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不知所起 第11章 第 11 章

第二十一章

“嫒鹰”毕月乌猛地从书里抬起脸，神情怔愕，随即一道紫金光源腾了出去。

“小路~~小路~~”嫒鹰看着小路渐渐神志不醒，摇了摇喊道“我带你离开。”

“姐~~姐，我......”小路头一沉，歪在嫒鹰怀里，手上还捏着珠子。

“路姐姐~~路姐姐......”巧羽骇然，惊叫道“路姐姐......她......死了吗？”

“没”嫒鹰翻个白眼，抱起小路道“她刚收了仙草的灵力，还未完全融合，又帮我解了封印，血气上头，昏了。”

“哦~~”巧羽盯着小路，松口气又“唉~~”了一声。

嫒鹰取出珠子，张嘴吞下去“我先帮你收着，等好了再还你。”瞪眼巧羽“愣什么？还不逃命”。

四周震颤的更加厉害，整座山都在迅速下沉，海水已漫到膝盖，嫒鹰正欲离去，被巧羽一把拉住“姐姐要去哪儿？”

“回我该去的地方”嫒鹰黯然。

“可带我同去？”巧羽眼巴巴望着，急切问道“我想......”

“你还是回你来的地方吧”嫒鹰搂紧小路，回身凝望被禁锢了几千年的地方，眼看着就要沉没，心里却无半点快意，反而有些悲凉。蹙眉自语“毕月乌~~此生不会再见了吧。”

紫金光团划出灰蒙蒙的天际，直冲灵山。

“嫒鹰”声音传来，紫金光团悬在海面，海水即可分向两边，光源渐消，显出一人。

这声音让嫒鹰一激灵，头脑瞬间空白，肩膀不禁抖了下，四周混乱的环境霎时凝滞，两耳充满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回过身，半张着嘴，满脸不可置信。

当生理上仰望着看似完美的人时，不出所料，心里也会自然而然地那样做。嫒鹰不眨眼地看着悬停半空的毕月乌，分不清心中悲喜，轻声呢喃“毕月乌......哦~~毕月乌......”。

与生俱来的桀骜内敛了几分，平添了些许沉寂，韵味悠远，美的不可捉摸，引力更胜，嫒鹰移不开眼。

她长眉轻蹙，凝眸与嫒鹰对望，眼中透着纠结无措。嫒鹰看着如今的毕月乌--心疼，想她受的苦，两行清泪漫过，讷讷道“好久~~不见”。

“轰~~”一排巨浪迭起，朝几人打来，毕月乌双手撑起，一股无形的力量把潮水顶住。

“我送你们离开”毕月乌看眼嫒鹰怀里人，垂眸道“灵山下沉的速度很快，会形成很大的吸着力，要快。”

“毕月乌，跟我走”嫒鹰飞身过去，牵住她，身子一震，金褐色光圈罩住三人，把石块与潮水圈在了外面。

“嫒鹰，”毕月乌盯着嫒鹰，语气沉重“我来时，灵山上空已有巨大的涡流，”她黑长的睫羽颤了一下，遮住眼帘“刚及这里，就被吸卷进来，以我目前的法力，恐怕出不去，但我......”

“不~~”嫒鹰不想听她下面的话，扛起昏迷的小路，左手一把搂紧毕月乌，仰脸望上去，见浓稠的乌云旋转成锥形，而她们正在锥眼。

“小狐狸对不住了，你自求多福吧”嫒鹰望了眼巧羽，神情难为道“不是不救你，我是真的有心无力，莫怪我。”说着，光圈骤亮，直飞而上。

“姐姐~~”巧羽下意识呼了一声，眼下的局面让她感到无望，一股力量把她往下拉，根本无法飞身，只能四下跳躲坠落的山石，巧羽注视着她们，高呼道：“姐姐，照顾好小路”，

“嫒鹰”毕月乌往下看，心有不忍“我们一起~~应该可以”

“太冒险了”嫒鹰对着毕月乌轻摇头道“我不敢再赌......何况小路还在昏迷，一只灵狐~~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你还是这样，”毕月乌爱怜地看着眼前精致深邃的眉眼，柔声道“总不顾念他人”。

“我不想你再有伤害，”嫒鹰汇聚全部灵力与股无形的力量对抗，艰难道“其余~~都不重要”。

“当年因我，才枉死那么多生灵”这是毕月乌抹不去的痛楚和记忆。

“......”

