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陈仓 第6章 报名

由于张磊的行为涉及到了校园暴力这一敏感话题，学校领导层迅速反应，当天晚上就做出了决定，强制张磊停课一周由心理老师进行品德教育，并从七班转到三班。

陈小雅的父母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但他们也清楚在自家女儿没受到任何实质性伤害的情况下，学校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张磊家长不满学校的做法，当天就把儿子带回了家，丝毫不理会心理老师打过来的电话，直接为儿子办了转学手续，转到了全市平均学费最贵的一所私立初中。

张磊惹完事儿拍拍衣服走了，但市一中的学生们却接连听了一周反对校园暴力的讲座，连黑板报都齐齐换成了反对校园暴力的内容。

晚上跑步时，祁落忍不住吐槽：“真正需要接受教育的已经转学了，我们这些老老实实学习的整天被迫听讲座。”

在听讲座这些天里，从形式主义到教育制度，从盗跖颜渊到马斯克，从理想主义到现实主义，各种宏观微观理论在脑子里辩论不休。

赵池东没有联想到那么多，直言不讳：“能让张磊离开你们学校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锻炼身体，别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二打一都不能完胜。”

“诶，池东哥你今天跑这么快干什么，慢点儿。”

“别说话了，上周跑那么慢是为了让你适应，该提速了。”

路灯下，伴随着“吸气呼气”的指导声，一大一小两个背影慢慢远去。

二十多分钟后，祁落双手撑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赵池东从旁边自助机器里买了两瓶水，递过去一瓶：“别停，走一走。”

夏末时节依旧散发着夏日余威，就连晚风都带着燥热的温度，刚跑完的两人都是一身汗，一口就喝下半瓶水，默契地加快脚步朝着有空调的室内走去。

“呼——活过来了。”空调吹来的凉风极为舒适，祁落忍不住感慨。

赵池东看了眼手表：“不错，今天二十八分钟就跑完五公里了，再练两周就能跑进二十分钟了。”

祁落仿佛又尝到了喉咙出血的铁锈味，“大哥，你跑了好几年才练出来，我才上初一你就对我要求这么高，这合理吗？”

“你放心，非常合理，按现在的进展不出两个月你就能达到我的要求了。”

“才不合理，张贝贝他们田径队都没这么严格的要求。”祁落嘀咕完就一个箭步冲出电梯。

果然，身后传来暴躁的声音：“让你跑就跑，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已经打开家门的祁落转身，冲着赵池东无声做了个鬼脸，在对方反击前立马关门。

祁落完全能想象出池东哥对着空气生气，最后只能咬牙安慰自己不和幼稚鬼计较的画面，想着想着就开心地笑出了声。

“什么事那么开心？”

黄桂娟很惊讶，记忆里的儿子是懂事内向的，从没看见过儿子这种带着些调皮的乐呵。

“啊，没什么，就是池东哥说他找工作挺顺利的。”

“别操心那些杂事了，你作业写完没？”

换好拖鞋的祁落收起嘴角笑容：“写完了。”

电视上正在播放晚间新闻，父亲转过头：

“你第一次月考虽然考了年级第一但不能骄傲，第二名只和你差了三分，一天天的乱跑，都不知道抓紧时间学习。”

祁落觉得简直不可理喻：

“我怎么又不好好学习了？出去跑个步而已又不是去打游戏了，怎么就没抓紧时间学习了？”

祁开福明显愣了一下。

小学时儿子一直很乖，怎么初中才开学一个多月就学会顶嘴了？

短暂的惊诧过后便是愤怒：“我督促你学习还错了不成？上个初中不得了了，说你两句都说不得了。”

呵，您是我爸，您当然能说我，您是为我好，不可能害我，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是我年纪小理解不了您的苦心。

理智将嘴唇紧紧闭住，一切嘲讽之言都只能在心中阴阳怪气。

父亲刚刚提高音量时母亲就从厨房出来了，虽然暂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坐在父亲身边用责怪的目光看着孩子。

祁落知道还未成年的自己在家里无论如何都没有胜算，只得站在原地任由父亲施展着他一家之主的威严，中途敷衍地点了几下头，眼见大人发泄完了才回到自己房间。

用房门隔绝了外面令人生厌的气息后，怀着满腔愤怒坐在书桌前，克制再克制，还是忍不住对着枕头被子一通拳打脚踢。

打累了坐在床上反思自己：明明六年级那会儿就决定不再容忍他们了，大不了和这个家鱼死网破，可是为什么一直到现在受气的还是我？

哎，夜跑时刚发泄完今天的压力，一回家就被愤怒填满了，该死的孝心该死的懂事。

——

一大早，一家三口吃完早饭后各自奔向不同方向。

非常幸运，父母上班的地方和市一中不是同一个方向，祁落可以和好友一起等公交去学校。

一大清早的，街上除了学生就是满身怨气的打工人。

明明同样睡得晚起得早，学生们也不知从何生出那么多精力，在公交车上吵吵闹闹，就连打工人凝聚出的厚重怨气都影响不到他们。

张贝贝显然是精力十足的代表，一路上和好友分享着学校里的新鲜事，比如班上某个男生又和某个女生在一起了，运动会报名就要开始了，英语老师今天要抽查课文背诵等等。

作为校园里的高冷男神，祁落之所以没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就是因为身边有这样一位“情报人员”。

表面高冷实则只是怕麻烦和慢热的祁落将各种八卦当个乐子听，张·真高冷·大姐头·宝宝对弟弟聒噪的喋喋不休忍不了一点：

“你是想当媒婆吗？连我们初三的八卦都打探的这么清楚。”

