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自由意志的沉沦 第5章 Chapter 05

那一夜的激流勇进换来了接下来一个月的风平浪静，因为田屿在隔天就被派去出差了，这也是法务计划的一环，据说叫做暗流涌动。

出差去的是一个海边城市，酒店定的海景房，生长于内陆的人好像总对海有着向往，田屿靠在酒店大阳台边上望着海，海浪轻柔拍打在沙滩上。海水退去后沙滩晶晶亮亮，像被洗出了数不清的小碎钻。也分不清是退潮还是涨潮，海浪一波接一波的声响，让人平静，让人沉心思考。

田屿还记得那晚的谈天说地，林泽许久没回去的家乡就是个海边城市，不过幅员辽阔的大中华，南方与北方的海边差别也挺大。这次来北方的海边看看，下次他希望林泽能带他回家，亲自对比南北海边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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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带来了空气中漂浮的若有似无的湿咸气息，还有忽远忽近忽高忽低的声浪，扑打在沙滩上又簌簌退去，怪不得有人听海浪声入睡呢，原来真的是能让人平静的白噪声。

在陌生的城市呆了二十来天，田屿有意识地控制自己发信息的频率，可以说是基本不发，想的时候只是翻翻聊天记录，气人的是对面也不会主动给他发消息。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去问林泽为什么不给他发信息，得到的答案一定会是“我怕打扰你”，不爽。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田屿要出击了。吃过晚饭，去海边走走，田屿拍了几张海上升明月照，手机拍的月亮只有一个圆圆的小黄点，湛蓝天空点缀着的星星点点一颗也拍不出来。好在地平线上浪花片片和被染成静谧蓝色的沙滩清晰可见。田屿左瞧瞧又瞧瞧，自己的拍照技术还挺不错，就发给了林泽，想了想又煞有介事地配上了夏目漱石的梗“今晚月色真美”。没想到对面几乎秒回。

Lin：想好了？

无人岛屿：嗯

田屿也秒回，对面没了动静。月亮照片和配文的梗是临时起意，但重要的决心是早就下好的。田屿害怕着看见拒绝的话，如果对面不懂得这个梗，就当作啥事没有，维持现状也挺好的。以前的恋爱全都白谈了，田屿怒自己不争。

田屿很生气，气自己不争气，气林泽不给他发信息，气鼓鼓的田屿蹲下身去用力地挖挖抠抠沙滩，拍了挖出的小螃蟹小贝壳一系列赶海实况一并发去轰炸对方，在发到第12张的时候，手机弹出了对话框有消息的声音，还是两条。

Lin：快别捡了，全是生蚝壳

Lin：风也很温柔

海上吹来的晚风吹得人露在衣服外的手和脸都冷冰冰。收到的信息仿佛等待许久的捷报，让田屿身体内的细胞全都欢呼雀跃，呼呼的海风真就温柔了下来。

无人岛屿：我想看看我男朋友

对面发来一张在健身房的对镜自拍，姿势和常在社交媒体上刷到的健身男拍照姿势一毛一样，还挡住了半张脸，都没点福利的吗，田屿不自觉地撅起了嘴。

无人岛屿：衣服掀起来

Lin：爱看不看

照片已撤回，温柔的风果然劝不住想犯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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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梦境如潮水般退去，眼角痒痒的，林泽用手一拭竟然是半干的泪水。从得到开始，名为失去的沙漏便启动，急速下漏。似乎是又梦到了那件事，高中班主任的妻子，他在班主任家补课时常照顾他的女性，自由落体在自己的眼前，红色白色溅了他一身，那场面让wcn的他几近疯狂。

之后的流言蜚语也让他快要崩溃，说他做班主任夫妻之间的小三，说他和男方搞一起的有，说他和女方有一腿的有。更有甚者，说他和他们的儿子乱七八糟。为什么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可以随便发表自己的臆测，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却被中伤到体无完肤。是那禽兽班主任要对他图谋不轨被师母看见，再加上长期遭受的冷暴力精神虐待，师母终于受不了才……