“是~~~我的错”嫒鹰有些吃力，勉强应道“毕月乌~~能不在这时翻旧账么？”

“你就这么走了，我可怎么办？”毕月乌的指腹轻轻描过嫒鹰纤长的柳眉，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从此你逍遥快活，可还能记得我？”

“什~~什么？”嫒鹰一愣，怔怔地看着她“你在胡说什么？”，嫒鹰莫名其妙，被禁锢的明明是自己，怎么疯的是毕月乌呢？

“你恨我么？”毕月乌自顾问，没等嫒鹰回答，又自答道“肯定恨的”

“......”嫒鹰眉头拧成一团，盯着毕月乌，脸色红白频繁切换，“你......”

“你再也不会回来，再也理我了是么？”

“毕月乌~~”嫒鹰被这一通搅和，无法再集中灵力，几次想冲破吸力，都没能成功，上下僵持，渐感无力。

“我说了，我愿意”毕月乌嘴角弯了弯，盯着嫒鹰看，红唇从她的唇畔轻轻掠过“不要忘了我，嫒鹰”。

“毕月乌~~”嫒鹰红了眼，吼叫“你给我回来？”

毕月乌从嫒鹰手里挣脱出来，失去金褐色光圈的保护，人顿时就被吸力拉下一截。

“我可以~~还你自由”毕月乌的紫金光抵在金褐色光圈之下。

“小路，对不起”嫒鹰放弃了，本想抛出小路，可也来不及，毕月乌在坠落，这时的吸力可以把她肉灵都撕的粉碎。

嫒鹰加速，追上了毕月乌，一手死死搂住她。

“......”毕月乌“你~不是恨我死么？”

“......是，我恨的~~想死，行了吧”

毕月乌凄然一笑，这么近的嫒鹰，心里竟然好满足。这样死在一起，总比活着分离折磨好。

现在只能用全部修为护住她们。灵山沉至山腰，嫒鹰以为巧羽已被卷走，却瞥见她瑟缩在山洞里。

“巧羽”嫒鹰喊她，现在都出不去了，可以保她不死吧。

“姐姐？”巧羽以为自己惊惧到出了幻觉，只愣愣的瞧着那束光源，并没要动的意思。

“嗖~~”光源里射出一条光线，圈主巧羽，把她拉了进去。

巧羽失魂落魄，很凄惨的神色，嫒鹰心里闪过一丝愧疚“惟愿我们不被绞死在这儿”。

“路姐姐”巧羽见到即便昏迷的小路，眼泪也如潮水般控不住涌出，握她的手，寻求安慰“你是不会丢下我的”。

灵山即要没顶，金褐色光源在黑蔚的海水中显成棕褐色，像断线的风筝左摇右摆。

嫒鹰把小路给了巧羽，重重叹口气，忍着快要被撕裂了痛，拥住毕月乌“这次永不再分开。”

“我好后悔”毕月乌抚上她的脸，深情无比又不舍得摩挲着“我好后悔......”

