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花节终于到来。
大街小巷皆是花景,这是九年来仙济州的第一个游花节。
第一个,是因为这些年人们从未有过风调雨顺的时候。
满城春光,此刻安世得心中却如浮浪。
“哥哥,你看——”
顺着应景繁的手指,安世得望向不远处的花树,只见一群嬉笑少女,个个脸上洋溢着灿笑,一个说你弄脏了我的裙摆,一个又说你错戴了我的簪花。
这不禁叫他想起以前的游花节来。
红瓦高楼,金光夺目,其间觥筹交错。
正如东风夜放花千树。
夜间灯如星落,烟遍香路,忽有远行人乘坐宝马,马蹄声踏踏,渐入心境。
也有跟在身后的笑语儿童。
宫中有悦乐派遣来的小宫监,小宫监满脸风尘,像是刚从土堆里爬出来,“安世,你就是安世对吧,我家公主派我来给你带封书信,你可要仔细看……宫中还有事务,我先走了嗷!”
安世得来不及细问,小宫监就消失在月老祠门口。
悦乐在信中叮嘱他万事小心,日后一定重谢。
安世得将信藏在腰间,和莲花坠放在一起。
这是全身上下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花轿会在黄昏过后出发,路过月老祠大约夜幕降临,悦乐在信中说她会在这个时候下轿入月老祠求神,出门的时候便由他代替她出去。
全信中丝毫没提姜语迟。
这是他最担心的问题,他不想和姜语迟打照面。
尤其是这种事情,他想想都觉得尴尬。
应景繁似乎看出他的心思,道:“哥哥是担心姜语迟吗?没事,我会陪着哥哥,姜语迟他不会出现。”
“不会出现?”安世得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大婚都不露面?况且还是迎新娘这样的头等大事。
“今日是他得道飞升的日子。”
“得道飞升?”安世得这才想起他在花神庙中听别人说过,仙遥谷有弟子会在游花节这一日飞升。
原来是姜语迟。
那看来他可以放一百个心,总之不会遇见姜语迟。
安世得缓缓舒了一口气。
哪知应景繁“噗哧”一笑,像是憋了许久之后忽然一下笑出来,不过很快他就收敛,佯装没笑过,道:“哥哥,往前走一路顺风,我们只需要想一想怎么从桥上那一大群孩子的嬉闹中‘逃’出来就好。”
这确实是个问题。东古婚俗,凡是过三意桥的新娘新郎,都会被一群孩子“围堵”,孩子们会积极讨要荷包,荷包中装着铜钱和糖果。
荷包到手,沾沾新人的喜气。
安世得虽然觉得是得“逃”,但眼下姜语迟又不会出现,而且有应景繁在,他倒是很想和那群孩子一起凑凑热闹。
于是他不慌不忙,道:“总之…姜语迟不在,我们可以在那里停留一会儿……”
闻言,应景繁道:“好。我都听哥哥的。”…“那哥哥,还需要以鬼面装扮吗?”
安世得道:“需要,悦乐是东古的公主,济州百姓怎么会不晓得他们的公主长什么模样。”
“哥哥,其实不用,如果有红盖头,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应景繁双手合十,继而摊开,上面便有一块红盖头,似是丝绸浸红,周边还有点点金丝线熠熠生辉。
“好啊好啊,”安世得接过红盖头,片刻后又思虑道:“那我的冠……”
“哥哥放心,不冲突。我亲自为哥哥装扮。”
应景繁的动作十分轻柔,轻柔到他根本感觉不出头上正施展着一番“宏大”的动作,当流苏冠落在他头上的时候,他才感受到冠的重量。
“这冠好重…女孩子成婚真不容易,整日戴着这么重的冠,还要步步生莲……而且三意桥又不安稳…”安世得叹息道。
“是,所以我才说,哥哥代替悦乐走这一趟是对的。”
应景繁将流苏轻轻放下,安世得便觉眼前似乎有一道金光掠过,笑道:“从来没想过我还会以新嫁娘的身份走三意桥。”
应景繁笑而不语。
直到夜色入深,月老祠外此起彼伏的喧闹声仍不曾消减半分。
“哐啷”一声,月老祠的门被推开了。
继而像是进来一阵烈风,悦乐将头上的冠一摘,“安世?小安世?”
