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怎么能错过呢?”语尾的语调十分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我对这样的即视感摸不着头脑。但这里一直放着歌,声音太吵了,他的声音有些小,和歌曲混合起来,让我没法确认。
“你下手没个轻重的。”安哥摇头道。
“……不死人不就成了。”他舔了舔唇边,“谈得怎样了?现在。”这小子口气里似乎还挺享受的,明摆着是来打架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讲吗?偏要打!真是年轻人血气方刚,不知年老空流泪。
“今天的目的不是打架,是解决问题。把你的拳扣脱了。”
来者不耐烦地发出一声冷哼,他把插在兜里的手抽了出来。按安哥的指示把手上的指虎脱了下来,扔到了一边。
那对指虎砸到茶几下垫着的地毯上,发出了闷闷的响动。然后,他老老实实地站到沙发旁边,做出了恭敬的姿态。
这小子是Alpha吧,怎么会听一个Beta的指挥?还是说那个安哥是个Alpha,只是涂了抑制剂?这意料之外的展开,叫我有点莫名其妙。
“他是我们这边的人。”陶之轩摇了摇头。
陶之轩一开口就是那种欠揍的话——大哥啊!我在心里急得真想抽他两耳刮子,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的处境啊?
“就算他干了那种事?”那个Alpha冷冰冰地问道。听到这话,陶之轩没回复,只转过头去。
被称呼做小牧的男生也不再低着头,他抬起头来,刚刚吐出一个模糊的字节就被打断了:“小牧,”那个Alpha讲到,“别为他辩白了,我不想听。听多了只觉得烦。”
我同意他的说法,那个Omega的身边总是有各种争端:“陶之轩,你有什么好不说的?”在这表演深情,那人也看不到啊!
“佑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陶之轩一脸诧异,“和他没有关系,是……”
“解释等打完再说吧。”
安哥拽住那个Alpha的一只手臂,阻止他道:“我说了只是来谈事!”
小牧也紧张得破音了:“别冲动!”
陶之轩微微一笑:“不行。”他也毫不克制地解开对自己Alpha信息素的控制,离他只有半臂距离的我一时没做过心理准备,一下子被冲击得差点滑下沙发。
周围那帮跟随不同主子的小喽啰也颤抖了几下,接着变得像是进入了备战状态,眼神里全是杀意。
“那你替那家伙挨一拳,我保证不会再找你们麻烦。”那个年轻气盛的Alpha挣脱了安哥的束缚,“不要拦我!”
陶之轩欣然接受:“一言九鼎?”
“轩哥,别那么傻!”
“没事的。”陶之轩朝阻止他的小弟一笑,起身向那人走去,“事情到此为止,你们可以走了。”
“不行——”
“不听我的话了吗?”
那群小弟退到了墙角,不过也是一副如果陶之轩受伤他们就要拼命的样子。
“来吧。”走到宽敞的地方,陶之轩脱掉了外套,示意对方出手。
他不要命了?!这个白痴!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准备冲上去阻止。
“何苦呢?”对方的腔调礼貌,但带着止不住的杀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去捡地上的指虎,而是直接走向了陶之轩。
他双手插到口袋里,站在陶之轩面前:“他的错,你作为大哥也要承担?”
陶之轩点了点头。
“好吧。”说完他就出手了,攥紧的拳头挥向了陶之轩。
“有话——” 就不能好好说吗?我冲了上去推开了陶之轩,自己挨了那一拳。
等反应过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蠢事。
因为这一拳,我的眼睛都瞪大了。劝架的话没能说完,我就因为疼痛弓着背慢慢地坐下去。
冷汗从后背渗了出来,我用袖口擦掉嘴边混着血丝的唾液,强忍住了出声的本能。
“严佑!”陶之轩那家伙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听来真是搞笑极了。
我还没死呢,你叫个啥?只是这一拳真带劲,我有没有内脏出血啊……八成有。
妈的,这人下手还真是没个轻重,我的视野都模糊了。
我的意识逐渐离我而去,视线里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个Alpha蹲了下来。他掀开了我的帽子,我拼尽全力打掉他的手往旁边一倒,接下来就陷入了昏迷。
……
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躺在了医院。
不过大概不是在ICU,毕竟我没瞧见什么脸上有供氧的罩子。
说来也是惭愧,我居然被一拳放倒了,而且现在身体也不怎么好,疼得我宁可再昏迷几天。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忽然发现这装修不是我家附近那医院嘛,他们把我弄儿,万一被熟人看到了我还能做人吗?不立刻打电话给爸妈打小报告才怪,到时候我还不如自挂东南枝呢。
对了,手机……想到这,我摸索起身上的口袋,才发觉空空如也,不知道掉那儿了。
糟了,原野那边可怎么圆场?这事被他知道了,他怎么会不害怕!
