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长明 第51章 再见

竞标的土地最终被傅璟夺得，傅珩像是无言以对似的，至此往后失了消息。

顾言那晚过后反常又主动地在朋友圈承认了傅璟的身份，是一张两人坐在一起，肩膀紧贴的照片，笑得很灿烂。

苦熬多年，爱情事业双丰收，刘长舟替傅璟高兴。

和爱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迅速又模糊，傅璟觉得自己和顾言搬到一起住的时间并不长。

可是手机顶部显示着年月日——二零二四年四月十七。

明天就是自己生日了。

次日，没有外出聚餐，没有订餐上门，傅璟将一众好友邀请到家，打算亲自下厨展示厨艺。

顾言想帮忙，被傅璟推着后背赶了出去，“这里油烟大，你别来捣乱。”

“是啊言哥，”刘长舟是他们这一群人中除了傅璟外唯一一个会做饭的，他手里拿着一枚鸡蛋敲向碗沿，头也不抬地附和着说，“这里有我们两个就够用啦，你要实在没事，看见坐在沙发上那四个人了么，他们巴不得跟你谈项目呢。”

顾言无奈，只好回客厅。

大家没有乱喝酒，团聚在一起的场面不嘈杂，祝福之语偶尔献身，商业话术倒是频繁。

如今他们这群人，成家立业，有儿有女，身上的担子与责任谁也不比谁少。

晚上九点，众人散场。李乘之和刘长舟下去送人。

礼物在房间，顾言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想着时下是个好机会。

拿上盒子走到厨房，傅璟套着一件暗灰色的围裙正在收拾残局，把锅碗瓢盆放进洗碗机，擦拭台面的水渍，把遗留下的菜梗顺手丢进了垃圾桶。

顾言没说话，静静欣赏着。此刻的傅璟很忙碌，像个会过日子，精打细算的居家好男人，不像个霸总，更也不像初次相见时那个脾气火爆的青涩少年。

屋里的灯很明亮，有暖光有冷光，家具装饰是傅璟喜欢的样子，五颜六色，怪哉可爱，这是他和傅璟的家。

回望往昔，顾言笑了笑，这个笑容有苦涩，但幸福占更多。

或许是站得太久，也或许是在感叹往事匆匆，反正傅璟走到顾言跟前，点弄他的鼻尖时，顾言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了。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没，”顾言不知道傅璟有没有看见手里盒子，很多余地将手背到身后，含糊地说，“我就是来看看你收拾好——”

“手里拿的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没想到会被点破，拿盒子的手忍不住抓紧了些。

厨房的玻璃门很透亮，家里的灯也很懂事，傅璟借着玻璃门上的倒影，看顾言用拇指推开盒子，里面是两枚戒指。

顾言觉得场景有点不太合适，可算算时间，刘长舟和李乘之怕是要回来了。

这种事他是第一次做，送出去后应该怎么和伴侣度过接下来的时光，顾言没经验，只觉得他会很无措。去定制戒指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送出去后又能快速揭过。

今天是个好机会，可机会不等人。

时间在催促，爱人在等待。

顾言在心里深深吸了口气，眼神透露着不正常的慌张。

忘了戒指的款式，慌乱中他用食指勾了一枚拿到傅璟身前，另一只手悄悄接过戒指盒，单膝跪地看着傅璟，声音在发抖。

“傅璟……我，我想……”

如果旁边有摄像机拍摄，傅璟特别建议顾言后期逐帧观赏。

顾言不止声音不镇定，身体、肢体、眼神，处处透露着……可以看出他没有一点求婚的经验，慌乱中透露着无措和僵硬，紧张中又带着决绝的坚定。

“你是要向我求婚嘛？”傅璟看着戒指，眼神透露着趣味好笑，“可是，你好像拿错戒指了。”

傅璟没给顾言低头诧异的时间，拉起顾言身体的同时，他将戒指换到自己手中，然后单膝跪地对顾言说：“顾言，这种事应该让我来。我，傅璟，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自私的想成为你余生唯一且合法的伴侣、爱人，现在，我想问你，你愿意给我这个庄重的身份吗。”

呼吸微乎其微了，两人错过太久了，顾言忽然害怕眼前的一切是一场梦。眼见傅璟的眼圈慢慢变红，他鼻头一酸，笑着点头说：“傅璟，我会永远爱你。”

戒指在两人指间落定，承诺在此起刻终身生效。

蜻蜓点水的吻，带走了五年的孤独和缺憾。两人对视着，两颗心脏传出难以形容的悸动。

刘长舟和李乘之是在两个人分开拥抱后不久，才轻轻扣响了门。

进屋看到两人手上的戒指，他大喇叭似的，拿起傅璟的手稀罕不得地喊：“呦，你们这是谁嫁谁娶啊。”

