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我最讨厌麻烦,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会躲得远远的,现在我改了。”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我知道,我明白,我爱上,我要爱下去!田屿值得他打直球,“我接收到了你想坚持的信号,我不会逃的,我会陪着你。”
“我相信你,我一直相信你。”刚才的惊慌只有一瞬,他的爱人不说无把握之话,他一直记得。多余的话不用再说,田屿又想起了刚才手肘磕在墙上的声响,“还疼吗?”手掌轻柔覆上手肘,缓缓轻揉,似要驱赶疼痛。林泽没有去看田屿,因为接下来的直球会让他面色发烫,“我和你说了很多次了,我喜欢你弄疼我,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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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没有开灯,被城市灯光稀释的月光从没拉严实的窗帘漏了进来。田屿脱完上衣露出眼睛看到的就是林泽被一片月光洒到的脸,躲在无意识微张着的唇后的兔牙与银色的月光相得益彰。
视线交缠,都想起了不久以前又像很久以前的酒店房间,背诵过的全文已被遗忘,唯有些馋人细节挥之不去。
刚才念过的咒语已奏效,林泽的手腕被钳得发疼,没有收着劲的摩擦处,疼痛捻成了细丝,在全身穿梭。他留恋疼痛,疼痛能让他短暂地忘掉那些为了得出结果而存于心中的执着,能告诫他结果和答案并不是必需品,疼痛能让他知道他还活着,能让他惧怕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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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明天就要回程的两人现在并排坐在田屿家的大沙发上。林泽感觉客厅的气氛与前几天可以说是截然不同,气氛还有点微妙,好像自己终于被不甘不愿的接受了。也不知道田屿给他父母灌了什么**汤,但田屿这几天都和自己一起,也没见着他有机会啊?
田屿没有把求助外援的事情告诉林泽,因为他也没有把握,现在看是基本胜利了,法务小姐姐威武。公司法务能在这件事中说上话,当然因为她也属于关系户,算是世交的孙女之类,田屿也搞不清楚。
林泽在田屿家吃了第一顿饭。酒过三巡,田屿父母也真真热情了起来,好像酒精能够把他们的顾虑抹除,接受既成事实变得不再困难。迟来的团圆饭热热闹闹地结束,田屿的妈妈狗狗祟祟地把林泽拉到阳台,塞给他一个大红包,捏着还挺有分量,也算在同意与否上有了明确的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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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高铁在早上,快要经过林泽姐姐家所在的临市时,林泽突然决定下车去姐姐家坐坐,另一个人当然也没有意见。给姐姐去了个语音,说他要把男朋友介绍给家人,得到的肯定是欢迎,“爸爸妈妈和我都在家,你姐夫去学校值班了,大猪猪小猪猪宝急需德华!”
现在的火车站都毗邻商圈,两人拖着行李在商圈买了给侄子侄女的礼物,爸爸妈妈和姐姐就打算直接给红包。林泽的姐姐家就住在火车站附近,打个车起步价就能到。
开门的是幼儿园大班侄子侄女,稚嫩童声齐声喊着两人,“舅舅们好!”这个称呼把林泽雷的不轻,肯定是姐姐林润教的。
“爸妈呢?”
“去买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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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泽指挥田屿把礼物分给两个小家伙,还说礼物都是这个叔叔买的,有礼物就是娘,大猪猪小猪猪围着田屿转,带娃的德华重任成功渡让给田屿,林泽很开心。
客厅播着宝宝巴士儿歌,两个小盆友摆弄着新玩具和田屿在玩。房门开启,林泽的爸爸妈妈提着几大包超市购物袋进来,田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点头喊着叔叔阿姨,是从未见过的乖巧样子,让林泽笑得不行。
妈妈看到许久没见面的好大儿红了眼眶,忙从购物袋里拿出新买的瓜子零食,“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爱吃什么,随便买的,你们看着吃点,记得留点肚子吃晚饭哦。”侄子侄女丢下了新玩具,又好奇地翻起奶奶拿出来的眼花缭乱的零食。此情此景就称作幸福吗?
林泽的爸妈合作,很快就出品了一大桌美味,这也好吃那也好吃,做吃的也是多少靠着点遗传,田屿感叹。
两个小家伙吃饱饭没多久就困了,整个房子里的大灯都被关掉,只留下几盏昏黄夜灯。妈妈和姐姐去哄孩子睡觉了,爸爸洗着碗,姐夫也值班回来,在卫生间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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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泽拉着田屿躲回属于他的房间,两个脑袋凑在大衣柜前面神神秘秘,衣柜里没几件衣服,林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挂件,就着一个空衣架挂了上去。
“你带过几个人回你家啊?朋友,男朋友,女朋友?”
“啊?”田屿还在努力看清林泽拨弄着的空衣架上的挂件,问题是听清了,反问还是出口了。
也不等他回答,林泽又继续说,“你上次在宠物医院看到张嘉抱着的那只狗是我们一起养的西西,嗯,一只西高地。喏,这个就是西高地。”林泽还在拨弄着那只长毛狗挂件,他的话题跳跃度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西西它生病了,毛剃光了,所以看起来很不一样。”
“嗯,我要说的是,嗯”林泽又把挂件摘下,一边捏在手里玩,一边扶着床坐下,“手感很好捏,你试试。”田屿莫名其妙,接过挂件,又拉过旋转椅坐下,确实挺软,身体软,卷毛也软,又用大拇指拨弄着挡住狗狗眼睛的长毛。
“这个是他送给我的,我和你说过我们要见一面不是?就是那天给我的。西西去汪星了,我很想它。”林泽把整个身子缩上了床铺,盘起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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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问你有没有带朋友回家,是想告诉你,我也带张嘉来过这个家,在我们大学的时候。他也和我说过爱,是不是他爱上我的一瞬间,爱的底色就变成了亏欠。我亏欠他,我抹杀了他和其他更好的人的无限可能。所以在他要离开的时候,我觉得是该的,是我欠他的。”抬起的眼通红,好像就要涌出一片海把田屿淹没。
“我是个悲观的人,我设想过无数次的和你分开,我好像无法放手,想到没有你就心痛到无法继续。我说过你想放弃,我就可以走开,但是我好像暂时做不到,原谅我,我要收回这句话。”声音的尾巴随着林泽的低头而飘忽不清,大滴大滴的泪珠一颗接一颗落下,打湿了裤腿。两个人之间流过短暂的沉默,田屿好像听到了雨落下的“啪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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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点多了,世界比刚才更黑了。
“我只带过你一个人回家,嗯,应该说是只把你一个人介绍给我父母。”是田屿打破了沉寂,“请你不用担心亏欠,你亏欠我,我亏欠你,我们要互相亏欠,带着这种亏欠情怀,我们会更好地珍惜我们间的这份爱。”
“啪嗒”声好像更大了,田屿觉得现在不是个为林泽拭去泪水的好时候,于是他继续着话题,“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年纪比你小,不知道爱,请你不要这样觉得。爱难以被定义,爱是一种玄学,科学无法解释,我们之间为什么产生了爱的化学物质,对着其他人就产生不了。科学无法解释的问题,我们就借助神明,是月老牵红线,是丘比特射箭矢。”
林泽似被说动,抬起了头,现在是个好时机了,田屿上前拥住了林泽,“如果说爱是一场高贵的谎言,就让我用一生去维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