“哼，我这是人缘好，知道的消息多。哪像你，煞神的名头不用刻意打听都能传到我们初一来。”

“来，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张宝宝一边放着狠话，一边企图越过中间的两人去给弟弟一巴掌。

站在中间的两个人正是祁落和祁婉桐，他们从第一天上学起就是这个站位，多次事实证明，这个站位非常有先见之明。

祁婉桐拉住张宝宝胳膊：“宝姐，咱们还在公交车上呢，先不和他计较。”

按下了这边，又转头对另外一边说：“贝贝，不准用煞神称呼你姐姐，记住了吗？”

向来对着姐姐张牙舞爪的张贝贝乖巧点头：“我知道了桐桐姐。”

以柔克刚这个成语在这三个人身上得到了充分的诠释。

张宝宝对着温柔恬静的美人不太敢用力，所以每次被拉住就赶紧卸下力道，生怕误伤到祁婉桐，而张贝贝最擅长对付的是姐姐那样刚直强硬的人，遇上温温柔柔的桐桐姐就只会顺着来。

这样的场景总是让祁落又气又乐。

乐的是终于找到一个能同时治住张家姐弟的人了，气的是自己那些年夹在这对姐弟中间被无数次误伤，真就是一物降一物啊。

进入教学楼后各自朝着各自班级走去。

到了2班，班长正带着大家早读。

早读结束紧接着就是第一堂课，第一节课上完立马接着第二节课，第二节课刚上完广播里就开始播放经典的《运动员进行曲》，所有学生匆匆忙忙赶到操场做早操。

早操结束才终于有了十五分钟休息时间，忙碌的上午有了喘息的空间。

大课间里，最热闹的要属食堂，在这个怎么吃都饿的年纪里，大家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加餐机会。

祁落和张贝贝个高腿长速度快，凭借着身体优势在大部队涌入食堂前就买到了食物，一人一个夹馍边吃边走。

回到班上时两个大男生已经吃完了。

两人座位是前后桌，祁落拿出数学练习册开始写今天的作业，张贝贝则要开始履行班干部的职责了。

张贝贝是班上唯一入选田径队训练的，自然而然担任了体委这一职务。

趁着大课间休息时间长，拿出表格号召大家报名运动会。

一番催促鼓励下，男生这边短跑接力调高跳远等项目基本报满了，只剩下一千米和三千米两个项目没人愿意报。

不同于愁眉苦脸的张贝贝，女生那边有班长王小萱扛大旗，不但短跑跳远等项目报满了，就连长跑项目都报满了。

每个项目最少一名学生报名参加，张贝贝只有一个人，还得再找一个冤大头，啊不，同学为班级做贡献。

首先排除太胖或太瘦的同学，再排除没有多少肌肉一看就不经常锻炼的同学，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自己好兄弟身上。

“祁落，有没有兴趣再报个项目？”

“没有。”

运动会是在夏天举行，又热又吵，祁落并不想在全校师生的围观下挥洒汗水，为了支持好兄弟的工作，他已经报了跳高和4×100男女混合接力两个项目了，非常仁义，仁至义尽！

“你每天晚上坚持跑步，练了那么久，不想测试一下效果如何吗？”

“不想。”

若是其他人，或许就被这冷漠的态度吓跑了，但张贝贝多开朗啊，眼珠一转想到个好点子，继续劝说：

“这次校运会每个班都有几个邀请家长的名额，我打算把池东哥邀请来玩，你不想好好表现一下吗？”

做题的笔尖停顿了一下，祁落还是坚持自我：“你爱请谁请谁，我干嘛要在他面前表现？”

“不是吧，池东哥风雨无阻带着你锻炼那么久，你都不想让他看看成果的吗？”

看得出来好友有些松动，于是趁热打铁：

“运动会最后一项是趣味项目，会让受到邀请的家长和同学一起参加，你要是不报名长跑我就只能亲自和池东哥组队了，毕竟我报的项目最多，趣味运动的机会也应该给我。”

“行了，别再加戏了，我同意报名可以了吗？”

“好嘞，我这就走，不打扰您写作业了哈。”

在班长和体委的共同努力下，2班很快就将报名表交了上去，班主任非常欣慰。

运动会是在国庆假期前举行的，秋老虎的余韵还没完全散去，运动会第一天的平均气温能有三十多度，好在开幕式在早上举行，操场上暂时没有那么热。

2班的班主任是一位教数学的男老师，有着二十年的丰富教学经验，风格严肃认真，同学们都不敢和他开玩笑，私下里称呼他为老李。

为了展示班级风貌，老李专门向体育老师借了一节课，训练同学们列队前进的整齐度。

举旗手有两名同学，一男一女，在全班同学的热情推荐下，体育委员张贝贝和班长王小萱担起了这一重大任务，他们俩自然也是老李重点关注的对象。

“张贝贝旗子举高一点，王小萱胳膊伸直，其他同学注意和旗手步伐一致。”

老李顶着大太阳，叉着腰，用他那沙哑的嗓音指挥队列，同学们不情不愿地配合着。

好不容易熬过这节课，张贝贝甩着酸痛的胳膊欲哭无泪：“祁哥，快帮我按按胳膊，我要感知不到它的存在了。”

祁落拿起水杯象征性地敲了敲：“至于吗，班长也举了一节课旗，也没像你这样嚎。”

王小萱的座位和他们只隔了一条过道，闻言转过头，伸手拿起水杯，慢慢悠悠打开盖子喝了一口：“主要靠忍。”

目光落在班长喝水的手臂上：从拿起杯子那一刻，手臂就不受控制地抖动，肉眼可见。

祁落和张贝贝一同表示：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