，别怕麻烦。”

宇晴嘿嘿一笑，她虽然只比妍兮小了一岁，但因为是新人又常常请教妍兮，所以待她像姐姐一样。

于是她们又说了一会话，才相继回到公司。

等到了工位，妍兮发现，娟姐和文静还没有回来。

不管她们聊些什么，自己都是猜不到的，不如趁这功夫把手头的工作处理了。妍兮想着。于是她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了好一会，娟姐和文静才终于回来了，可她们面色平静，只是文静脸上有着一丝隐隐的担忧，其他，并看不出来什么。

“等下和我去大会议室开个会，上季度的工作复盘，你准备下。”娟姐对妍兮说。

“我马上准备好。”

“嗯。”

还好妍兮平时有记录工作的习惯，不然临时通知做报告会议，任谁都是无从下手的。

过了一会，妍兮示意娟姐准备完成了，于是她们一起出发去开会。

等到了会议室，她们就找了空位坐下。妍兮扫了一圈环境，只见各个业务部门的负责人都到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刚刚和他一起进公司的男人。

用不了一会儿，妍兮就解开了疑问---原来在会议开始之前，严总就向大家郑重的介绍了，今天开会的目的是向点通公司最大的股东傅行琛，傅总，汇报公司业绩。

原来他就是傅行琛？东晟集团的二公子？

这让妍兮震惊了。

传闻东晟集团的背景非常之深，祖父辈是立过大功的，到了父辈那里便顺应起了潮流开始了经商，于是就建立了东晟集团，其中的业务涵盖地产、建筑、医疗等各项产业，总之，市场的资本盘根错节，你根本不知道哪一股势力又是属于东晟集团的。

妍兮想着，且因为好奇，她准备好好地打量下传闻中的二公子。

只见他穿着考究的西装，刚好勾勒出他笔挺高挑的身材，脸上戴着无框的金丝边眼镜。他正闭着眼睛听汇报，手掌相握，露出了藏于袖口的百达翡丽腕表，同时，他的两个大拇指正在不断地摩擦着，仿佛心内在飞快地盘算。

妍兮见他闭着眼，少了许多摄人的气势，便开始大胆地打量起来。她直勾勾地盯着傅行琛，心想他这一身的装扮肯定价格不菲，但是却都像听他话似的乖乖去衬着他的气质，时间虽然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但到了他这里却觉得一秒可抵万年。

果然，气质是最难模仿的东西。

妍兮正想着起劲，可傅行琛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突然地睁开了双眼，对着她的方向。

那一双丹凤眼正坚定不移地看着她，这令妍兮猝不及防，但面色却丝毫没变。突然，他的双眼眉目间显出了一丝愉悦的精光，嘴角慢慢地扬起，就这么对着她，笑了一下。

妍兮更加错愕了。

主要这实在是另人难以捉摸。

这时，她的上一个同事刚刚汇报完，现在该她了。于是她快速地定了定神，仔细认真地开始了汇报。

对于工作，妍兮一向是谨慎对待的，特别是在这个公司改革的关键时刻，这里股东也在，大领导也在，能掉以轻心吗？

不然她凭什么留在京市，拿什么赚钱？

毕竟她和那些有所依靠的幸运儿不同，她的妈妈也是。

于是她详细地汇报了现在的部门情况，并一一进行了分析，最后还做了下数据展望。

总的来说，妍兮所在的部门，在下一个季度一定会比上一个季度更好。

这本来就是股东的突然袭击，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但是严总面对他们，显然对妍兮的报告最满为意。因为结果有希望，而且数据详细有说服力，虽然这是事实。但同时也让妍兮不得不感叹，原来平时多做工作总结，关键时刻真的能救场。

等最后一位同事汇报完，严总便开始了总结，之后，他对着傅行琛笑意满满地说：“傅总，这就是现在公司的情况，另外，我们还准备改革，方向已经定好了，过段时间就会有结果，您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改革的事等会细聊。”

之后，傅行琛的下巴用轻微到不可见的力度，朝妍兮的方向点了一下，说：“这个部门表现不错。”

一瞬间，会场里的所有人都在用目光搜寻傅行琛说的人是谁。

但严总却马上会意：“她是妍兮，是我们公司非常优秀的员工。”

傅行琛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了，散会。”

于是所有人都陆续离开了会场，严总跟在傅行琛的身后去了办公室，仿佛他们刚刚说的人和妍兮无关一样，他再也没看她一眼。

可娟姐却在用着满含深意的眼神看着妍兮，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正常，她拍了拍妍兮的胳膊说：“表现不错。”

就在这时，严总的秘书，冯婷来了。

她对着妍兮笑着说：“妍兮，我来通知你一下，等下严总要和傅总吃饭，你也去，具体我再联系你。”

