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缓的音乐,鲜艳的红酒,我用叉子叉了一小块鹅肝放进嘴里,慢慢品尝,现在是晚餐时间,餐厅里有很多人,大多是年轻的男女。不是两个人的烛光晚餐,但我吃得更开心。
“薇薇,为什么又要辞职?”徐刚温柔而正直的眼睛,带着一点严肃的看着我。
“没什么,就是做的不开心。”我含含糊糊的躲开他的目光。自从和龙战发生了那种关系,我就很怕徐刚这样看我,曾经在我腰伤还没好的那几天,他来的时候我都要穿上长袖高领的衣服,遮住我胸前和脖子上那些放荡的痕迹。他的目光让我觉得我在犯罪。
“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是这样不成熟?你要这样吊儿郎当的一辈子么?”徐刚的声音虽然仍旧低沉,但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我低下头,用刀子拨弄盘子边缘的松露,“我…只是觉得这份工作不适合我,…我能不能到你那里做事?”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你说过很多遍,不适合你,那什么样的工作才适合你,在街头当古惑仔,收保护费?当初让你读大学,你非要去当兵,现在想到我那里工作,你这样的学历,怎么可能?”
我两手握着刀子和叉子,突然觉得美味的松露难以下咽,神圣的象牙塔,用花季书写的青春和浪漫,是每个女孩子纯真的向往和憧憬,但不包括我,我残缺的心不能再承受任何完美。
看到我的沉默,徐刚似乎也有些后悔,“薇薇,…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哪个意思?”
“…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
我端起面前的红酒喝了一口,笑了一下,“我知道。”
气氛有些僵硬,我似乎一下失去了所有说话和品尝美食的兴致,现在我唯一的任务就是把面前盘子里的动物肝脏和昂贵的土豆吃完。
徐刚似乎也没有胃口再吃下去,放下刀叉,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说:“今天T市的警局捣毁了一个贩毒团伙,据那个头目交待,他并不是这个团伙的Boss,也只是一个马仔,我们初步怀疑,他所在的团伙,就是龙战贩毒集团的下线。”
我很奇怪他会突然提起龙战,但我对贩毒这两个字深恶痛绝,不论什么时候听到,都会让我想杀人。
看到我依然沉默,徐刚也沉默了。
“徐刚,龙思嘉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突然问出这句话。
徐刚怔了一下,看着我,“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知道。”我突然想起龙战被悲伤浸透的深蓝眼眸,还有那让人心碎的低沉声音,思嘉,思嘉……
徐刚盯着我,沉默了一会,才又开口,“龙思嘉被龙家的仇人绑架,最后撕了票,…死的很惨,奸杀。”
我沉默,徐刚为了不刺激到我,只说了关键字,但我从这两个字,可以清晰的明白龙思嘉死前遭受了什么样的残忍折磨。
后面的事情我知道,三年之后,龙战用同样极其残忍的手法,杀了当年参与绑架龙思嘉的所有人的全家,没有一个人能留有全尸,这件惊天命案当时轰动了整个T市,但龙战做事极其干净,虽然所有的人都怀疑是他做的,但没有一个人拿得出证据,所以龙战直到现在还活得很潇洒。
“龙思嘉,是龙战的亲妹妹么?”
“不是,是龙战父亲龙啸的私生女,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龙战对这个妹妹,宠溺到不像兄妹的地步,所有的人都看的出,这已经不是一种兄妹之情。而我,就是这样卑鄙的利用一个死人的容貌和感情,去接近她的哥哥。
我忽然觉得一切都很没有意义,我所做的一切,甚至于我的存在。放下刀叉,端起高脚杯把里面剩下的鲜红液体喝干,站了起来,“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晚餐,下次我请你。”
徐刚也站起来,紧紧的跟在我身后,出了餐厅的玻璃门,几步走到我前面,“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你先回去吧。”
我走过徐刚身边,他忽然握住了我手臂,“薇薇,你生我的气了?”
