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府门口停着两辆马车,看布置,定不是寻常人家的。
“可惜我今日来得不巧,六妹不在府上。”
从堂屋传来熟悉的女声,能是谁?林皎霞的排行第六,而留在京中,能称呼她为六妹的,只能是皇太女林稷了。
那日在迷情苑偶遇,皇太女邀她去东宫做客,她还一次都未去过。
“参见太女殿下。”
屋里的女子疾步向皎霞走来:“妹妹快起,方才才提起你,你这就回来了。”
她又凑近林皎霞身旁耳语道:“迷情苑的事,切莫再提。”
说完离了身,面上带着微笑,屋中其他人不知道内情,还当两姐妹感情好,是在叙旧。
林稷又引身后的女子上前,她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应当就是当今太女妃了。
“参见皇嫂。”
太女妃为中庸,太傅之女,许是因为太女不好中庸,两人竟是多年无所出,直到去年,太女妃才诞下一女。
林皎霞瞥了一眼夫妻二人的衣着打扮,暗忖她们不和也是应当。皇太女梳着元宝髻,其间别银鎏金花卉鸾鸟钗,面上妆容明艳,额间梅花花钿点缀,绯红长衫搭以青绿襦裙,腰间别香囊玉佩。
太女妃则是梳着简单的妇人髻,发间仅别一简单发簪,妆容淡雅,绛紫色长衫配上藏青色襦裙,与皇太女相比实在是无趣。
太女殿下喜浓妆艳抹的女坤泽,而不是素净得像要出家般的女中庸。
“前段时日,我偶然碰见妹妹,邀妹妹来我东宫做客,不曾想却始终盼不到你们,如今看来,府中有驸马这等美人陪伴,不想去也是自然的。”
贺灵韫对外依旧是中庸,林皎霞看见皇太女投来的轻佻眼神,想起她风流的行径,不由上前将贺灵韫护在身后。
“劳烦皇太女亲自来府,只是这段时日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事情太多被耽搁了,下次我一定登门拜访。”
稍后设宴,待皇太女坐上马车离开后,林皎霞瘫靠在贺灵韫身上,感到心累。
前朝的事,她并不想过多干涉,皇太女此次来贺府,也不知朝堂中人对贺贤是什么看法,会觉得贺府与她要站到皇太女那一派?
又因她的生母是当今中宫皇后,是造成这一切的开端,她有意避开与皇太女的来往,不曾想她竟亲自光临贺府。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母皇成年的子女中,表面上仅林稷一乾元,可如今皇后母家实力大不如前,她这个皇太女当的也是胆战心惊,生怕有一日被夺去储君之位。若她发现自己也是乾元……
那就不妙了。
夜晚躺在床上,林皎霞枕着贺灵韫的手臂,这事她做起来已是得心应手。她将白日的担忧与贺灵韫说了,不想贺灵韫却是质问她,她与太女殿下之前在哪见过面。
“就、就很偶然地在街上碰到了……”
“哦,”贺灵韫将手缩了回去,“从实招来,否则我的屋子以后就别踏进来了。”
“我说,我说!”
林皎霞立马爬起跪在贺灵韫身旁,双手握拳置于大腿上,低头悄悄打量的眸子中带着几丝谨慎。
“我说了,你能别怪我吗?”
“嗯?”
林皎霞一慌,将所有事都说了。
“就是之前去迷情苑那次偶然碰到的,太女殿下认出了我,问我为何会在那……”
“迷情苑?”
贺灵韫同样坐起,就这么盯着皎霞的眸子,盯得她发怵。
“之前我听了阿想的法子,想去寻一个坤泽带回府,岂料太女殿下看到我,就跟到了门外……放心,我什么都没暴露,我说是因为好奇才会来这,她也信了,应当是信了……”
贺灵韫咬着唇瓣,直觉告诉她这事没那么简单。林皎霞见她唇瓣都要被咬出血丝了,拉住她的小指轻晃,小心翼翼地问着:“怎么了?”
“你先转过身,背对着我。”
不明白贺灵韫让她如此做的深意,林皎霞还是照做了,霎时,口腔被柑橘味充盈……
“你做什么……”
还没到睡觉时间啊,林皎霞捂着腺体扭头,贺灵韫的眸子同样带着**。
“我想试试,你对信引是否有反应。”
这不是废话吗?她们都这样那样了,林皎霞暗道自己又不是不举……
遭了!她也同样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日去迷情苑,她们没想到会遇到熟人,是以也没贴阻隔贴。迷情苑这等供人纾解**的场所,到处都是信引的味道,她那日出门前虽是服了阿想准备的药,可她不敢保证自己没露出一丝马脚。
对于健全乾元君而言,信引中是否带有攻击性,就是判断对方是否为乾元还是坤泽的力证。
“那,有反应吗?”