老板们的聚会，为什么单单叫上她？

这让妍兮感到疑惑。

冯婷似乎看出了妍兮的疑惑，她解释着：“等会严总会和傅总细聊改革的事，你刚刚在会上的表现很好，有些回答需要你。而且夏雨也会来。“

夏雨领导的广告销售组，是所有销售组里业绩排第一的，而且他的职位是部门负责人。而她呢，只是基层而已。

应该让娟姐去才对吧。

不然，自己就太显眼了，特别是在这个关键的时机。

于是妍兮想找个借口，认为娟姐比她更懂业务，让娟姐去更合适。

可是娟姐不太懂优化师业务，当初她是跨部门从销售部来到优化师部的。

这个说法显然站不住脚。

冯婷看妍兮半天没说话，以为是她年纪轻害怕场面，于是安慰她说：“没事，我等会会帮你圆场，一两句说错也没关系。”

说完便扬长而去。

妍兮下意识地看了看娟姐，她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但还是礼貌地说：“老板看重你是好事，记得注意分寸。”

“好的。”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么答了。

妍兮正等着冯婷的消息，并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

首先是公司通知改革，其次是娟姐和文静的不对劲，再然后是接二连三地撞见傅行琛。

可是还没完，因为不久后她还不能下班，还要去应酬。

她一想到这，就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可她没时间整理情绪，因为冯婷已通知她即刻出发。

于是，妍兮便跟着他们一起，出发去往目的地。

在路上，妍兮复习着部门的各项数据，怕老板们需要的问题她答不上来。

于是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饭店。

下了车，冯婷就在前面领着大家走着，妍兮觉得这里的装修很好，清幽雅致。

整体的氛围很像苏州园林，镂空的红木窗户、大小错落的假山和数不完的绿植，其中还有一湾室内的小溪潺潺留着，水面还飘着丝丝白雾。

当他们走过一座由青石板搭建成的小桥后，便进到了包厢。

冯婷忙前忙后，招呼大家落座并不时地向服务员嘱咐着，不一会，一大桌菜便上齐了，且都是老少皆宜的口味。

妍兮开始有点佩服冯婷了。

虽然这只是简单的安排吃饭，但细节处都能做到位，是很不容易的。

不愧是总裁助理，自己还要经过多少历练才能做到这样？

妍兮不禁开始反问自己。

等饭局开场，妍兮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原来严总叫她来并不是为了让她独当一面的。所以先前所准备的东西，她也压根没用上。

此时，严总正就改革问题向傅行琛滔滔不绝地输出，而夏雨因为做销售的职业惯性，正在不停地活跃着气氛，而冯婷也在细心地为大家服务，并时不时的陪笑着。

只有妍兮，还没能在这里找到属于她的位置。

但是她却在细细观察着，并没有因此而掉以轻心。

正当严总畅想着公司的美好未来时，傅行琛却一扭头，笑着说：“妍兮，你对这次改革有什么想法没有？”

突然被点到，让她有点意外，于是想了想说：“公司为了提升业绩，改革是必然的，我们所有员工一定会支持的。”

傅行琛静静地听着并没有说话，且因为停顿时间太久，包厢里此刻特别的安静。

只见他突然坐直了身子朝向妍兮，提高音量询问道：“我是说，你——”他拖长了尾音“有什么想法没有？”

显然傅行琛对她书面的回答并不满意。

可需要她说些什么呢？

说实在的，她并不喜欢这次改革。

因为她不喜欢变动，但同时又觉得是一次机会。

于是她便把心底的话给说了出来。

“就拿我们部门来说，有些ka客户流失的根本原因是没做到位。”

妍兮飞快的用眼光观察着，见傅行琛和严总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常，才继续说着。

“而改革后，这些ka客户我想我可以试试，因为部门的业绩第一是我。”

说出这些话后，桌上所有人却表情各异。

这令妍兮感到忐忑不安，但隐隐中却藏着一丝期待。

她正和其他人一样，等着傅行琛的答复。

只见他挑了挑眉，一副凌空俯视般的不屑。

“交给你了就一定能服务好？”

“应该没问题。”

“你凭什么？”

“因为我部门业绩第一。”

傅行琛突然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竟然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相视一笑。

于是妍兮的脸就腾的一下子红了，此时她只恨自己嘴太快，让现在的自己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只见傅行琛慢慢收敛了笑声，对严总说：“改革就是要能者居上吧。”

严总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忙说“是”。

于是他便回过头，望着妍兮，换了副温暖鼓舞地神色对她说：“要记住你刚刚的冲劲。”

她惊讶的看着傅行琛，只想着这个人太可怕了，仿佛有千副面孔。

上一秒是质问，而下一秒却是鼓励。

她品不出这变化间的原委。

其实原因很简单，只是傅行琛他看出来了，连妍兮都不知道的，那藏在她眼底深处的韧劲。

她想让妍兮直面自己。

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当人生导师了？

这个念头一起，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于是，便摇摇头不去想了。索性便随意挑起一个话题，继续和严总交谈着。

一会儿时间，桌面上已回到了来时的气氛。

而此时的妍兮不知道为什么，她虽然对自己莽撞的说话而感到紧张，但心里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畅快，觉得胸口十分的豁达。

从前，她为了生存只学会了左右逢迎，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看来得该出手时就出手。

妍兮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