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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又不能一直住在一起。
季卿白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社区楼下那些拉了塑料布的小摊里,喝醉酒的男人们继续高谈阔论,而女人们则是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追剧。
昨天下的雪到现在已经融化了不少,可天气却一天比凉,一点儿都不像快要进入春末的模样,反而和年前的那段时间差不多。
拿出钥匙开了门,屋内一片漆黑,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季卿白进家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现在已经九点五十了,可傅简辞还没回来,
他掏出手机,上面也没有弹出任何的通知。
看来有必要贴一张合租守则了,要规定一下最晚回家的时间,他可不想大晚上的还要从温暖的被窝钻出来傅简辞开门,
这样想着,他把钥匙放进了小托盘,忽略心头的零星一样,连往客厅看一眼都没看,就径直走进了主卧。
尽管已是饥肠辘辘,可是浑身疲惫的他却不想踏进厨房,更挤不出一丝点外卖的力气。
季卿白把头在枕头里埋了很久,在濒临窒息之前,才懒洋洋起身,拿了浴巾进了浴室。
“怎么还不回来……”
温热的水拍打在身上,季卿白还是没忍住对着墙壁小声地嘟囔了一声,他有些丧气地转头从壁龛里挤了两泵洗头膏,慢慢揉搓着头皮,
再次打开花洒的时候,刺骨的凉水浇了他一头,
冷冷冷。
季卿白瑟缩着身子,手忙脚乱地关掉了关掉了花洒,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才恢复了视线,
他睁着眼睛,看着花洒开关确指向的的确是热水,但水龙头出来的却是凉的,
他胡乱倒腾了两下,才后知后觉,应该是热水器出了毛病。
没办法,季卿白将还挂着泡沫的头发稍微向中间拢了拢,之后打开了浴室的玻璃门,冲掉了手上的泡沫。
他哆哆嗦嗦地拿过浴巾,裹在身上,不顾还在往下掉着泡沫和水珠的头发,直奔到厨房。
没有了浴室温热的水蒸气,凉气犹如鬼魅一般迅速爬上了他的脊背,季卿白被冻得瑟瑟发抖,但他仍强撑着检查起来了热水器。
季卿白缩着身子,他点起脚按动了重启键,热水器微微的机械工作声传来,但只持续了片刻,又回归于安静。
显示屏上再一次显示出来了一串乱码。
头上的水珠混合着还没冲干净的泡沫一点点地流下来,流入了他的脖颈,又刮过他的身体,最后一路往下,滴到了地上,
被冲过的皮肤又冷又痒,
控制不住的季卿白直接打了个喷嚏,连带着转动管道阀门的动作都变得急切,
一连试了好几种办法,但还是不行。
季卿白只好放弃与热水器的搏斗,转头查看其他的,在排除了进水口和出水口都没问题后,他把目光瞄准了燃气。
燃起盒子被埋在厨房的顶柜上,以他的身高是够不到的,
所以他只好撑起身子坐在了料理台上,接着伸手掀开了家里的顶柜,抻着头看了看燃气表,
在按动了上头的胶皮按钮之后,季卿白终于确认,这燃气盒果然是没电了,
无奈之下,季卿白只好扯紧了围在了腰部的浴巾,他用力扣开燃气盒的合盒盖,用力抠出了里面的电池。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季卿白被这开门的声音一惊,赶忙从料理台上挑了下来,但他没想到裹身子的浴巾被料理台下的柜门夹住,
回拽的力道直接将他整个人都带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厨房的地板又硬又凉,季卿白的膝盖直接贴着地板滑了出去,疼痛一瞬间席卷了全身,
“季卿白。”傅简辞的声音由远及近,眼看就要到了厨房门口,被摔懵了的季卿白也顾不得查看膝盖的伤势,他咬着牙,忍着痛,慌忙站起身,关上了厨房的门。
“别进来,我没穿衣服。”
“发生什么了。”隔着磨砂的塑料门,傅简辞的声音响起。
“不小心摔倒了,没什么——阿嚏——”
季卿白鼻子一痒,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季卿白开门。”
门外的傅简辞加重了语气,门把手也跟着转了转,但因为有季卿白是用自己的身子挡着门的,所以并没有他并没有转开。
“我没事,你先转过去头,我再开。”
等外头没有了声音,季卿白才吸了吸鼻子,他扶着厨房的冷硬的墙壁,一瘸一拐的起身,
右腿确实被撞得不清,他单腿跳着,来到了刚才的地方拾起了被橱柜夹住的浴巾,
但没想到刚才挂住他浴巾的其实不只是柜门,还有柜门里面的拉篮,
这拉篮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轨,直接翘起来悬在那里,突出的地方恰好就勾住了他的浴巾。
季卿白本想抬起来拉篮再扯出浴巾,但没想到他预估错了拉篮的重量,没有抬住,拉篮里面的碗筷直接全部掉了出来,哗啦啦啦,全部砸在了地上,
“季卿白。”
这一次,傅简辞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这让季卿白第一时间就扯过了浴巾胡乱地盖住了自己的身子。
听着身后传来傅简辞明显不对劲的呼吸声,季卿白却不敢回头也不敢动,随后,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还带着体温的大衣披到了他的肩头。
“傅简辞。”
季卿白裹着大衣,转身直接伸手盖住了傅简辞的眼睛。
两人就这样愣了半晌,直到傅简辞沙哑着声音开口:“我没事。”
他闭着眼睛躲开了季卿白手,在反复调整了呼吸后,才睁眼问:“摔到哪里撞到了?”