“小路姐姐，”巧羽紧了紧怀里的人“愿我们下次早点遇见”。

“咕咚......咕咚......”海低冒上来一串巨大的水泡，深处骤然乍闪一道金光，而后风停浪平。

没了一座山，海面更显辽阔，一轮圆满莹润的皓月嵌在海天一线，映照的那边海水，银光闪闪，迎着洁白月光望去，袅袅缕缕的水雾升腾缠绕，如梦似幻。

此刻，海面静谧如镜，间或海风刮来，掀起一波吟吟微浪，像睡着的婴孩，偶有细碎的梦呓。

一位斜披黄色袈裟衣着褐色僧服的和尚，赤脚伫立于海面，如履平地。海风拂过，袈裟翻卷，露出他精壮结实的手臂，臂上纹满密密麻麻的金色梵文。

‘窥天镜’见他手指一番连诀，离他一尺多远的上空，忽地现出一面云镜，对着镜子，和尚开口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声音低沉浑厚，夹着焦躁，似乎憋着一股气，很有力感，脚下的海水“翁”的震颤。同是僧人，不似之前那位温雅沉静。

“白素贞~~”那和尚双目圆睁，怒视‘窥天镜’，高声咆哮“你毁了师兄的法身，我法海誓不饶你......”

“法玉师兄......啊~~”一声狂吼，方显出那和尚的威力，平静的海面，顿时浪高数丈，掩天盖地，他转身，扬手一挥，收了‘窥天镜’，带出一股劲风，身上的袈裟翻卷，猎猎作响。合上他阴沉的眼眸，壮阔的身躯，气势十分霸野。

第二十二章

天府宫

一衣饰银白，平肩长腿的人背对门庭，黑发披散及腰，随着那人飞上飞下，飘来甩去，加之身形瘦长，却也翩翩然。

待转身仰面掐指自语，才看清是个长相正经的男人。他眼珠子翻了几来回后，点头“嗯”了声，便去小心翼翼扭转巨大玉盘上的晷针。

玉盘三层，最内也是最上一层上刻画着细密长短不齐的线条，与中间一层的空隙中刻满密密麻麻的繁体文字，字形有的规整，有的扭曲，最外层是各式数字体。玉盘浮在对门的半空，那后面无墙无壁，虚虚缈缈，好像与无边无际的神秘远方相通连，却又似什么都没有的一片虚空。

男人感觉后背有点发热，先耸了耸肩，后扭过头，一瞧，旋即摆正身子，疾步上前，躬身俯首道“哦，老祖到访，小臣有失远迎，还望老祖见谅。”

原来是南极仙翁来此，见他白发红颜，一脸慈容，满脸微笑“司命大人，很是繁忙呀”。

“哪里~~哪里”司命恭顺谦言道。

仙翁笑看这位文雅有礼的年轻后生“呵呵，老夫~~今日来是有事相求司命大人，不知妥否？”

司命又行礼道“哦呦，老祖这话，折煞小臣了。不知老祖亲自走这一趟，有何要事，您请吩咐，小臣竭尽所能为老祖分忧。”

“司命大人不必如此拘谨，你掌管人间命途，辛苦的很呀。”

“这是小臣应尽的职责”

“啊，我想请你帮我看我那转世投胎的徒儿~~现今如何了呀？”

“哦，老祖问的是白鹤仙子吧，”司命略思忖后道“她已投胎至一花氏人家。”

“那～～”仙翁抚了把雪白长须，顿了顿，又问道“那~~小花鹿呢？”

“哦，那只鹿灵？”司命神情严肃起来，双手交叠腹前，沉声道“她本不该投胎，也不该归我管，阴差阳错被那鹰王带去了人间，如今她人在另一个时空里......,哎呀，小臣也正为此事犯愁，不知如何安排才好？”

仙翁看着神情难为的司命，抚须先是一笑“她俩命盘是该有一番渡结的，”后摇头叹道“这下可好，两人错开了时空，相隔岂止十万八千里那么简单，如何相渡？重启之期要到何时呀？”

司命愣了一下，恍然有所悟“哦，小臣似乎明白老祖所为何事了,此时办来也不难，”司命咧嘴一笑“既然~~她们去了人间，投了凡胎，按理说，该归小臣管。如此，我有的是办法把她们撮合到一起。”

仙翁徐徐走近那面玉盘，端望片刻，会心笑道“是呀是呀，这便是老夫找你的原因，就知此事非你不可，没白跑这一趟呀。甚好~~甚好，”仙翁语重心长道“老夫真是担心她俩落得个与牛郎织女相似的结局？那可愁煞我也，哈哈哈......”

