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我天马行空的联想不禁发愣,但又觉得有些合理。
只是我不明白,一个执业药师为什么能够引起警方的注意,她的发言看上去也十分正常,不过是在陈述自己从国外留学回来之后的生活和工作……等等,答案我不是已经亲身领会过了吗?
难道原野在我身上使用的药物,是这位药师的“杰作”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不了解一个执业药师是否有参与药物研发的资格,但我下意识地,就将这两块拼图联系在了一块。
如果真相是这样,那倒也说得通了。
如此神奇的药物,原野竟然可以直接在我身上使用、而不顾忌是否会浪费。要不他的身上有着能够交换这种药物的价值,要不……这药物原本就是“属于”他的!
假如这个推测无误的话,这件事,也变得合理起来——
为什么原野会离开父母,而他的父母既是严骛的故人、也招来了不同势力的关注。
因为这样的药物就算还未进行临床试验,想必就足以吸引许多人的关注。这其中有谁动了歹念,也是极为正常的。
可是为什么严骛要选择庇护原野呢?
……莫非,他也是为了得到那种药物?
严骛没有伴侣,作为一个Omega,他的容貌、能力以及家世,不应当缺少他人的追求,可这几十年来,他依旧孤身一人。
我不知道是因为他对于所谓的Alpha和Omega“天作之合”的婚姻嗤之以鼻,还是存在什么秘密,以至于他选择如此独身生活。
但不论如何,他一定饱受Omega生理本能的烦扰。
这样的药物既能带来经济价值,又能解决他的生活不便,避免他因为生理的缘故受人制衡,无论怎么看,都是多赢的局面。
可是话说回来了,为什么偏偏是由严骛来做这件事呢?
假如原野的身上真的有这样的价值,那么为何偏偏是严骛得到了这个“保护”他的机会,而不是原野其他的亲人?就算是原野的父母身亡后,是严骛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带走了原野,但原野的亲人,又怎么会放弃寻找他呢?
这不合理之处让我的推理卡壳了。我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这一点,只好暂时把它埋入心底,等待一个恍然大悟的时机。
我需要找一找,这位名为楚由的执业药师,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身份。
也许严恩会比我更了解……
我这么想着,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确定手指干燥后,才抽出了书架上堆叠的报纸,阅读起来。
可惜这一次,我没能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唯一让我有点在意的,是上面的一则报道。
一家名为盛驰的企业的CEO,全家在爆炸案中丧生。他的身亡,造成了盛驰股价的暴跌和大量的裁员。
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但那是二十年前,那时候天然气还未在Z市铺开,因为瓦斯泄露造成的一氧化碳中毒,或是爆炸并不是不可能。
不过要做阴谋论解,也不是不合理。毕竟一个企业一旦发展到一定程度,利益的分配就会带来各种残酷的斗争。只是如此粗暴直接的商战,还是有些超出我的想象。
我在意它还有一个缘故,那就是老刘似乎用铅笔在上面轻轻勾勒过,而后又用橡皮擦擦去了铅痕,所以这段报告看上去字迹比其它的文字要淡。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看来只能和他见面的时候,才能知晓了。
这些报纸大多是按时间排序的,我慢慢翻看着,不知道在第几张的时候,忽然找到了一张像是被随意夹在其中的报纸。
它的刊发时间是二十多年前,比其它报纸都要早。
这张报纸上没有什么凶杀案等吊人胃口的报道,但在其中一面上,有一则十分有年代感的通告。
那是一则结婚启事。
我听说从前的人结婚,会在报纸上发布喜讯,以广而告之社会,两人已缔结婚姻关系。但到了我们这一代人,这件事已经变成了发布朋友圈。
我一边感慨着时代的变迁,一边被启事中的主角名字吸引。
白衍,孟清如。
我怎么觉得,听上去有些耳熟?
我思索了一阵,猛然想起来,我在哪里听说过这两个名字。
这不是孟盛夏的父母吗?为什么老刘要收藏他们二人结婚的告示?
他们两个人又和原野的父母有什么关系?