安世得应了一声。
“快快,快穿上我这身…”未及说完,悦乐便惊呼:“你哪来的……”
“悦乐,”应景繁打断道:“我们时间不多,你立刻到里间去,一会儿宫里的人进来你就不好藏了…”
悦乐又道:“安世,安世,我的丫头们都知道今日的事,我们约好了的…你记得,万万不要在姜家说话…拜托拜托…尤其是闹洞房,你千万千万记得不要叫他们看出端倪…不然我就死定了!”
安世得道:“我知道、我知道。”
悦乐仍是不放心,又对应景繁道:“这一路我就拜托你了,安世不能有危险…拜托拜托。”
应景繁道:“放心。”
此时,门外的丫头悄声唤道:“公主,公主,好了没啊,快出来吧…”
安世得微微俯首,应景繁便将红盖头轻轻盖上。
红盖头一盖,安世得登时警觉十分,什么都看不到于他而言像是一头跳入深渊,无依无靠,处于濒死之巅。
除非身边有他信任的人在。
他感受到应景繁一只手撑着他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扶在了他的腰上。耳边呢喃细语:“哥哥,我扶着你,你跟我走。”
迈出门槛,便听得小丫头惊道:“怎么还多了一个…不对,你不是……哦我明白了,你要陪嫁?”
应景繁道:“娶。”
安世得慢慢上了花轿,临坐下,他拉着应景繁问道:“你走哪里?”
“我在前面引路,哥哥放心。”
月老祠距离三意桥实在太远,远到安世得直入困境,迷糊中,他忽听得一声骂。
“老贼老贼,真叫你登门上户,我哪里舍得你铺床叠被!”
安世得急忙掀起盖头,又听见一个细如牛毛的嗓子:“脸上爬了十八道沟,谁稀罕你铺床叠被?…呸!恶心死了!”
安世得没听明白这番对话。
花轿停下来,不久,应景繁道:“哥哥,三意桥到了。”
安世得缓缓下轿,生怕头上的冠掉下来。
这时,那个细如牛毛的嗓子又道:“新娘好啊,新娘好啊…老贼老贼,我看你两生悠悠没得个长远,活该你老不死!”
“老贼”道:“我怕什么?你都不怕,我哪里会有担心的…只是你瞧瞧,这新媳妇怎么长如秸秆,一点都不像当年我的新娘,小小一个,惹人怜爱…”
“呸,惹人怜爱又如何,你不还是没那命留住人?”
“老贼”又道:“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恩恩爱爱,结发夫妻…”
安世得越听越感兴趣,但细嗓子的人却不说话了。
“景繁,那两个人还在吗?”
“在。”应景繁扶着安世得,“哥哥小心。”
一旁小丫头看了一眼,道:“你是不是进宫学过礼仪啊?这扶得比我们还用心…我家公主都不用这样扶…”
应景繁没说话,安世得解释道:“盖着盖头我什么都看不见,他这是为了我,走得稳些,旁人也看不出端倪…”
丫头“啧”一声,“哪里就能看出来…”
年纪大的宫监“哎呦”一声,“呆丫头!扶着点公主!…嘿呦,你是谁?我们公主何时有你这么俊个宫监?”
刚才说话的丫头道:“公公不知,这是姜家来人,自然要扶着啊。”
公公立时大笑,“哎呦,是新郎官儿啊…恭喜恭喜,今日可得好好敬我一杯!我老胳膊老腿儿的,走这一遭不容易啊!”
