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辞越本来也没有要继续瞒下去的意思,他把以前干的蠢事都说了出来,说到不好意思的时候,自己还羞愧地垂下头,脸红到了后脑勺。
沈连岑一脸不可思议,“所以,一直以来给我送巧克力的人,不是别人,是你?”
兰辞越低头不语,当是默认。
“那后来大学我送到了巧克力的快递,也是你送的吗?
兰辞越点头。
“我工作后,收到的第一份巧克力,也是吗?”
某人继续点头。
不知怎么,沈连岑有些生气:“为什么不早说?”
兰辞越抬起头,“我只是单纯喜欢你,从来没想过要从你那里得到什么。”
“无名英雄看多了。”
“啊?”兰辞越不明白沈连岑的意思。
“我说,”沈连岑咬字重了些,“你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程度。”
“不,你不是陌生人。”兰辞越赶紧抢话。
“那我是什么人?”沈连岑反问。
在沈连岑看不到的地方,兰辞越使劲地扣了扣手指,被沈连岑的话问得羞愧不已。
隐藏了这么多年的身份,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跟学长扯上关系,在知道周遥和沈连岑的关系时,他都会躲得远远的。
“是我喜欢的人。”兰辞越说的声音越来越小。
坐在旁边位置的沈连岑显然听到了这句话,他抿了口茶,发觉逗兰辞越是一件很轻松又愉快的事,笑着问:“什么?没听清。”
兰辞越控制着表情:“……喜欢的人。”脸越来越红,耳朵鲜红得快要滴血。
“还有其他的吗?”沈连岑抿起唇。
兰辞越抬头,眨眼,灰黑眼眸在灯光照耀下亮得像珍珠。
在沈连岑略显好奇的强烈“拷问”下,兰辞越把以往做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头顶灯光他感觉自己好像在面对警察的询问,一五一十交代了遍。
兰辞越一说完就后悔了,他不该让学长知道的,害羞和害臊简直快要把他淹没。
听完所有,沈连岑没有任何反应,沉默了几秒。
沉默着,兰辞越以为沈连岑没有其他想说的,刚要站起来,就被对方抓住了手,惯性让他重新坐了回去。
“兰辞越。”沈连岑说。
兰辞越抬眸。
“以后你不用偷偷喜欢我,”沈连岑握在兰辞越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我向你求了婚,我们是未婚夫夫,你可以正大光明喜欢我。”
“什么?”
“记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说什么吗,”沈连岑说,“我会努力喜欢你,也请你努力来喜欢我,我们是未婚夫夫,你做到了。”
我也会做到。
最后一句话沈连岑没有说出来,就像这段日子以来莫名的惶恐,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喜欢,他需要再查证一下。
兰辞越眼睫微颤,“嗯”了一下。
“医院的人大概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他们有没有把你认成周遥,要不要我去给他们说一下。”沈连岑说。
“不,不用,随他们去吧。”
“你不在意吗?”
“还好。”兰辞越摇摇头。
他还是有点在意别人的看法,他违背好友的仁义选择答应学长的求婚,本就是会被人指指点点的,现在幸好那些人把他认作周遥,如果让别人知道他不是周遥,可能就不是现在和善的玩笑言论了。
沈连岑明白兰辞越的意思,没有多说,两人就当是无声的默契。
确定过心意,兰辞越便藏不住。
因为受伤的事,沈连岑需要在家静养,趁着这段时间,兰辞越又给沈连岑做巧克力。
两人一起吃饭,一起去逛街,一起去烘焙店买材料,一起去宠物店给小布点买猫粮,一起去海边看冬天的日出……好像每天都生活在浪漫里。
做好巧克力,沈连岑第一个试吃,“味道越来越好吃了,你做巧克力的技术一直在进步,难怪我认不出来。”
兰辞越害羞地在模具上挤出巧克力,这次他弄得很认真,把所有不规则的形状都弄得规规矩矩,更加色香味俱全。
沈连岑喜欢吃巧克力的毛病也是被兰辞越惯出来的,高三吃了一整个学期的巧克力,嘴都吃叼了。
后来一段时间一直没有找到同样的味道,他也很少买巧克力,只有收到不知从哪里寄来的巧克力,他才又喜欢吃。
为了控制糖分摄入,兰辞越做的巧克力大部分是无糖或是少量糖,块数也很少,他自己不吃,全都给沈连岑吃了。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屋子里弥漫着清新的巧克力香,沈连岑吃着的巧克力香钻进鼻腔,屋外响起细细雨声,带来清冷的味道。
兰辞越用手臂撑着后脑勺,看着沈连岑把餐盘里最后一块巧克力吃了,昏暗的环境中,那些按捺在角落里的情绪窜了出来,带着难以言喻的想法。
“学长,好吃吗?”兰辞越问。
沈连岑认可地点头。
话刚落音,兰辞越站起来,身子前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啄了一口,而后迅速缩回椅子里。
做完这一切,耳朵很快红起来,“我……尝尝巧克力的味道。”
胡说。
坐在座位上的沈连岑又片刻迷茫,但他又很快消化了那个“吻。”
“学长对不起。”兰辞越立马道歉。
沈连岑眼底情绪渐浓,沉默地看着对面把头埋到桌子里的人,良久才哑声说:“为什么道歉,你做错什么了?”
