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 第8章 忱哥的儿童节

那是『离谱』成立一个月后，即将迎来六月毕业季，由于曹知知同学爆棚的胜负欲，离谱乐队报名参加了高三欢送会的演出。

唱《白日梦蓝》，这是杨今予报名时一瞬间决定好的。

乐队内部每个人都很忙碌，曹知知忙着往姜老师那里跑，谢天忙着鼓捣新编入的口琴前奏，杨今予忙着想办法把生气的闫肃哄好。

夏天就这样悄然而至。

六月一日，也就是儿童节那天。

几个人好歹也步入了青春期，正是自认为是大人的年龄，儿童节已经不再是他们的节日，所以那天并没有人意识到与平常有什么不一样。

可却奇怪，忱哥突然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谁都找不到了。

谢天给杨今予打电话，语气忧心忡忡：“你见我哥了吗？我爸找他有事。”

这边杨今予和曹知知在隔音房里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没见，他今天没来练琴，电话打通了没人接。”

“行，我知道了。”谢天匆匆挂了电话，心里已经有了猜度。

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特别是他们的父亲。

天气不热，甚至还下了点小雨，空气雾蒙蒙的，透着股潮湿的味道。

也正是这么点味道，才把常年干燥的北方气息抹除了一些，姑且......算了有了香港的影子。

只有这天，谢忱不想理任何人，也哪都没去。

他把手机丢进沙发后，去到出租屋的天台的边缘，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索性本来那包烟也没剩几根了，抽完后他开始无聊，就蹲在天台的边界往下看。

二十几层的楼，直直向下看得人头晕目眩，但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有意思。

忱哥很喜欢天台——离谱乐队的大家很早就发现了这件事。

谢忱从边缘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如某天晚上杨今予看到过的那样，再往前半只脚就会粉身碎骨。

他做出立定跳远的起始动作，小腿发力，像只敏捷的豹子，下一秒就扑到了隔壁楼的天台，像不太专业的跑酷，更像没有章法的找死。

每跨过一栋，急着送死的少年都会笑得露出虎牙，宣誓着对这个距离的不屑。

他落地到杨今予家的天台上时，震得他家的小薄荷叶子跟着抖了抖。谢忱突然觉得好笑，像杨今予那样自己都养不活的人，居然栽了盆薄荷——不伦不类的。

要是杨今予看到他又在玩这个危险游戏，大概会和小时候一样，觉得他是疯狗。

可体内的躁动因子上了发条似的，并不想停下来。

从杨今予家的天台上，又跳到另外一家的天台。就这样来来回回，差点于高处逛遍半个小区，直到很累了，才返回到自己家的天台。

谢忱擦掉额角的薄汗，对于自己这番浪费时间和生命的行为心满意足。

接下来做点什么呢？

直觉告诉他该喝点酒，然后再叫一个蛋糕。宋娴是最爱吃甜的了——如果他那稀薄的记忆没出错的话。

他回到房间，从冰箱里取出几罐啤酒，但随即想到宋娴应该只喝红酒吧？

不过他依旧用牙齿咬开了啤酒盖，先把自己灌了个爽。

六月一日，毫无疑问是宋娴的生日。

国小的时候，每年这一天，那个明艳的女人都会破天荒来校门口接他，用标准悦耳的粤语说：“今天是你的节日，也是我的节日，我们要互相祝福。”

她会带他去歌厅开一个包房。

听听，哪有靠谱的母亲给小朋友庆祝节日，会去鱼龙混杂的歌厅的？

这个不靠谱的女人却有着被天使吻过的嗓音，那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符号。

虽然小谢忱没有亲眼见过属于女人的黄金时代，但只凭家里褪色的旧照片与裱起来的剪报，他大概能想象出宋娴曾经在香港最繁华的地界，霓虹灯最多的歌舞晚宴上，是多么光彩照人......

他就那样从日中喝到日落，掏空了冰箱里所有的酒。

伴随着歌单里沙哑磁性、富有年代感的声音，酒喝完的时候，歌单正好放到《千千阙歌》。

前奏吉他娓娓而至，似乎只为穿过光阴来到某一刻，为时代带来一抹旧惆怅。

少年微醺，抱着手里的相册。

这本相册是漂洋过海才到了他手中，谢天和他们的姑姑神秘兮兮说送他的惊喜......幼稚。

酒精将人的所有感官都揉进了那首歌里，以至于自己的手机在沙发缝里连震了好多声，他才听见。

看到来电显示是“不转鼓棒会死”六个字，谢忱有些不可名状的开心。

“喂，今天排练怎么没过来？”那边上来就是责怪的语气。

谢忱才不惯着杨今予作为新晋队长起得破范儿，自说自话：“嘘，别出声。”

“干什么？”杨今予不知道忱哥又在搞什么鬼，但能听出他腔调里的醉意。

“安静，听我唱歌。”谢忱说。

于是他跟着音箱里的旋律，标准的发音丧气又婉转地哼起：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都洗不清今晚我所想......】

沉默着听电话的杨今予若有所感，猜到接下来电话那头要出洋相，下意识捂了听筒，走出隔音房。

没让曹知知听见。

唱着唱着谢忱鼻子酸了。

某人不想在杨今予面前丢份，只好装作得意：“喂，好不好听。”

杨今予：“白痴......”

最后杨今予又说了什么，谢忱不太听得清了，他不小心伴着老歌睡了过去。

梦里仿佛闯进了上世纪，那个最辉煌的年代。

写于2020年6月1日，翻旧文件时发现了。

祝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永远做一个被爱的宝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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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忱哥的儿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