而且他现在该去哪儿呀?东西都放我家里了,我还没把钥匙给他。我急得想要起身回去。
“您醒了?”却没想到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分走了我的注意力。
我吓了一跳,才发现我的床边竟然趴了个男生,他被我的活动惊醒了。
他抬起头,我才想起来,这不是那个小牧吗?
“对不起,他生气起来就没个轻重……对不起。”
叫他来道歉啊,你道歉干嘛?我想这么回他,但一张口就痛得出冷汗,不禁嘶了一声。
“医生说尽量不要说话,你的伤得过几天才能好。”
叫个话痨属性的人不说话你这不是要憋死我吗?我努力克制自己翻白眼给他的冲动。
“问题现在解决了,已经没事了。”他莫名其妙宽慰起我来。
好吧!我只能安慰自己,遭一拳给你们解决问题,比血拼好,值。被薇姐知道,也不懂会不会揍陶之轩那小子。
“他说会负责的,您就稍微呆一会吧。”
“我家里有租客。”
小牧笑了笑,不过他的眉头紧皱:“联系上了,他应该马上会过来。叫原野对吧?”
“不是圈里人,别告诉他太多。”一口气说太快了,我的腹部肌肉立即疼痛起来,我不得不捂住肚子,“你让他过来干嘛?”
“他给您打了电话。”
“……你先走吧。我会叫陶之轩那货来。”
“陶先生和您——”小牧有点好奇地问到。
“我和他只是哥们。”又是一个误会我和陶之轩关系的,我可以为他两肋插刀出生入死,但不代表我想和他有什么花前月下罗曼史好吧?
他颔首,眼帘低垂:“对不起,是我多想了。”
睫毛好长……这副乖乖的样子有点严恩的模样。不过有那么一帮朋友的人,自己就不可能是什么善茬。我驱散了心中对他相貌产生的幻觉,随后反击到:“说好了,那就到此为止。”
小牧点了点头:“约定好的事,我们会讲诚信。”
“……你们今天到底是为什么啊?”现在冷静下来,我才意识到,或许和我想的那个人真没关系。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是个Omega,”小牧将十指交叠起来撑住下巴,他歪着头,像是躺在床上的孩子和父母说晚安,“您认为呢?”
我心里此刻有千万匹草泥马奔驰过茫茫戈壁,踏得我的小心脏都寸草不生了,只有黄土飞扬:“不会因为那种事吧?”
“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他却答非所问,用手指指了指我,“是一样的,过去。”
涂了抑制剂的Omega?明明身上没有那种我习惯了的抑制剂的味道,是直接吃药?而且——以前是Beta?!这种性别转换基本上不可能啊,只有服用违禁药物或者做过什么手术才能发生吧?
只是我不能理解:“你和我说这个干嘛?”
“你的情况很特殊。我想知道——”
“你在说什么?”
小牧摇了摇头,终究还是说到:“没什么。”
我不喜欢别人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是最叫人受不了的:“你想问什么?”
他移开了目光:“也许也不会得到答案。”
“什么答案不答案的——”我下意识揪住了他的领子。
“阿佑?!”
房门被推开了。我看向门外,是原野那家伙!
糟了,我还没准备好被察觉这副德性!
“你受伤了?!”
幸好他没有注意到我狰狞的表情。
“不是很严重,内脏还好。”小牧起身退到一边,把位置留给原野。他拍了拍原野的肩膀,“我先出去了。”
被他知道老底,我就装不了好人了,我连忙解释道,差点咬了舌头:“没、没事,出了点沟通的问题,你别太紧张。”
原野咬了咬下唇,没说什么,但看上去不相信我说的话。
“说好今晚请你的,也是抱歉了,大概没办法了,以后补偿?”我只好朝他挤挤眼睛,转移他的注意力道。
“什么时候都行!要不我等会去帮你打饭?”
虽说是我的租客,但也有些太照顾我了吧?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事,我能去。”
“我去吧。”
“我先出去了。”轻轻柔柔的道别从小牧口里传出,在原野关心我的时候,他一个人整理了衬衫领口,推开了门,而后又突然转身看了原野一眼,若有所思。
危险,但到底是什么地方带给了我对于危险的预感?我纳闷起来。
他只是个Omega,不应该有攻击性。毕竟据说Omega是最有母性光环的群体。
可是小牧已经走了。我只能把目光转向原野,看着他,我才意识到空气里的味道有些奇怪:“你之前去哪了?”
说是樟脑丸的味道又有差别,总之怪怪的。
“回了趟宿舍,搞大扫除去了。”
“那你们宿舍还挺讲究啊,居然用这么重的香薰,跟直接倒你衣服上一样。”
他闻言有点惊讶,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可能在那儿闻久了还感觉不到。怪不得一路上别人的眼神都怪怪的……”
“下回换成淡点的吧?”
“好,我会和他们建议的。”
“不懂,你们宿舍为什么会讲究这个啊?”
“学校管得比较严。”
这么瞎扯着,都不知过了多久了,竟然还没见陶之轩进来,他人间掉线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