“滚蛋奥，”傅璟给了他一脚，低笑出声，“我们有正事要办，赶紧麻溜……”

铃铃铃～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傅璟的话。拿过一看，是哥哥来电，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阴沉沉的。

三人默契不言，傅璟接通电话，不亲不热开口：“有事？”

时间静止了一分钟，看傅璟呆在原地神情恍惚，顾言上前无声地问了句：“怎么了？”

呆滞眼神瞬间变作喜悦，傅璟没回答，而是捏紧了手机，语气不自觉加重：“你说什么？大哥，你再说一遍。”

话落，傅璟点开免提，顾言听见电话里的傅珩说：“爸妈已经接受了你同性恋的事实，说以后不拦你了，只要你过得开心幸福，他们不说什么了。今天你生日，他们想让你带着顾言回家。五年了，该回家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傅璟话里话外掩饰不住地开心：“我知道了，给我点时间考虑。”

挂断电话后，傅璟眼里的星光都快要溢出，但残存的理智又让他很快冷静。他拉着顾言的手：“不想去就不去，等什么时候想去了，我们再一起。”

顾言最终没有去，刘长舟有点怵傅珩，这些年他一直帮着傅璟。

最后是李乘之开车带傅璟回的家，是顾言要求的。他怕傅璟在路途中过于高兴，而不能全身心注意来往车辆。

路途中，傅璟确实没有让人失望，脸上肌肉被笑容牵扯着没落下过。看戒指的眼神满是温柔眷恋，手指捏着戒指不停转动——是一枚白金素戒，说素也不太素，戒圈上有钻石点缀。

开车的李乘之余光瞟见傅璟从上车就没停止过观赏戒指，忍不住感叹：“真替顾总高兴，熬了这些年终于和你有了个好结局。”

傅璟点头，突然觉着话有点不对劲儿。

“什么叫熬？”他问。

李乘之本来不想说，他知道顾言的性子，既然傅璟不知道那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但架不住傅璟追问，最后索性全都捅了出来。

“我跟了顾总三年，知道你的存在是在一年前。那天顾总谈了个大单子，高兴得喝醉了。他没什么意识，迷迷糊糊说了很多胡话。我大致猜测了一下，他想为你开家公司，当你最后的退路。”

可是顾言就算能力再强，单打独斗太慢了。又加上傅珩横插一脚，他想出头太难了。

“机场那天，我一眼就认出你了。曾经我问过顾总如果你们再见面会和好吗，顾总当时很果断的说不会，说在没有绝对能力护下你时绝不会让自己有这种想法。后来他对你的态度也确实不冷不热，我以为你们会就此止步，没想到……所以真的很替你们开心。”

傅璟不看戒指了，他没想到这些年顾言竟是带着这种想法生活。他太知道一个人从无到有的艰辛……

拿出电话拨给顾言，对方很快接通，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安，“怎么了？”

“言哥，”傅璟的心脏涨得快要爆炸，“哥哥……这些年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想哥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在这五年间，他当着哥哥的面提过太多次没有顾言就怎么怎么的话。

电话那边的顾言没想到傅璟打电话是来质问这些。欺负……谈不上欺负，傅珩对他甚至可以说关心有加，这五年间时不时就会给他傅璟的消息、照片、视频。

他能从这些信息里分辨出傅璟在一步步成长改变，在一步步朝着傅珩期待的方向前进。

那时，他以为分开是对傅璟好，看见傅璟改变成熟他高兴……他并不知道傅璟和傅珩闹僵了，不知道傅珩拔苗助长，不择手段地打压自己的亲弟弟，不知道傅璟在这五年受了多少苦。

他只知道傅璟的人生因为他的离开而变得无限光明，这让他更加坚定了不再出现在对方世界的想法。

但他又有私心，他怕傅璟未来遇上什么麻烦事，所以他很自作多情地想不如开家公司？万一呢？如果傅璟遇到缺钱——虽然背靠傅氏，不太会有这种可能。

“没有，”以前的事，不值得再提及，“到家了吗？”他转移话题。

傅璟何其聪明，没事了，现在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言哥，”傅璟眸中荡漾着深沉的爱意，“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我很爱你。”

顾言鼻头酸涩，声音微微有些发抖，他说：“明天回来别按密码，我给你开门。”

“好。”

公路两旁的路灯似火光静静悬在空中，为人们映照回家的路。

“掉头乘之，我们回家。”傅璟忽然说。

这一刻，顾言正站在家里的窗前看万家灯火，看霓虹车流，看无名指上的戒指。

其实，彼此深爱的人总会在某一个转角再遇见，你知道的，不管刻意还是无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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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