安世得听应景繁笑道:“自然,多谢公公。”
他心下明了,看来这公公不知道眼前的新娘根本不是公主,而是个男的……
他心中默默地为丫头和应景繁竖起大拇指,这两个人虽然没见过面,但一唱一和起来真叫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日讨要荷包的孩儿们会有这么多,兴许是游花节学堂不上学的原因,安世得从红盖头下试探着往远处看,但他压根儿看不到有多少人,他只知道现在有一个孩子正死死抱着他的双腿:“嫁新娘,新嫁娘,快快来把荷包掏。”
悦乐的丫头一边呼喊一边将花篮里的荷包一个一个分给孩儿们,得了荷包的并没有离开,而是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圈,唱道:“嫁新娘,新嫁娘,快快来把荷包掏。荷包红,荷包红,红及新娘腮边笑;新娘新郎合欢好,道走一生天公笑……”
这是东古民谣,为新人而唱。
安世得此时热泪盈眶,长姐成婚时,他也是这群孩子中的一个。
有个半大的娃娃跑过来问道:“你是新郎对吗?”
安世得并没听到有人说话,不一会儿,那娃娃大喊道:“我猜对啦!新郎官给了我荷包!嘿嘿!……你输了!快把荷包拿来。”
他实在想凑凑外面的热闹,于是低声问道:“景繁、景繁,外面人多吗?”
应景繁道:“很多。”
“我想摘掉红盖头……”
“哥哥,等我一下。”
不多时,安世得眼前一亮,远处鱼龙灯耀眼夺目,近处略高处却有一顶赤月羽绸帽。
羽绸帽下,是束起的银发。
再往下,是一袭乌金红衣。
“景繁?”安世得叫了一声。
应景繁回头,先道:“哥哥,你看那个灯,像不像我们小时候的那个…”
安世得道:“像……但是你怎么戴了这顶帽子?”
“我害怕会有莲花妖…戴上这顶帽子,他们会以为我就是新郎官,就……”
“就不敢欺负我?”安世得接话,“没必要的,景繁,你在就好,没必要戴上它,万一姜语迟打天上看见你戴了他的帽子,又要跑去世繁阁闹……他自小就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尤其是他的衣裳帽子……”
“有必要,羽绸帽我一定要戴…所以哥哥,日后要是他真的因为这个来和我说道,哥哥一定要为我出头。”
“这个自然,说到底你也是因为我才会戴他的帽子。”安世得看着应景繁头上的帽子,摇摇头叹气道。
“哥哥,这顶帽子……是我的。”
“啊?!姜语迟娶妻连个帽子都没有?……不对啊,我姨母在啊,按理说长辈都会准备……”
“姨母哪有那个力气,她托我世繁阁里的绣娘做,做了两顶。一顶给了姜语迟,一顶我觉得好看就留下来了。”
安世得好奇道:“你的世繁阁不是酒楼嘛,怎么还有绣娘?”
“前年我收留了一位姐姐,她会绣世间各种新奇的东西……哥哥,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带你去见一见。”
“好啊好啊,刚好日后拜访风八方,我正愁没个趁手礼物呢!”
不语,安世得放下红盖头,跟着应景繁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前方便有一个格外清冷的声音道:“恭贺二位新人。”
很快,应景繁冷道:“三意桥,你确定要从这里走?”
那人哈哈大笑,“应公子,今日我是来祝贺你的。我奉主人之命前来,为应公子准备了一份大礼。”
应景繁道:“鸡毛堂堂主大气,不如和我一道往前走?”
“应二!你管得了蓬莱妖域,你管不了济州妖域!”
这话一出,安世得再度掀起盖头,问应景繁道:“怎么回事?”
“哥哥,你去帮我把这里的人全部带到桥下,就说今日游花到此结束,大家若是想喝喜酒,等明日去姜府,好吗?”
“好……但是你一个人……”
“没关系,哥哥也跟着他们回去,好吗?”
