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街道,灯火通明,藤枝攀着墙,小花点缀着藤枝。各家阳台上种着些许常见的花草,随风飘荡。
眼前景,生锈的铁丝接成台阶,稍微一不留心就会跌倒。
江念渝住的地方,是双层楼。以便宜的租房价,广受欢迎,大多都是一些外地打工人。
江念渝的父母是本地人,原先有个幸福美满的家。
因为父亲嗜赌嗜烟嗜酒,家里的积蓄一扫而空,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还得供养我和姐姐江岁年的学费。
虽然这个家糟糕透了,但是至少有个姐姐是关心我的。
这几年的点点滴滴,浮现在脑中。
眼眶被染红,眼泪夺眶而出。
我心一横,一摸泪,最后望了一眼天上月。
在寂静中,我走向黑暗。
木门十分老旧,发出吱呀的声音。
饭桌上的三人向我看来。
看陌生人目光的停留在我身上。
我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你怎么回来了?不在学校住了,哼缺钱了才想起来我们了?”江靳涛冷哼地嘲讽。
“我回初中部了,今天考试,没有缺钱。”江念渝站在门口低头地说。
我应该进去吗?。我能进去吗?不进去我又去哪呢?
“进来吧。没煮你的饭,下次回来早点说。”林嫣低头给江岁年夹菜。
“谢谢,我吃过了,我上床睡觉了。”我说。
4个人挤在一间空间狭窄的房间,由窗帘分割着各自的小空间,躺在床上我听见他们说。
“你看看她,摆什么臭脸?还以为是她供我们吃喝,一回来就没什么好脸色。我看就是挨打挨少了。”江涛一撂筷子,音调提高冲我喊。
“爸。”江岁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吃我的,住我的我还不能说两句了?就算我现在让她滚蛋,她也不能说我的不是,什么东西。”江涛扒了两口饭。
“江涛,你过分了吧?就算她不是你亲身女儿,你看在我两这些年夫妻情谊,我也不求你对她多好……”林嫣说。
“谁叫你带着这个拖油瓶,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我让你去把她给你前夫,你偏不?怎么你想留着她,想你的前夫是吧?”江涛气不过,一把摔了吃饭的碗。
“你……蛮不讲理。”林嫣声音小了些,到底是害怕了。
“谁不讲理?这个家我就是理。能过过,不能过离”江涛总把这话挂在嘴边,而这时候林嫣就会败下阵来。
她默默回了床上。
只剩下江岁年和江涛。
“爹,吃菜。”江岁年说,“你也真是的,让一下怎么了。”
江涛也就对她软了些。
“你也吃,那不是脾气上来了吗?我量她也不敢和我离,除了我,谁还会要再婚的女人?”江涛恶狠狠地说。
真恶心。
江岁年说,“话不能这么说啊,爹。万一媳妇跑了,你这性格也没谁能忍的了你了。”
江涛这才没说话。
……
江岁年进房间,看见角落里的缩成一团的江念渝。
“你别往心里去。”江岁年抱了抱她,“在熬熬吧,熬过这个寒冬,有我陪着你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在道歉。
一个没有头绪的道歉。
“道什么歉呢?你又没有什么错。”江岁年软着声音,拍了拍怀里瑟瑟发抖的江念渝。
稍微安定些,她说,“我走了,我去上晚自习了。江涛林嫣今晚不上夜班。但你不用怕,等我回来好吗?”