我回头向他微笑,“怎么会,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哥哥。”拍了拍他的手,“开车要小心,拜拜。”
一个人走在灯火闪烁的大街上,呼吸着淡淡的清凉的空气,有种轻松,有种寂寞。站在高高的天桥上,数着桥下来来往往的汽车,忽然想着,要是我从这纵身跳下去,会不会是种解脱,下辈子,重头来过。想到下辈子,我很向往的笑起来,下辈子,我们一家人,一定要幸幸福福的在一起,哪怕当农民种地,只要不分开,只要不分开……
拍了拍天桥的护栏,我转身离开,我不能跳,我还要活着,我死了,他们会伤心,徐刚也会,我不能让他们为我流泪。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懒得去看表,不想回公寓,那个地方会放大我所有的寂寞和脆弱,让我不容逃避的看清一个残缺的灵魂。
路边有一家麦当劳,我走进去,随便点了薯条和可乐,我并不饿,只是为了在这里看人们快乐的笑脸和温暖的天伦,以为我也不寂寞。
麦当劳的薯条很不错,或者所有的薯条都是一个味,不管是麦当劳还是肯德基。
“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么?”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把视线从窗外收回,咬着薯条看了看我对面的空位,仰起头来,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就在我的头顶,薄薄的好看的唇勾出一丝微笑,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薯条和可乐。
我愣愣的看着这双眼睛,身上忽然像被电流通过,然后是彻骨的痛和让我崩溃的快感,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记忆里的感觉也会如此逼真,我也终于相信,龙战对我说的那句话,他留给我的感觉,会让我终生难忘。
我果然终生难忘了,只要一见到他,我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的颤抖,几乎失去所有反抗能力。
我面前的男人盯着我,又问了一遍:“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我无力的看着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先生,那边有很多空位。”
男人把我这句话当作了许可,优雅的跨过来坐在我对面。我的目光虚弱无奈,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在这熙熙攘攘的大千世界中如此凑巧的出现在我眼前,但我无心进行浪漫猜想,因为我突然想起,今天下午我打断了他情妇的鼻子。
想不到他的消息如此灵通,动作如此迅速。快速的吃掉最后几根薯条,啜了一口可乐,我准备站起来,既然他没有说,我可以当作真的是一场天意的邂逅。
“坐下。”他的声音比我的动作快0.5秒,我打算没有听见,他又说了一句,“看来你还想再体验一次终生难忘。”
我的腿很没有志气的自己软了一下,没能站起来,坐在椅子上,警惕的看着他,猜测他的枪到底藏在哪里,判断今晚是不是要和他真刀真枪的打一架。
“你下手真够劲,白莎被你毁容了。”
我不说话,心里说:“那是她自找的。”眼睛看向窗外,观察是否能在20秒内拦到出租车。
龙战忽然伸手到怀里,我条件反射的浑身紧绷,害怕他又要掏枪,他摸了一会,把手拿出来,不是枪,是一张金卡,放在桌上推到我眼前,我充满疑惑的看着他,心中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感谢金,他想甩掉那个女人,我把那女人毁了容,帮了他,所以他感谢我。
“我查了你所有的资料,你没有说谎。”龙战淡淡解释,“卡里有20万,是给你妈妈治病的。”
我低下眼睛,龙战果然无所不能,连我有一个肾衰竭的妈妈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谢谢你,不过我不能随便要你的钱。”我展露出美德的一面。
龙战喝了一口可乐,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不是随便,你要履行情妇的职责,你损失了我一个情妇,所以你要双倍赔偿。”
我看着他眼里的戏谑,也对他微笑,“可是,我觉得我做你的保镖更合适。”
“保镖?为什么?”他似乎饶有兴味。
“因为只有做你的保镖,才能时刻都在你身边,我说过,我要做你的NO1。”
他看着我,不由自主的笑起来,“我的保镖很多,而且,你见过女人做保镖么?”
我针锋相对:“你听说过什么叫做出奇制胜么?正因为所有的人都想不到女人会做保镖,我这颗棋子才是你最有力的秘密武器。而且,聘请我做保镖,你很划算,我会格斗、射击、狙击、驾驶、绘图,还有爆破,你有哪一个保镖具备我这样的素质?”
他凝视着我,“确实没有像你这么全面的,不过,我怎么知道你话里的真实性?”
我点头,“的确,现在都实行□□,你这个担心也有道理,这样吧,你来出题目,我来考试,如果我通过,你就考虑我的提议,怎么样?”
“我出题目?”龙战的眸子幽蓝如同淬过火的刀刃,看不出他内心的情绪,“好,从今晚起,就是你的试用期,”吃掉最后一根薯条,站了起来,“跟我走。”
我也站起来,看着面前的金卡,“你的卡,你先收起来吧。”
“不用,就当是给你的试用期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