安世得明白,所谓鸡毛堂堂主,就是莲花妖。
他不敢耽搁哪怕一刻,莲花妖每一只威力都不同,这一只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妖怪……他现在需要把三意桥附近的人全部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和人们说道:“今日喜酒大家且去世繁阁,那里会有人招待……三意桥危险,大家不要停留在这里好吗?”
人们都知道莲花妖,所以他遣散得很顺利。
在确定最后一个人安全离开后,他再次返回到桥上。
只见鸡毛堂堂主身后出现十几只莲花妖,个个凶神恶煞,道:“原来是你!安世得!你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九年前你毁了我们救命的药,你凭什么站在这里!”
安世得笑道:“我凭什么站在这里?这得问问你们的主家,要不是他,我早就是狱中一鬼,恐怕连站在这里同诸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应景繁护在安世得身前,道:“哥哥,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来就好……”
安世得没有离开,反而握着应景繁的手,道:“我们一起。”
应景繁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柄长剑,长剑上冷光凛凛,似冬日寒冰。
安世得这才想起他把不离箫放在了月老祠中,正欲赤手空拳迎面而上时,就听见应景繁喊道:“哥哥,冠上钗!”
安世得取下金钗,只见金钗变化成一柄剑,锋利无比。
三意桥是个有意思的地方,他在这里征战过不少回。
直到最后一只莲花妖倒地而亡,站在最后的鸡毛堂堂主才笑道:“二位可还喜欢我的大礼?”
应景繁厉色,道:“三意桥是什么地方,不记得吗?”
顿时,鸡毛堂堂主面色狰狞,冷哼一声后化作一股烟消失不见。
安世得正要上前追杀,应景繁拦住他,“哥哥,由他去。几日之内他不会再出现。”
安世得疑问:“为什么?”
“他需要时间疗伤。”应景繁将手中的长剑收起,“今天桥上所有的莲花妖,都是他的分身,分身俱散,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恢复。”
“哦、是这样,你等一下,我想看看你的那柄长剑。”
“好。”应景繁再从袖中取出长剑,双手托着举到安世得面前,“哥哥这样看就好,这剑沉得很。”
安世得伸手抚上那剑,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气侵入,他及时收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柄剑从极寒之地炼化而成,它的本形是寒冰,所以尽是冷气。哥哥小心。”
安世得稀奇道:“早就听师父说过极寒之地有宝,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哥哥,你知道这柄剑的名字吗?”
安世得抬眼,冁然而笑:“显然不知道。”
“它叫长久。”
“长久!…跟我的不离箫名字倒是很配,只不过我的箫差你这剑十万八千里……”安世得仍稀奇地摸来摸去,嘴上止不住地称赞。
“哥哥,你有没有听说过,法器也是会飞升的。”应景繁再度收起剑,招呼安世得坐下。
“法器飞升?…好像是听说过……但是,那很难吧。法器飞升的前提是,他的主人‘力大无穷’。”说罢,他掩面呵呵大笑。
“是的,将来有一日,不离箫也会飞升。”
安世得见应景繁十分坚定,因而笑道:“借你吉言。”又问道:“你和…鸡毛堂堂主,认识吗?”
闻言,应景繁瞬时变了脸色,但很快,他还是笑着回应道:“前几月我和他在这里见过一次,那之后,他再也没出现过。”
“哦,也就是说,直到今日他才出来,对吗?”