“没有,”
“嗯?”
“右腿。”季卿白低下头小声开口,他盯着自己的**的脚面,想换个姿势,但下一刻,
他整个人被傅简辞环住腰抱了起来。
“傅简辞,我没穿衣服!”
忽然的腾空感让季卿白慌张,他没有办法只好死死抓住傅简辞放在自己腰间的两只手。
傅简辞将季卿白挪出了厨房,挪出那碎了一地的陶瓷碎片渣后,才将他放了下来。
季卿白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又被他打横抱起。
傅简辞的大衣没有扣子,季卿白感觉自己盖在身上的浴巾一点点地在下坠,他连忙又要捂住傅简辞的眼睛,
可对方这一次显然有了准备,直接撇开了头。
“你不害怕了?”
季卿白放下手,紧盯着傅简辞的眼睛问,可他并没有回答,反而看向他的眼神里蕴含着锐利,
这锐利让人不免胆寒。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傅简辞问。
“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了,你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去楼下的小浴室洗澡。”
其实一开始,季卿白还以为傅简辞是少爷脾气比较害羞,但后来偶然的一次,浴室的喷头坏了,当时又是夏天,汗在身上黏腻腻的,于是下课回来,他就在洗漱间里用毛巾沾湿毛巾擦了擦,
但没想到会被傅简辞看见,
也是那一次,季卿白才知道,傅简辞原来是看不了光着身子的男人的。
***
傅简辞一声不响的抱着季卿白回了卧室,他把他放在了床边,接着大手扯过被子把季卿白裹了个严严实实。
至于那条浴巾,傅简辞伸手进去,直接从季卿白身上扯了下来,然后包裹住了他湿哒哒的头发。
“药箱在哪儿?”
“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季卿白缩在被窝里,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还是和从前一样啊,生气的时候那么吓人,
季卿白蜷缩了脚趾,两条细瘦的腿垂下来,乖巧地等着。
很快,傅简辞就从客厅取了药箱回来,他蹲下身子,托起了季卿白冰凉的脚,轻轻放在了自己膝盖上。
“忍着点疼。”傅简辞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声音听起来异常的沉稳和冷静,可是偶拿着沾了碘伏棉棒的手却抖的比谁都厉害,
季卿白害怕他用这棉棒戳到自己伤口,立刻抬手建议道:“不如我自己来?”
“不用。”傅简辞的手悬在半空又抖了两下,接着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深处血丝的膝盖。
“嘶——”
刺痛从膝盖迅速往审题四周扩散,季卿白没忍住往后缩了缩右腿。
“别乱动。”
傅简辞说完,不由分说地又将那条腿捞了回来,又一只手捏住了捏住了脚踝,防止它再次逃跑。
“轻点!”
季卿白没忍住,眼里飚出了几颗泪珠,傅简辞的上药技术简直糟糕透了,他忍得很辛苦,
终于等到碘伏被涂满了整个伤口,
他准备缩回腿,可傅简辞的手就这样捏住了他,挣脱不了,
随着力气不断的加重,季卿白虽然疼,但却因着傅简辞骇人的态度不敢出声,
直到一瓶满满的碘伏快要被用掉半瓶时,季卿白终于忍不住了说:“这些就够了。”
“最后一下。”傅简辞又用了两根棉签饶了两圈,算是收了尾,才拿出来封口贴贴在了伤口上,
他抬头看季卿白,嘴角下沉,语气冷淡,看上去非常不高兴。
“怎么回事?”
“燃气盒没电了,热水器不工作,我洗澡到一半没热水了。”
“有备用的电池吗?”
“有的,上次去超市我买了,就在放药箱旁边的那个柜子里,你找一下。”
傅简辞闻言收起药箱起身,却被季卿白拉住,一只明晃晃的胳膊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对不起,”意识到露了胳膊可能会引起傅简辞不适,他又迅速把手缩了回去,然后顶着毛巾包裹的头,带上了些恳求的意味:
“你别生气了。”
“我没有。”
“你有。”
连续三个来回之后,傅简辞败下阵来,他深呼吸后重新回到了床边,摆弄着季卿白头上的毛巾,肉眼可见的,身上的戾气消散了很多。
“下次够不到的话,别爬上去了,可以等我回来弄。”
对于这句话,季卿白很不赞同,所以只能瘪瘪嘴,小声嘟囔:
“又不能和你一起住一辈子,哪能所有事都靠你。”
“为什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