可是这也怪不得键盘侠，谁都想发表自己的看法，林泽选择原谅。好在媒体还算良心，一个离家十万八千里的山沟沟大学阻挡住了流言的侵扰，让林泽几乎都要忘光了那些不愉快，直到在学校运动会上遇到了张嘉，班主任的独子。张嘉的名字取自夫妻双方，班主任出了姓，师母贡献出了她名字的一个字，而这个名字的所有者可以说是家破人亡。

学校真的很大，学院众多，要不是在田径赛场上相遇，林泽觉得自己一定毕业也不会知道张嘉和他一个学校，不，应该说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件事后他们本该成为两条不同平面的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命运总是爱捉弄人，可能他们那边的高中生想逃离的终点都是最远方吧，于是两条平行线突然拐弯。

张嘉像他父亲一样恶劣，用旧事威胁，把他压在身下。那时候林泽沉迷健身武装自己，可以说是孔武有力，却没办法推拒压在他身上的名为黑历史的重量。那时候也是年轻，一次又一次的被侵入，被拍了视频也不敢反抗，那些都成了他被拿捏的资源。林泽已经不想在意了，人世间走一遭，作为预制尸体的人类，到头来都是一句放过，放过他人，也放过自己。他可以什么都不在意，就是担心他爆雷会波及到田屿，果然他回应了暗示是个错误吗，装作看不懂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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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承认，他和张嘉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有快乐的，当他暂时忘却他们之间开始的缘由，当他把对师母的愧疚转嫁到张嘉身上的时候，他有时候会觉得他和张嘉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可以称为“爱情”。他也不明白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大脑自动遗忘了痛苦，美化了过往，让两个人的相处带上了一层泛着光泽的美感。他真的想过要不就这样过下去吧，为了我们的爱情。但是始终不行，他们的开始就是感情最大的裂痕，再强力的胶水都粘合不了。

后来就是毕业，张嘉考研和对他有用的女同学相好，两人顺理成章地分道扬镳，没人提出，也没人挽留，平平淡淡地又做回了两条平行线。林泽远远看到过那个女孩，长发飘飘，温柔甜美，捧着一束可以埋进整张脸的花束，看起来很幸福。张嘉也没再对他做过什么，要不高低得和那女孩说道说道，也算是一种解脱。

陷害田屿的事情他做不了，已经和张嘉放狠话了，面对对方吃惊的颜，他想他已经不在乎了，那些视频那些旧事想爆就爆，因为他有更在乎的，当然这后半句话没有在张嘉面前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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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为小一段时间不见还是确定了关系，田屿出差回来就觉得林泽对他的好翻倍了，每天都会来接他下班，顺便投喂，有时候还包括暖床服务。但是就是不同意在他家留宿，即使折腾到夜深也要拖着快散架的身体打个车回家，更别说田屿撒娇让他搬来一起住了，听到直接立马拒绝三连。

田屿质问你家有谁在啊，再晚也回去，林泽只说他家的猫主子要人侍奉，田屿说你那三十来平养猫不挤得慌啊，一起带来啊，林泽说猫主子胆小会应激的，慢慢来嘛。田屿穷追不舍，那你上一回怎么又能住了？上回主子去嘎蛋了在医院过的夜。好呗，合着一只公公猫就比他重要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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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林泽在手机上点着打车优惠券，田屿又一次撒娇拉着林泽说住下，“你这打车优惠后还要十八岁块呢，不如住下，这钱省下给我？”

“田大少爷一晚就值十八块？啧啧啧”表情十分欠揍。

“滚滚滚。”嘴上说着，手上还是舍不得，把人拉过来亲亲抱抱，要不是举不动，高低还要给人举个高高。

“你五点下班，我来接你，现在十二点了，5678……12”林泽掰着手指头点着，“也8个小时了，不算睡眠时间，我们呆一起都占一天的一半了。”

这样一数也是确实，天天腻一起，田屿还是觉得不够，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反驳，只能撅个嘴表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