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辞越立刻将手机叩下来,做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没有,他们在讨论电视剧。”
几个大男人讨论电视剧,说出去谁信。
“我不信。”
沈连岑看着兰辞越抠动着手机壳,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兰辞越很少撒谎,但在关于沈连岑的事上,他经常撒谎,撒谎的时候他会下意识抠手机壳。
沈连岑早就留意到这一个习惯。
“学长,他们昨晚看到你在北城江边,看到你和我在一起,都以为你和周遥发生什么事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猜测。”兰辞越说。
沈连岑对他说实话这件事很满意,点点头,“这些都是你的朋友,你想说就说。”
对于他们的关系,沈连岑从来都是淡定接受。
他的感情,不需要谁来指点,就算以前家里安排的周遥,他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反正和谁结婚,他都接受。他想。
但现在,在想到结婚这件事的时候,沈连岑的心中产生一种抗拒的声音,叫他不要将就。
和兰辞越待的时间越长,他就越觉得没有必要将就。
婚姻是人生大事,将就过不了一辈子。
不如就锁定这个人,抱着和他过一辈子的想法爱上他。
所以当兰辞越说起他们的关系是否要公开的时候,沈连岑从刚开始的无所谓,到现在考虑其兰辞越的想法。
兰辞越若是想公开,那就公开。
兰辞越若是想隐瞒,那就他们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都听兰辞越的。
听到沈连岑的话,兰辞越竟觉得有丝惊喜:“学长,你说真的吗?我可以跟徐又阳他们说吗?”
“嗯。”
“那我……”笑容一下掩了下去,兰辞越嘴角耷拉着,“算了,还是不说吧。”
若是给徐又阳他们知道了,说不定怎么笑话他痴心妄想,虽然明面上不觉得是他抢了周遥的未婚夫,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想。
被其他人知道他就更惨了。
还是不想背上“第三者”的骂名。
沈连岑见他突然不高兴了,问:“怎么了,怎么又不说了?”
“没有,学长,我们还是偷偷的吧,比较刺激。”说完,兰辞越都不自觉笑了。
刺激这个词,实在有点不像他们想象那样。
“都行,随你。”沈连岑说,“吃饭吧。”
“好。”
两人坐在餐桌前吃饭。
沈连岑的手艺一直不错,兰辞越胃口很好,吃了很多,边吃边夸学长可以去五星级酒店当大厨。
沈连岑开玩笑说如果失业了可以考虑他的建议。
两人说说笑笑结束了一顿午餐。
下午的时间比较长,外面下着雪,也不知道去哪里玩,兰辞越便打算找个电影来看。
找了半天,挑来挑去都没有挑到满意的。
沈连岑把遥控器递到兰辞越手里,“找一部你感兴趣的恐怖片吧。”
兰辞越翻电影的手指停在遥控器上,抬眸,“可是学长你能看吗?”
他记得他们上次在电影院,那一部还不是多么恐怖的悬疑片都吓到好多人,兰辞越发现沈连岑也是怕这个的,只是表现得不明显。
“不是有你在吗?”沈连岑说。
他言外之意是“你在你会保护我”。
兰辞越貌似没听出来,笑着回答:“好,等一下你怕了叫了,我马上关电影。”
沈连岑干笑笑,掩饰尴尬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国内的恐怖片重氛围,兰辞越以前也是爱看的,但近几年国内没有好看的恐怖片,他只好找国外的。
翻了一遍国外的,还是找了他熟悉的语言——德国恐怖片罗伯特·威恩导演的《卡里加里博士》。
罗伯特·威恩导演的片子兰辞越看了几部,都是专业课上老师放给他们看的,这位导演的电影与好莱坞的“写实”“自然”风格截然相反,是属于比较接近超现实主义,从他导的片子里可以看出。
虽然都是发生在那个时代,但罗伯特·威恩导演的片子更具想象和冲击,既反应了那个时代的社会背景,也加入了自己超现实的想法。
所以看起来非常冲击视野。
在看电影的时候,尽管底部有字幕,遇到一些电影里没有说明的,兰辞越还会沈连岑解释,一部电影看下来,沈连岑收获了不少有关德国旧时代的知识。
傍晚,电影接近尾声的时候,沈连岑接到宠物医院打来的电话。
沈连岑看了眼正看电影入迷的兰辞越,走到阳台,拉上窗户,接通电话。
“喂,是沈先生吗,昨晚你们送来的小猫病情有点严重,你们可以来看看吗?”
“好,我们马上过来。”沈连岑交代了两句,挂断电话一脸焦急走进屋内。
兰辞越抬眼看着他,“怎么了?”
“医生说猫生病很严重,让我们马上过去。”
沈连岑边说边往卧室走,换了身衣服出来。
“怎么回事?”
