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陆谨凑近了宁秋远的脖颈,轻轻嗅了嗅他身上的淡淡松木香。
作为一个挑剔的Alpha,他第一次觉得同性身上的香水味原来这么具有蛊惑力。
露出尖利的牙齿,厮磨着欲扎进美味的皮肉。
然而就在他触手可得的时刻,一股粘稠的血腥味直冲进他的天灵盖。
陆谨猛的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腕骨处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涓涓流了出来。
宁秋远的手里则拿着一个金属夹扣。
他高高卷起的胳膊上,出现一道被勒红的痕迹,地上掉落了一条黑色的皮质圈带。
那是他束在胳膊上的衬衫夹。
他趁陆谨没有注意,扯断衬衫夹,用金属夹扣,划伤了他的胳膊。
一个小小的金属扣,能割出这么深壑的伤口,可见宁秋远用了多大的力气,而且是在他强烈Alpha信息素的压制下。
血越流越多,相应的,他的信息素也越来越淡。
Alpha除了基本的标记Omega,还可以通过放血的方式缓解发热期。但这种方式近乎自毁,被放血的Alpha会产生凝血障碍,即便真的止住血了,皮肤上也会留下永久性的疤痕,腺体同样跟着受损。
对于一个Alpha来说,腺体和信息素决定着他们的高低等级,所以这个方法一直处于国家严密的禁控之中,根本没有人知晓。
宁秋远只想反击陆谨,割破他的手腕纯属误打误撞,但这足以给陆谨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啪嗒——”,“啪嗒——”血液一滴滴坠在水泥地上,晕开一朵妖艳的玫瑰花,陆谨的脸色也一点点苍白。
信息素的变淡终于让宁秋远摆脱阴湿厚重的压迫感,恢复体力。
几分钟后,陆谨的身形晃了晃,后背重重撞击在墙壁上。
宁秋远慢条斯理的将手里沾着鲜血的金属夹扣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陆谨阴恻恻的盯着他,感觉他扔弃的其实是自己。
心里莫名一刺,比手腕上的伤口还疼。
他把此归结为,他只是讨厌被抛弃。
无论那个抛弃他的是宁秋远还是其他什么人。
他以为宁秋远会继续嘲讽和奚落他,但是人在扔了金素夹扣后,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多分给他一丝,直接转过身子离开。
好像跟他多待一秒钟都会玷污到自己一样。
陆谨知道,他这是不屑于跟自己拉扯了。
这种无视让他愤怒不已,脑袋支在墙壁上,抬起鲜血淋淋的手,摘下被染脏了的面具,露出阴沉可怖的脸,嘴角咧出一道邪气的笑容。
原本只是为了报复宁秋远放走了男孩,也并没有那么想咬断他的脖子,现在好了,新仇叠旧恨,他不会善罢甘休了。
宁秋远回到酒吧,秦墨还没有离开,正在和一个漂亮妹子聊天。
见他回来,抬头打了一个招呼,接着整个人定在了座位上,大声道:“我草,你这是怎么了?!”
陆谨到底是S 级Alpha,宁秋远再厉害,在那种不要命的博弈中,多多少少也会受点伤。
见他不说话,秦默急了:“去外面抽个烟,还能遇到歹徒不成?”
“不算歹徒”宁秋远薄唇微启:“是个疯子。”
秦墨一听,顾不得撩妹子了,跑到他跟前:“什么疯子,真跟人打起来了啊?”
“靠!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惹咱们大名鼎鼎的宁总?!”秦墨吃惊之余,更好奇究竟是谁没事找事,惹了这位大爷。
他跟宁秋远是大学同学,人十几二十岁那会并不经常打架,相反的,成绩优异,成熟稳重,是所有人公认的天之骄子,明日之星。
秦墨之所以觉得他不好惹,是因为大三那年亲眼见过宁秋远跟别人打架。
原因十分简单,学校里的刺儿头喜欢一个学妹,无奈对方只对宁秋远情有独钟。
刺儿头是个鼠目寸光的蠢货,误以为宁秋远是个只知道学习的废物,找了十几个人堵了他,想给他一个教训。
宁秋远赤手空拳,把围堵他的人揍了个半死。
秦墨赶到时,看到他高大的身影隐匿在夜色中,一双眼睛红的能滴出血来,周身闪烁着危险的气息。
他将刺头儿死死的摁在地上,一拳接着一拳,重重地砸向人的面庞和胸口,几乎将人的骨头都敲碎。
刺儿头的鲜血溅到他的脸上,让他的面容显更加狰狞。
秦墨担心他会把人打死,赶忙上前阻拦。
宁秋远缓缓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中既没有愤怒,也没有解气,只有一片平静。
仿佛打死一个人对他而言,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原本准备劝阻他的秦墨,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宁秋远不是愤怒的反击,也不是被逼无奈的宣泄。
他在清醒的以暴制暴。
这是十个秦墨都劝阻不住的。
事实上,宁秋远的确很清醒,他甚至抬起猩红的眸子,对秦墨说,放心,死不了。
但伤成什么样由他决定。
刺儿头最后三级脑震荡,双腿骨折,胳膊骨头断裂,落下终身残疾,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还不能下床。
宁秋远确实有分寸,这种分寸基于他有足够的权力和财势摆平任何事情。刺儿头最后被收拾的老老实实,后面见了宁秋远就躲,不敢抬头多看他一眼了。
秦墨很好奇,招惹宁秋远的那个倒霉蛋,现在怎么样了。总归非死则残。
如他所料,酒吧后巷,倒霉蛋在宁秋远走后,一直保持着跌倒在地,依靠着墙壁的姿势。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张,只有手腕上不断冒出的血,还能让人觉出他的活气来。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怎样的情绪,不完全是愤怒,具体掺杂了什么,他自己也尚不得知。
铃兰香的信息素逐渐消失,痛感相对增加,他瞥了一眼不断流血的手腕,低声骂了句“草”,终于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方很快接通:“喂,陆谨,你在哪呢,说都不说一声就消失,我叫你祖宗了,能不能别再那么任性——”
“柳姐……”虚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柳茹察觉出不对劲,急忙问:“怎么了?!”
“来接我。”陆谨的手指紧紧按在伤口上,手背的青筋高高凸起,“罗瑞斯地下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