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舟警觉性很高,霎时便觉此人非比寻常。
他眼见那人从腰间抽刀,周身散发强烈的杀意,直奔言寻而去!
楚云舟眸中厉色一闪而过,顷刻便做出眼下最有利他达到目的决定。
楚云舟扑了上去,伴随尖锐一声:“言先生,小心。”后整个人直撞在言寻背上。
下一秒,后背强烈震了一下。
那是刀刺进□□产生的震颤感。
楚云舟生生挡了这一刀。
言寻猛的回身,抬腿一脚便把来人踹倒在地,酒店大堂回响起凄厉地哀嚎。
楚云舟倒在他怀里,脸色煞白,身子发软,喉咙含糊不清:“你……没事吧……”
言寻双手箍住楚云舟下坠的身体,眼前是不断滴落在地鲜红刺目的血。
地上那人缓过剧痛,便开始嘶哑叫嚣:“你们言家让我走投无路,今天算你命大!你们言家人都不得好死,我一定……”
话没说完,就被赶来的保安堵住了嘴从地上拖起。
门口的曹远山看见这一幕,心惊肉跳地跑进来,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楚云舟的眼睛逐渐丧失焦距。
言寻慢慢蹲下让他平趴在地,扫一眼后背,腰上刀口正噗噗往外冒血。
他扯下自己的手帕双手按了上去。
曹远山见状蹲下来接替言寻按着伤口,声音发紧:“言……言总您没事吧?”
言寻镇定道:“没事。”
他站起身打量被两个保安架着动弹不得人的脸,毫无印象。
负责酒店安保工作的经理满头大汗姗姗来迟,低着头,声音颤抖,“言……言总实在对不起,这事是我工作的疏忽,我一定彻查此事给您个交代……”
言寻未看他一眼,只冷声吩咐曹远山:“这批安保包括负责人全部换了,去查清楚这人到底是谁。”
“是。”曹远山听出他语气隐含的怒意,一句话不敢多说。
酒店外没多久便响起救护车的声音,上面写着衡瑞医院。
这是言氏旗下的高端私立医院。
四个医护人员手脚麻利的给楚云舟止血、包扎,输液,简单处理完便把他抬上担架,上了车。
言寻看着车子驶离,一低头,映入眼帘便是满手醒目的血。
他走进盥洗室,冰凉的水柱冲刷而下,血水顺着池子边缘,蜿蜒而进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衬衫袖口沾染的血迹已然洗不掉,他微皱起眉,把袖口卷了上去。
走出盥洗室,曹远山已在门口等候,递给言寻一件新衬衫。
言寻摆摆手,问:“人到了吗?”
曹远山答:“已经在一楼会客室等着了。”
言寻迈开长腿便往会客室方向走。
进了会客室门,一个身穿黑色夹克,中等身形的男人站起身:“言总。”
言寻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男人名叫刘昭,眼神透着如鹰隼般得机敏。
他把一个文件夹翻开递到言寻眼前,里面是几张照片。
言寻脸色微沉。
刘昭说道:“言枫昨天下午4点落地彦城,下了飞机便去了外公家。据说是因为外婆过世,回来奔丧。我们已经派人暗中盯着,有什么动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言寻冷声问:“那个女的呢?”
刘昭答:“没有一起回来,您之前说过不让她踏进彦城半步,晾她也没这个胆子回来。”
言寻盯着照片,眼神犹疑,朝着曹远山吩咐道:“去查今晚这事和那个楚云舟有没有关系。”
曹远山应声点头。
言枫是言寻同父异母的弟弟,比他小六岁,说是弟弟,其实没见过几面。
而他口中那个女的便是言枫的母亲。言寻母亲的死和她有直接关系。
当年她的遗言便是不准他们母子待在彦城,他父亲遵循她遗愿,把两人送去国外。
七年来这两母子一直安分守己待在国外,如今言枫一回来就出袭击这事,很难不让人怀疑。
言寻此时还不知道的是,有关言枫的这件事将在不久后彻底改变他和楚云舟的命运。
——
楚云舟睁开眼,第一感觉便是痛——伤口周围的肌肉因疼痛而痉挛。
这痛感让他一时视线模糊,眨了几下眼,眼前的场景才清晰起来。
最先看到的是雪白的床面,然后是一间比他家还大的病房。
他手上吊着针,耳边是医院仪器工作的“滴滴”声。
他缓了几秒回过神,记起昨晚那一幕,其实以他的反应能力完全可以瞬间制服拿刀那人。
但是他却选择扑上去挨这一刀。
不过是想用点苦肉计,让他能更顺利接近言寻。
但现在这痛感连绵不断的传来,又让他自我怀疑这么做值不值。
以言寻多疑的心性,即使帮他挡了这一刀,也未必有用。
楚云舟一连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言寻都没来看过一眼,也没有让人联系他。
就在他焦灼要不要再主动出击的那个上午,言寻出现了。
言寻推开门时,楚云舟正在吃早餐,喝牛奶。
他看见言寻,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低低唤了一声:“言先生。”
声音里满是虚弱之意。
言寻走近,目光定在他嘴角溢出的一点醒目的白。
楚云舟有所察觉,舌头灵活的伸出舔了舔。然后像只刚偷吃完的小猫,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言寻面无表情,坐到旁边的沙发,问:“还这么虚?”