“啊?”这下轮到兰辞越懵逼。
“我不该,不该……不经过你同意就……”
兰辞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看见眼前人用口巾擦了下嘴,他喉结轻滚,刚要继续说下去,肩膀忽然被人捞了一下,紧接着,嘴唇触碰到柔软的东西。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沈连岑的脸在眼前放大,脑袋有几秒宕机,唇上的温软提醒着他正在经历什么。
兰辞越心脏跳得很快,搅动着奇妙的生理反应,沈连岑的嘴唇湿湿凉凉的,像冬天的冰淇淋,带着丝丝甜味。
绅士礼仪一向做得完美的沈连岑眼眉微挑,很快结束了这个吻。
“我们是未婚夫夫,亲吻很正常,以后你想做我都可以满足。”他说。
兰辞越愣在原地,喉结翻动,巧克力的香味和沈连岑嘴唇的味道在唇间停留,仿佛诉说着他们不同寻常的关系。
兰辞越摸了摸唇角,舌尖在唇边舔了一下,不由地高兴笑了。
他终于撬动了学长的心。
因为沈连岑受伤的缘故,医院同意他近半个月都在家里休息,只有换药的时候来医院。
这天兰辞越陪着沈连岑去医院换药,他们走到医院,就发现好多人在盯着他们看。
“沈医生,病好了吗,这就是你的未婚夫吧,长得很帅。”
“真是天生的一对。”
“你们是定的娃娃亲吧,看起来好般配。”
“……”
“……”
周遥来过医院几次,很多人没发觉对象已经变了,之前周遥来的时候总会带着兰辞越,没人注意到哪一个是沈连岑的结婚对象。
以前可能有人猜是周遥,但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兰辞越。
只有杨湛知道……
看到兰辞越陪着沈连岑来医院,杨湛走过来,和沈连岑说话。
“连岑,你猜我想起什么了?”杨湛兴奋地呲着大牙。
沈连岑头也不抬,“想起什么,苍老师的ins。”
“去你的,我早就不看苍老师了。”杨湛拍了一下沈连岑的肩。
旁边兰辞越小心提醒,“杨学长,沈学长的手臂有伤。”
沈连岑和杨湛同时看向兰辞越。
“哟,这么关心他,该不会早就觊觎咱们沈大少爷了吧。”杨湛打趣,又在沈连岑手臂石膏上轻轻敲了一下。
兰辞越想起他这几年来的暗恋,不觉羞红了脸。
沈连岑厉声打断杨湛,“有什么屁话快放。”
杨湛:“……”
拜托,这是一个把别人当做替身结婚对象说出来的话吗。
“啧啧,还说只是为了结婚,我看不像。”杨湛说。
沈连岑抬眼睨了杨湛一眼,杨湛立刻闭上嘴,做了一个拉链关嘴巴的动作,然后又低下头在沈连岑肩头,小声说:“你上次不是问我有没有在哪里见过你家新小朋友吗,我突然想起来了,高中的时候见过几次。”
见沈连岑没说话,杨湛继续说:“高中几次物理奥数竞赛,他都出现在比赛旁,还有哦,你每次在操场打球,我也看到他,还有还有,我们高三誓师大会,你收到那个超大巧克力蛋糕……”
杨湛把所有以前高三看到兰辞越的事都说了一遍,沈连岑才知道,原来他的身边早就出现这个人,他却从来没有注意过。
他以为收到巧克力是插曲,以为打球时看到的男生只是喜欢看球,以为誓师大会那个蛋糕是哪位女生送给他的……
原来都是兰辞越的杰作。
回去的路上,沈连岑坐在副驾驶,安静的车里响起缓缓的音乐,他静静看着认真开车的兰辞越。
这段时间他受伤,车都是兰辞越开的,兰辞越的驾照才拿一年,从驾校毕业后没碰过车,每次开车都十分小心。
驾驶座的人眉头紧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力道之重,连手背的青筋跟着挑起。
看着兰辞越认真的模样,沈连岑不禁想笑。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兰辞越取下安全带准备开车门出去,手立马被人握住带了回来,撞进一个宽阔的胸膛里。
“高三誓师大会,巧克力蛋糕是你做的吗?”沈连岑问。
兰辞越抬眼,吞咽的动作都觉得害羞,轻轻点头。
沈连岑:“终于找到你了,一直还没有对你说‘谢谢’,现在我想说——”
兰辞越垂着的眸子轻眨,眼睫羽翼跟着摆动。
“谢谢你,兰辞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