“......”司命偏垂下头，神情羞赧“追根溯源的话，小臣也有不可推卸之任，牛郎织女情况属三界极少”不禁遥想，慨叹道“唉，现如今小臣也是无能为力呀。”

“到底折腾到何时呀？”仙翁叹息“按理说你让牛郎死了心，从归人间不就了结了吗？”

“仙翁有所不知，”司命两手一摊“小臣只掌管人间命伦，管不了仙界的呀，起先也请教过元尊天神如何了结此事，天神也有意化解这道逆轮，但天母娘娘无意善罢，我们也没了法子，怪就怪他们年轻气盛，不服说教，惹得天母大怒，才是如今这局面。”

“啊，原来如此”仙翁无奈“这事老夫也是管不了，只等娘娘消了气，赦免那对苦命鸳鸯吧。”

“哎呀，”司命恭维道“让老祖忧心了”

“老了啦，一切都看开啦，唉，何必如此嘛？”仙翁杵着手杖，缓缓“三界是不能乱，但你不觉得千万年来才能有的事，其中莫不会另有乾坤吧？”

“啊～～～这，这就不是小臣能预见的了，”司命垂手拜道“或许是有另一种命轮，不同与三界，说不好，实在说不好。”

“嗐~~我把话说远了，你看~~你既然能使她俩遇见，老夫想呀，那人间不过百年，太过短促，平平淡淡过去了，太不划算”仙翁眯眼笑对司命道“你尽可能把她俩的命盘往迂的来，让这一生尽可能的多些阅历，尽可能的充实，才不枉她们千辛万苦去了人间~~~一趟。”

“老祖的意思小臣明白了”司命心领神会，也笑道“老祖放心，我肯定让她俩尽可能的阅历人间，直的，小臣也能给掰弯的来。”

老祖一点都不老，思想还挺前卫的呵。

“好好好，”仙翁大悦，浑浊的老眼也清亮了些“呵呵呵，有劳司命大人呀，不过，老夫的‘迂’，可不是迂来迂去的意思呀。”

“小臣明白，明白，”司命咧嘴笑道“她俩总有一天是要回归仙界的，位列小臣之上，小臣可不敢刻意戏谑上仙呀，酸甜苦辣尝遍，贪嗔痴怨，能省则省。”

“司命大人费心啦，在此老夫替那两位谢过。”说着仙翁缓缓弯下万年老腰，笨笨的行了一礼。

“老祖~~老祖~~使不得~使不得”司命忙回礼道“小臣哪里承受的起呀。”

“司命大人看，”仙翁从宽大的袖袍里取出，手指道“这蟠桃是王母念老夫年事高多给了一枚，就送与大人吧。”

“不敢不敢，老祖留着自己享用吧”司命盯着他掌上的蟠桃，咽下口水，悻悻道“小臣~~小臣还没那资格呢”

“哎呀，老夫这把年纪，多一口少一口的有什么关系，倒对你们年轻人更有益处”仙翁往前送了送，熟透的蟠桃肉质粉红腻软，汁水充沛，表皮泛着水晶般光泽。

司命瞅着近在鼻尖的大~~蟠桃，两眼发直，都快成了斗鸡眼，诱人的清香直往鼻里窜，惹得司命口水总咽不完，一个劲的干笑“呵呵~~呵呵~~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司命大人，老夫就先回了”仙翁笑着把蟠桃放进司命手里，拍了拍他道“老夫也是借花献佛，凭大人才智，迟早也在邀请之列，只不过早沾芳泽而已，无妨无妨。”

“谢~~老祖，”司命躬身“老祖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