难道晟禾也在这件事当中有自己的戏份吗……对了,晟禾想收购辛阳药业!
我捶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虽然我不能确定,晟禾是否清楚辛阳药业有那样的研究才要收购它,但显然,晟禾清楚其价值的可能性更大。
那么他们是否明白,原野其人的存在呢?
“你还醒着?”
然而就在我因为思考而兴奋的时候,老刘的声音先于他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小警cha一听到老刘的声音,立即兴奋地站起来,朝老刘身边走去:“师父!”
老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今天整理了多少了?”
“师父,按你说的,我和大家正在整理四十年前到现在的期刊和报纸……要完全录成电子版,还需要一段时间。”
“慢慢来,别着急。辛苦你了。你去休息吧,我有点事要和他说。”老刘说到,小警cha本还想说点什么,但又无言地坐回了电脑面前,一通操作过后,他便干脆利落地离开了休息室,走前还不忘把门带上,留给我和老刘一个相对私密的沟通空间。
老刘在我身边坐下来,他的眼睛已经注意到了我身边摆放的报纸。然而他开口,先是询问了我的身体状况:“好些了吗?”
“已经不烧了。谢谢你们。”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再聊。”
我现在神经兴奋,哪里睡得着呢?
我直言道:“我今天睡太多了,暂时还不想休息。对了,”我顿了顿,不知道怎么陈述我有些冒昧地翻看老刘整理的证据一事,虽然在我看来,他就是故意给我这个机会,“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留在这里,是为了……”
“你都看了什么?”
“那个叫楚由的药师,是原野的母亲吗?”话音刚落,我就觉得我的思绪有些太过跳跃,恐怕会让老刘有些迷糊。
可老刘却不置可否,只是笑道:“你在看什么?问这种问题。”
他既没有否定我,也没有认可我,但语气有些玩味。我试探性地说道:“你留在这里的东西,是希望被谁看到吗?我,还是原野,亦或是其他人?”
老刘注视着我,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他的目光看得我有些紧张,但我没做坏事,自然也没有想要逃跑的冲动,于是我继续说道:“你希望我能够帮助你们,但又不能直接告诉我,所以你希望我能够猜出来?”
老刘还是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都是你自己猜的吗?”
我大概能理解,这是他的职业操守。他不能向案件外的人透露情报,毕竟事以密成。
可是……到了现在这一步,我也不能置身事外。
“原野给我注射了药物……我猜,你应该知道它的来源。它是不是辛阳药业的研究?”
我不过是胡诌,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没底。我得知的情报实在太少,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证据链条。可我又觉得,这一切事件一定存在某种关联。
老刘听到我说的这段话,脸上终于有些表情变化了。他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在字词从他的咽喉滚落出来之前,他又闭上了嘴巴。
再开口,他只是说到:“他给你打了什么药?”
我能感觉得出来,老刘把真正想要和我说的内容咽了下去。
我有点不甘心,但也知道,现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我,倒不如说,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我不知道它的具体效用,只记得副作用是异常的疼痛。在你们带我离开之前,我没法闻到信息素了。”我慢慢回忆道。
在听到我说到没法闻到信息素的时候,老刘终于不再平静。他站了起来,在屋内踱步了几圈,然后才询问我到:“严佑,我希望能对你进行血检。”
这貌似是询问,实则是指令。我点了点头,表示了服从。
“你还记得其它的事吗?”
“我清醒的时候,有一个人来找过原野,他说是,在我身上用的药物是很珍贵的。我感觉他不属于你们说的,要拿我去做实验的那帮人。”
“你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我没有正面看到他,只是透过窗户,看到过这个男人的轮廓。他的身高比原野要高,但不是那么壮实。看上去……很像是严骛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他的体态很好,说话的口音也很标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用变声器,但是他的普通话里没有方言的发音。”回忆着回忆着,我忽然发现了这个当时我疏忽了的地方,“但口音听上去,像是Z市的本地人。”
“本地人……”
老刘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我看到他忽然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找到了一个答案。
“他是谁?”我急切地问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