窝在她怀里的我点点头。
她走后,就只剩下我和恶魔相对。
我只觉得心被揪了般疼、感觉喘不上气,像沉入了深海,周围的水流充斥着我。耳朵嗡嗡的,听不清。视野内,也是朦胧的。
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无声的呜咽、和急促的呼吸声。耳边是稀碎的吵闹声,永无止境。
好一阵,我缓过劲来。耳边的声音也停止,而后是窗外清晰的雨声。
“滴答…滴答”声音被无限放大。江念渝深呼了口气,走到落地窗旁,拉开窗帘,光芒刺入眼帘。
江念渝推开窗,围栏上放着盆小向日葵,和几盆仙人掌。江念渝依次将它们放在地下。刚收拾好时,发现脚旁出现了架蓝色的纸飞机。
我捡起纸飞机,深蓝色的纸飞机上透明的水滴放大了字迹,墨水肆意逃窜。
江念渝边打开边往楼下瞅。
路灯已经被点亮,泥土的气息席卷而来,却没有一个人。
江念渝低头端详,字很秀力,笔力劲挺:
迎春。
应该是别人的恶作剧吧。
我继续回到床上。
这时候,林嫣拉开帘子,身后还跟着江涛。
“小念。”林嫣先开口说话,手拉着我的手,缓慢地抚摸着。
她潸然泪下。
向我诉说这些年的苦。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呢,直说吧,让你打一回感情牌不容易。”我冷漠打断她的话一如她之前这般对我的。
“家里也没什么钱,女孩子家家,读再多书,最后还是要嫁人的。再说了,你成绩也不拔尖,读那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找个男的嫁了”林嫣尴尬地说。
“你发什么病?我才多大?嫁个像你老公一样的人,我还不如直接去死。学校不是给了补贴吗?还有家里没钱,是都花我身上了吗?谁吃喝嫖赌一应俱全?”我感到惊讶。
“怎么不说话?你们只想到姐姐,那我呢,你想过我没有?十几年来你可曾替我想过。”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不也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吗?”我的声音逐渐减弱,我越来越没有底气。
“我白养你十几年还不够吗?你身上哪样不是我买的?”江涛一把拉过林嫣与我争论。
“是啊,哪样不是你买的呢?亏你也说得出口。”我越说越起劲,便也顾不上在眼睛的打转的泪。
只有到泪已经将视野模糊不清,才伸出手。
眼泪是无法打动一个没有心的人的。
长时间这般怒吼,嗓子已经沙哑,可是我偏要说,我有理,我为什么不说。
我偏要把我这些年的委屈说尽。
江涛也忍到极致了,没想到自己养了个白眼狼,竟敢顶嘴了。
他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侵犯
还有一层原因,因为面前的人,说的是事实。
他恼羞成怒。
挥起巴掌就往她脸上扇。
空气中响起响彻的声音。
一圈。
一圈地回荡。
我看见林嫣的眼中空洞。
她会想什么呢?
是我真该去死,还是在可怜我呢?
肯定不是后者。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懦弱无能,你在工作上遭到排挤,回来就拿妻女出气?你可真是个男人。”我嘲讽道。
我笑着。
脸上弯起瘆人的笑容。
“你用恶毒的语言咒骂的时候,希望有一天也会用再你自己身上。”我看着他惨白的神情,我更兴奋了。
越说越起劲。
江涛又扬起手,黄肤色的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你打啊。”我将脸凑上去,我直视他的眼睛。
这是我这生最勇敢的一次。
“难道这些年你打的少吗?你要打最好打死我,不然我看不起你,不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看着江涛未落下的巴掌,我猜对了。
他被气地打颤。
这时候,林嫣冲出来,又扇了我一巴掌。
力道自然没有前者大,只是指甲划过脸颊,细小的血珠落在林嫣视线里,她慌里慌张,一旁的我则无动于衷,我竟没有感到疼痛,或许被悲伤掩盖了吧。
可是我在悲伤什么呢?
我不知道。
“给你爸道歉。你读了几年书就以为了不起吗?”林嫣抓我的手说。
她的指甲嵌入我的皮肤。
我只是感到不可置信。
转念一想。
她是没什么错。
“我把他当爸?他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女儿??他压根就没把你我当一家人?在他眼里,我不就是一贱种吗?”我想挣脱她的束缚,却挣脱不开。
“自己没本事,欺负妻女还不让人说了?