被标记方不会对标记者外其他乾元和坤泽的信引有反应,可她们临时标记时间早就过了,中途林皎霞几次闹着要标记回去,贺灵韫都是不许。
“有,很淡的栀子花香,可不至于被忽略。最近外出,你最好带上护卫,以防不测。”
贺灵韫眸子暗了暗:“若是当真被袭击,一定要尽快进宫告诉母皇真相。”
再重的责罚也比失了性命要好。
经过那晚的对话,林皎霞心底是百般不安,贺灵韫更是恨不得常伴林皎霞左右半步不离身。
不过这样的日常很快又被贺府中另一件大事覆盖了过去。
林皎霞曾寻过一位坤泽姑娘意图塞给贺灵韫作侍妾,岂料一计未成,自己是乾元的身份竟被意外识破。
后来为了给那位可怜的坤泽姑娘一个去处,贺灵韫把她安置在了贺灵漪的身边作贴身侍女,取名为春生,想来过去也有半年多了。
这半年来春生侍奉的尽心,又因与灵漪两人都经历了丧母之痛,也算惺惺相惜。
就这般到了新的一年,贺府添了一桩喜事,贺灵韫长姐贺潇然的夫人诞下一女,乾元君。贺贤大喜,也不忘旁敲侧击贺灵韫这边的情况。
“灵韫啊,既然你的病已经好了,你和公主也差不多要有个孩子了吧,这事不是我急,主要是你娘临终前说了……”
贺灵韫也能理解父亲的心情,她前几日去看过姐姐的孩子,猴子似的皱巴巴,可已能看出与姐姐与嫂嫂相像。
她不禁开始妄想,若她与皎霞也有孩子,她会长得更像谁?那双眼,还是像皎霞更好看……
她不敢贪心,她们能在一起已是如梦般幸福,孩子?不敢奢想,也不可能。
她撒谎了。
“孩儿不喜欢孩子……”
贺贤一听,这还了得:“这孩子不是你不想要就不要的,不都是顺其自然就……”
“顺其自然?怎么顺其自然?阿翁可否与女儿明说了?”
贺贤被问得局促,一甩袖,走了。
贺灵韫哭笑不得,大周朝人,还真是谈性色变,想要孩子,却又不愿意细谈。
她对着父亲离去的方向喊道:“比起孩儿,您还是期待更早些抱到灵漪的孩子吧!”
真是一语成谶。
二月初十那日,贺灵漪察觉到分化期的症状接踵而来,就将自己锁在了屋中,仅贴身侍女顾春生在一旁伺候。
每个大周人都是这般度过分化期的。
女性坤泽分化,除了伴随着高涨的**和高烧外,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灵漪不免多想:“春生,我怕。”
顾春生是经历过分化期的坤泽,她默契地握住了灵漪伸到床边的手:“小姐,没什么好怕的,您就当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后就好了。”
贺灵漪稍安心地闭上了眼。
春笋破土。
到了半夜,贺灵漪裹着被子翻滚,喊着“好痛”,直到她将身上的被子都踢到了床下,顾春生注意到灵漪下身出现的血迹时,为时已晚。
屋中的味道并不好闻,让她想起阿娘病逝前屋里的黄莲味,很苦。
她看见丧失着理智向自己扑来的贺灵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二小姐,不要!”
坤泽对乾元的信引天生没有抵抗力,哭喊声不待冲破喉咙,后颈的腺体一疼。
顾春生记得,幼时自己病时,阿娘总会在自己喝完那苦得令人咂舌的药后,递给自己一块蜜枣,那时家中还未像之后那般清贫,阿翁也还在。
她注意到自己被撕碎的襦裙以及胸前那只作怪的手,落下一滴泪来。
或许,这就是她躲不过的命吧。
贺灵漪忍不住回味嘴里的甜味,她吃了许多蜜枣,好似之前吃的任何果脯、糕点都没有方才吃的蜜枣好吃。
破晓的晨曦照入屋中,贺灵漪感到眼前一亮,她扶额支起身,无法忽视嘴里残余的甜味,这不是梦,她当真吃了蜜枣?
更令她无法忽视的,是那处的违和感。适应了刺眼的白光后,贺灵漪扫视四周:破布,点点血迹,还有那个陪伴她半年的人。
顾春生的身上全是牙印,还有无法言说的……面上全是干涸的泪痕。
贺灵漪用手指摸过每颗尖牙,撩起顾春生散落的长发,看到了肿胀得带着血印的腺体,目光下移,她看清了那处的现状。
她怎得如此粗暴……
贺灵漪接受了自己分化为乾元的事实,却不能接受顾春生的清白被自己夺走。要知道在分化前,她最痛恨的就是乱发情的乾元君,可结合现状,她与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写写配角,主角目前写不出东西了 sorry。
孩子目前是没有的,主角还没进行到最后一步,哪来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第三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