楚云舟委屈道:“伤口痛,晚上睡不好,所以没什么精神。”
言寻眼底皆是怀疑之色。
楚云舟像是没看见那黑沉沉的眸,只关心的问:“您那天没受伤吧?”
言寻似笑非笑,“你都替我挡了,我能受什么伤?”
楚云舟安下心道:“那就好。”
言寻眸光骤冷,冷声问:“这件事是你故意为之?”
楚云舟双眼瞪大,不可置信望着他,“您难道怀疑我故意找人袭击,然后挡下这一刀?”
言寻不置可否,只沉声道:“你当时在我身后,明明能清楚看见来人动向,为什么不提醒不呼救,而是扑过来?”
楚云舟眸光黯然了几分,小声道:“我当时一心都在您身上,没注意到周围,等看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言寻冷笑一声,“我跟你非亲非故,只见了一面,你就这么奋不顾身?”
楚云舟低低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看到您有危险,条件反射就扑了上去……”
言寻幽深的眸盯着他,眼底是看不清的情绪。
楚云舟垂下目光,有些失望道:“这件事确实是意外,我不认识那个人,也没有刺伤您的动机。即使我想接近您,也犯不着搭上条命。”
言寻双眸轻眯,声音透着一丝玩味,“噢?接近我做什么?”
楚云舟抬起头,目光没有任何躲闪,语气恳切,“为了钱,我……很缺钱。”
言寻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怔了会,随即嘴角勾起点弧度,“你倒是坦诚。”
楚云舟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看似真诚道:“我知道瞒不过您,不如坦诚一点。”
言寻瞧着他直视过来的目光,眼底难掩意外。
如今敢这样毫不畏惧直视他说话的人,少之又少。尤其这人还在向他表露**裸的欲念。
空气沉寂片刻,言寻才再度开口:“背上这刀,说个数。”
楚云舟不带一丝犹豫道:“两百万,您看……”
言寻眼神意味不明地扫他一眼,旋即拿起手机发了个消息。
片刻后,曹远山敲门进来,递给他一本支票和一支笔。
他接过便干脆利落写上那个数,递给楚云舟。
楚云舟满脸笑意地伸手接过,抑制不住内心喜悦似得在支票上亲了一口。
言寻似是被气笑了一般嘴角勾起点弧度。
楚云舟把支票小心收起,收敛笑意郑重道:“天明医疗的把柄您还感兴趣吗?”
言寻嗤笑一声,“你真有?我以为你随便拿个由头吸引我注意。”
楚云舟咧嘴一笑,“我说的可是实话,哪敢诓您呢,那不是找死吗?”
言寻眸光微动,问:“东西呢?”
楚云舟凑近了点,轻声细语宛如一阵风扫过言寻耳畔,“当然在家,您要不要和我去取一趟?”
言寻脸色微沉,伸手一把扼住了他的咽喉,迫使他脑袋扬起,露出脆弱纤细的脖颈。
楚云舟身子僵住,感受到脖颈处不轻的力度,轻喘了两声,声音透着些说不出的撩人味道。
言寻微微松了点手,大拇指指腹上下摩挲着他小巧的喉结,似在抚摸猎物,“你胆子一直这么大吗?”
楚云舟微低下头,眼神真挚,“没点胆子又怎么敢接近您呢。”
言寻冷笑,警告道:“你最好只有钱这一个目的。”
他不愿再多言,放开了手,随手在支票背面写了个号码,“出院了联系他。”
楚云舟刚张口想再说点什么,就见言寻已然起身,大步而去。
他盯着那离去的背影,目光瞬间转冷。
楚云舟本想通过挡刀这事换取一个去衡越医药上班的机会,伺机查清母亲死亡真相。
然而言寻已然起疑,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只能另寻机会。
此刻,手机屏亮起,他看着那个来电号码,迟迟没有按下接听。
屏幕熄灭,只见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个号码。
楚云舟没有理会,随手把手机扔在床头,头脑放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