江涛彻彻底底地生气,抄起一个啤酒瓶,手臂青筋暴起,还未愈合的伤口又被扯开。
他将剩下的喝完,舔了舔瓶口。
指着我说,“你有本事就在说一遍,我到底是养了白眼狼。”
“你他妈的,给我听清楚了,死孬种,像你这种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他将啤酒瓶挥在一旁的柜子角,一瞬间,在面前炸裂。
我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在映象里,江涛发的酒疯可比这个狠多了。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打破几年的懦弱的头衔,勇气再这一刻博得头筹。
我不曾退缩,我也没路退缩。
我将脸上泪擦干,恢复冷静。
他大步上前,一手掐着我得脖子将我抵在墙上,一手用尖锐的玻璃碎片抵着我,
冰凉的玻璃片紧紧贴着我的脖颈,冷漠与恐惧交织涌上心头。
我张开口想呼吸,想求救。
除了伶仃的咿呀语。
但冷漠让我更加窒息。
我的嘴巴张开又闭合,我渴望氧气。
我的心脏急促跳动又突然骤停,我渴望新生。
我拼尽全力,将指甲嵌入江涛手背,对方却不为所动。
我第一明白男女力量的悬殊,这也是我离死神最近的一次。
嘴里不断吐出污秽的语言,唾沫星子往我脸上喷。
我望向一旁的林嫣,我希望她能迈出一步就一步,哪怕她的脸上露出怜惜之情也好。
可是她的眼神冷漠又无能,甚至我觉得她恨不得我下一秒就死掉,以此结束她的噩梦。
她的苦难不是我带来的。
不是我!
我向四周摸索。
终于,一把利器——剪刀。
对不起,江岁年,我失言了。
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想活下去,以人的形式,而非禽兽。
我在他们注视下,抄起边上的剪刀,猛地就往江涛手臂上刺去。
他吃痛地松开我。
我将尖锐的一面抵着他。
我环顾四周。
我发现,这个住了几年的房子居然这么陌生,没有我的一点气息。
是没有我的全家福。
是出去游玩却留下我。
是夜晚明灯被驱赶到门外。
南方的冬天不是特别冷。只是寒的刺骨,一针一针地刺入你的胸膛,一点点地折磨你。
我穿的单薄,像个孤魂在外游荡,发现有户人家,有亮光。
于是我在星星和月亮的陪伴下,紧紧缩在墙角。
我冻地直打喷嚏,惊醒那户人家。
直到他伸出脚踢了踢我,我才发觉。
一位年轻人。
我连连道歉。
“这么晚了,……你”年轻人欲言又止,看到我的面容和穿着后就明白一切。
他让开一条道,问是否需要帮助。
我透过缝隙观察房间格局,暖光灯下的客厅,房间口依靠着一位红头发的姑娘,正歪着脑袋看过来。
“小郑,谁啊?”对方笑着问,“这么小的姑娘你也下去手?”
这位名叫小郑面露难色,尴尬地说道:“瞎说啥啊,这是我妈房客的女儿。”
“对不起,对不起,不小心打扰你们了。我家门锁了,我没钥匙。”我赶忙鞠躬表示歉意,“我马上就走,真对不起。”
“等下。”
女生叫住我,说“这么冷的天,在外面也不是事,先进来坐坐,等你父母回来再说呗。”
要是能等到他们回来就好了。
她似乎是明白我所想,摸了摸我的脑袋,说着:“反正我们也没有事。这个闷葫芦一点都不好玩,就当陪陪我吧。”
“你同意吗?”女生转头看向小郑,没等回答就拉我进去。
小郑没说什么,站在客厅陪了女生一会就转头回房间里了。
只留下我和女生。
“我叫周梦淳,是那个闷葫芦女朋友。”她在桌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叫江念渝。在隔壁区上初中。”
“我想了解一下那个哥哥,能和我讲讲他性格吗?有带过女生回来吗?”周梦淳撑着脑袋看向我。
“不太熟,只知道房东的儿子。性格的话,应该挺温和的吧?感觉人挺好的。除了你,没有带过女生回来。”
“也不知道谁回是第一个。其实我不是他女朋友,死皮赖脸跟来的。不过好难追啊。你有手机吗?有他动向发给我。姐姐请你吃吃的”周梦淳冲着房间大喊,并举着手机问。
房间里许久之后传来,“你不要嚯嚯人小姑娘成不成啊?”