“对。”应景繁微微皱眉,低垂着头忽然道:“对不起。”
这没来由的一句叫安世得怔了眼,“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是我没保护好哥哥,对不起。”他死死掐着手掌虎口的位置,一下又一下,几道深红的月牙印触目惊心。
安世得放缓语气:“你不用说对不起,今日的事,不是你的错呀。”
“对不起,哥哥。”
“好、好。那现在,三意桥我们还得走,对吧?”安世得了解应景繁,凡是他重复第二次的话,旁人动摇不了一点。
从小就是这样,他爹有一次警告过他不能欺负应家弟弟,说应家弟弟是一根筋……
所以他每回都照着应景繁的想法往下走。
不过这个弟弟十分省心,一根筋的时候全都是像今日这样的。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地上,夜色入深,四周一片寂静。
忽而耳边一声啜泣,安世得惊讶地回头,这才发现应景繁垂着头,泪珠啪啪掉在地上。
“别、别哭啊……”安世得手足无措,最不会安慰在他面前哭的人,只道:“景繁,你别哭啊。又不是天大的事,我们现在不是没事吗?”
他现在脑子乱极了,他害怕有人在他面前哭,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一点、半分、丝毫都不知道。
应景繁忽然抱住他,声音颤抖道:“对不起、对不起……”
安世得手忙脚乱,一时轻拍肩膀,一时又握着应景繁的手道:“别哭、别哭……”
好一会儿,那阵啜泣声才渐渐平缓。
片刻,年纪大的宫监嘶哑着嗓子喊道:“我的公主啊!你可叫我好找!丫头片子们,还不快快把公主扶起来,公主都坐地上啦!哎呦,你们这些小蹄子胆子倒是大,竟然敢把公主一个人留在这里,哎呦、哎呦,苍了个天、天爷天奶呀!……还不快去!你们是想挨板子吗!”
一群小丫头簇拥过来,见状,安世得急忙将红盖头盖在头上。
应景繁默默起身,扶着安世得继续往前走。
一步一步,安世得随着应景繁步步向前。他能明显地感到应景繁握着他手的力度,良久,他感受到手心处一股温热的触感袭来。
“三意桥,礼成!”老宫监此刻嗓子已经哑得说不成话,但还是费尽力气呐喊道:“上轿!吉时结好,连时吉祥!”
不知过了多久,安世得听见外面一阵鞭炮声,紧接着,唢呐、锣鼓齐齐上阵,宾客嬉闹不止。
下轿时,应景繁在他耳边悄声道:“哥哥,我背你入门。”
安世得明显一顿,但立马又想应景繁背着入门好过姜语迟背着,万一他飞升结束,回来偏要成个婚,那就不妙了。
最好是姜语迟一晚上都不回来,等过了这一晚,小师姐回来,他就能脱身……
安世得在心中细细盘算,全然没注意他已经入了门,老宫监笑嘻嘻:“一拜天地!”
两拜过后,老宫监又喊道:“夫妻对拜!”
安世得知道与他对拜的是应景繁,心中不免高兴起来,只要姜语迟不出现,万事皆好说。
直到坐在婚床上,他都在为姜语迟没出现暗暗高兴。
按照流程,应景繁现在应该是被宾客拉着灌酒,他则以新娘的身份安静地待在这里,等着应景繁回来,继而一起等小师姐,他就算不负小师姐之命……
不久,门轻轻地被推开了。
安世得取下盖头,只见应景繁站在朱门之外,笑意盈盈。
来人徐徐而入,笑着道:“哥哥,门外老嬷嬷说要新人的青丝,好拿回宫里和圣上交代。”
安世得诧异:“结发的习俗我倒是听说过,那个不是是新人要留的东西吗?怎么圣上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啊?”
闻言,应景繁道:“哥哥,圣上有圣意,我们不管他,好吗?”
安世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将头发取下一小缕,正要剪时,应景繁拦道:“哥哥,我来吧。”
应景繁剪下头发,继而又从一头银发上取下一缕,再将一白一黑两缕头发放入锦匣后,转身出门,随后又进来,朱门“吱呀”一声,就关上了。
二人齐齐坐在婚床上,一起等悦乐回来,好郑重地说任务完成得非常成功。
东风夜放花千树。
选自辛弃疾《青玉案·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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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回】乱不动老庙着嫁衣 笑不语朱扉掩红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