“医生没说清楚,我们现在过去吧。”沈连岑从里面拿出兰辞的帽子来。
兰辞越戴上帽子,关了电影,跟着出了门。
昨晚把猫送去医院的时候,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当时没有发现异常,今早猫咪开始出现呕吐的情况,下午时出现发烧腹泻,东西也吃不下,站也站不稳。
来到医院,医生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小猫的近况。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应该是猫泛白细胞减少症,俗称猫瘟。”医生说。
沈连岑在柜台和医生讨论着猫咪接下来的治疗,兰辞越慢慢走向另一个屋子。
得了猫瘟的猫咪不能接触其他猫,所以医生把这只小猫放在另一个屋子。
这个屋子不大,放置着杂物,看来是临时腾了个地方出来。
猫咪闭着眼趴在铺着旧衣的笼子里,看起来很累,身上有点脏,旁边放着半碗羊奶,另一个碗的猫罐头被啃得七七八八。
“医生,它今天还没吃饭吗?”兰辞越问旁边站着的宠物医生小姐姐。
医生小姐姐跟着走在后面,说:“早上喂了一点,吐出来了,中午的时候开始出现腹泻情况,便便颜色发黑,高烧不断。”
猫咪耷拉着脑袋,十分疲倦,脸上的毛被呕吐的液体打湿,贴着皮肤,看起来蔫搭搭的。
兰辞越隔着笼子,伸手摸了一下猫咪,猫咪眼皮轻轻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黄医生已经给猫咪注射/了胃复安,止了吐,消炎也消了,就是还有点发烧,上午已经注射过柴胡注射液,解了一点热,等会还会打一针。”
医生小姐姐说着,和沈连岑说完话的黄医生带着要注射的药走进来,开始打第二针。
兰辞越站起来,眼里满是担忧。
沈连岑从后面拍拍他的背,安慰道:“不用担心,黄医生说猫咪的病不是很严重,治疗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兰辞越回头看着沈连岑,敛着眸子点点头。
打完针,医生给猫咪喂了止血消炎药,又开了些药输液。
挂上输液瓶的那一刻,兰辞越悬着的心慢慢得到解脱,因为他看见猫咪很努力地睁开眼睛,双眼泪汪汪的,像在和他说“我会加油的”。
在面对脆弱生命这件事上,兰辞越有些感性,看着伤成这样还依旧坚持的小猫咪,说不感动是假的。
坐上回家的车,兰辞越终于哭了出来。
沈连岑揉揉兰辞越的帽子,露出宠溺的表情,“没事,不用担心,很快就好的。”
兰辞越抹了把眼泪,垂着脑袋。
他真的不想在学长面前表现得那么脆弱,可是一想到,如果不是他们昨天把猫咪捡回去,可能它就挨不过昨天晚上。
现在还能捡回一条命,真好。
“谢谢学长!”
沈连岑又揉了一下他的帽子,语气自然,“明天我去出差,你就留在这里吧,明天去看看小家伙,看看过两天能不能把猫咪接回去,宠物医院还有其他的猫,总不能把病传给其他动物。”
兰辞越抬起头,“学长,你允许小猫去你家吗?”
“我为什么不允许?”沈连岑反问。
“可是那天你不是很生气我捡它回去吗?”
“我什么时候生气这个了,我是生气……”沈连岑转头看了眼泪眼婆娑的兰辞越,把话咽了回去,“算了,不说这个,我同意把猫养在我这里。”
“嗯。”得到学长的同意,兰辞越倏地喜笑颜开。
他一直在担心捡到的猫放在哪里,又不能拿到学校去,本来想把猫咪寄养在宠物医院,但现在猫咪生了病,不好开这个口,好在学长愿意养,他真是开心得不得了。
“对了,既然要养这只猫,总得给他取个名字吧。”沈连岑看着前方,在绿灯熄灭最后两秒驶了过去。
“名字?”兰辞越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偏着脑袋想了想,“叫小布点吧,看它那么小一只,白白的的,就像小布点一样。”
“好,那就叫小布点。”沈连岑笑开了,第一次看到有人用雪糕给宠物命名的。
“嗯。”兰辞越重重点头。
晚上,兰辞越没能回学校,又在公寓里住了一晚。
不敢让学长睡沙发,也不想再发生昨晚那么尴尬的情况,洗完澡的兰辞越很自觉地抱着被子在沙发躺下。
沙发的长度不够长,兰辞越一双脚都露在外面,风从底下灌上来,脚底发凉。
沈连岑擦着头发出来,就看见兰辞越笔直地躺在沙发上,“今天你要睡沙发?”
为了不和沈连岑打照面,兰辞越紧闭双眼,装睡。
沈连岑算是发现了,就算睡觉他都不能撒谎,手上总要抠点什么,这不,尽管身体躺在沙发上,手指也会胡乱抠着被子。
动作很小,在安静的屋子里却很明显。
沈连岑自顾自继续说:“去床上睡,这里睡会着凉,你别是猫咪的病还没好,自己又病了。”
兰辞越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他睡着了,不会生病,不要担心。
见兰辞越没有要动的意思,沈连岑冷笑一声:“如果你不去,那我就抱你去了。”
听到这句话,兰辞越立马睁开眼,一下就看见站在沙发旁对他嗤笑的沈连岑。
“我自己去。”兰辞越说。
说着,兰辞越抱着被子进了屋,跳上柔软的床,倒头就睡。
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沈连岑无奈地摇摇头,捡起地上的鞋子走进房间,把鞋子摆放整齐。
明天一早要去赶飞机,沈连岑在书房整理了一下明天要出门的东西,把翻译的论文拷贝到USB上,放进口袋里,又把行李箱拿出来,装了两件衣服进去。
待所有准备齐全,定好闹钟,沈连岑才回卧室。
彼时,床上的人已经睡熟。
沈连岑从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坐在床头拿出药瓶,刚倒出两粒药,他转身看了看身旁熟睡的人,又将药放了回去,然后在旁边躺下。
一夜寂静,听着雨雪声,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