语调不是生气,反而有点喜悦
我摇了摇头,但还是告诉了她,贺枝意的小号。
后来聊了很久,才匆匆回去
后来再去他门口,发现他留了一个太阳能的小夜灯。
我很感激,却无法报答。
在那以后,我没再见过周梦淳,只有形形色色的女生的来往,和夜夜笙歌。
我很抱歉,却不知道怎么办。
我有作业要写,我有新课程要提前学,不然我就会被刷下去,我就将一辈子留在这儿,任人宰割。
当我看到形形色色的女生进入,小郑塞给我一些钱,说希望我保密。
我收了。
我想这是罪恶的开始。
是讨厌自己的开始
自此我也有意无意的疏远他。
他当然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应该感激他的,我只是对我自己感到恶心。
我怀着对那些女生的愧疚
直到我一次在街上遇见其中周梦淳挽着一位中年男士。
她依旧那么耀眼,没有受任何影响。
她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惊异,随后和旁边男士低语几句。
尴尬地我,赶紧绕道走。
“哈喽。”
女生扬起手臂对我挥了挥手。
我看着眼前明晃晃的红色大波浪。
她今日出来化了淡妆,脚踩我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红色高跟鞋,背着价格不菲的包,右手无名指上戴着大拇指大小的粉钻。
“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耳边悦耳的声音响起。
我痴呆地点点头,沉浸在她的美色中。
她随手引我进边上的奶茶店。
“我有前男友的事要保密哦。不然我家宝贝会生气哒。”
她两眼弯起,脸上还挂着笑,将手指放在红艳嘴唇。
我点点头。
她又接话,“怎么又被家里赶出来了吗?没出可去啊?”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如果你有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姐姐我啊,就是人美心善,还人傻钱多。”她十指交叉撑着脑袋,望着我说。
她的眼眸里都温情与烈火一闪而过。
“姐姐确实很好看的,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我真诚说着,“帮助的话,好像暂时不需要。”
“你嘴到挺甜的。”她略微思考,而后转移话题说,“不说啦,我男朋友在楼下等我,要一起吗?”
我摇了摇头。
见我拒绝,她递给我一笔钱。
我笑着说,:“他替你给过了。”
她楞住了,仿佛不在意地递给我一张名片,说有事可以找她。
我委婉的告诉周梦淳,小郑的行为。
但我对内心的厌恶却丝毫不减,这种情感很奇怪。
我庆幸它存在,却也痛恨它存在。
——
“滚出去,滚出我的房子。”江涛气急败坏。
“你也就会这一招,你以为谁都稀罕是吗?走就走。”我趾高气昂地说。
然后转身到门口,穿鞋。
林嫣一惊,看了一眼江涛,又慌忙低下头去,假装在整理东西。
“有种你就别回来。给你惯的”
“到底不是亲生的啊,供她吃供她喝供她住,最后换来这个报应,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江涛揪着林嫣的领子。
而林嫣只是受着。
我翻了个白眼。
我干笑两下,这是我听过最好的笑话。
“哎。”林嫣低声下气地说道。
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地,书什么的也留在了新学校。
我的意思是,没什么可以留恋的
我狠狠地摔门而出,身后的话都被留在门后。
迈着自信的步伐,跨出门,向着远方走。
不论往后是福亦或者是祸,我都会替我的行为负责。
我这只丑陋的蚕,终于破茧成蝶。
一只自由的蝶。
此后这世上没有任何枷锁可以束缚我。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云里雾里的,一会我的一会江念渝,以我写的是主观,以人名是客观或者他人所见。
不过真心建议不要和父母吵架,不要学江念渝!成年以后再说吧。不过江念渝其实挺幸福的,她有知心朋友,会遇见光芒万丈,现实生活中的她却没有。
码字好苦,关于开这个文距今已经2年2021年底开的吧,如果我没记错……我天。我真能拖。因为之前我把人设定的很偏离我的生活,以至于于写到几万字就无从下笔,甚至人设已经崩塌。真是抱歉,对于。那几个看我文的姐妹,鞠躬鞠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家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