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阳的话搅得我心绪难安,约谈的细节他不愿意和我多讲,他说要想知道详细的情况的话可以问林琦瑶。
我坐在办公室里等林琦瑶,她说她下了公共选修课就到。我现在一颗心悬挂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一股巨大的不可控的焦虑向我袭来,我觉得紧张,手心渗透着冷汗。
林琦瑶在下课后来到我的办公室问我找她有什么事,张铭阳说你那个朋友的老师被白宇轩的哥哥约谈的事老师想知道。林琦瑶在说话前起身去反锁了门锁,她在很多时候都有一种敏感的谨慎。
“昨天你们吃饭他哥哥没对你做什么吧。”林琦瑶首先问我,我说什么也没做,就是吃饭,他的哥哥还是很绅士的一个人。
“这事我也是听来的。那天我朋友的老师在商场逛街,看到白宇轩的哥哥走过来以为是要搭讪,他哥哥再确认过她的名字和是不是在和白宇轩交往后就向她坦白了他是白宇轩哥哥的事实。
他的哥哥大方的帮那个老师结了账,当时她刚好看中一个钻石项链,差不多十二万多块,他哥哥刷卡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徐老师说了很多次不需要替她结账,最后还是拗不过。他哥哥还问还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一起买了,当时店员还以为他哥哥是徐老师的男朋友。
徐老师本身就家庭优渥,而且也被人搭讪惯了,她说无功不受禄,有什么话可以直说。白宇轩的哥哥就礼貌的提出去喝下午茶。
他们坐在twinning的店里,白宇轩的哥哥直接了当的说,让她和他弟弟分手。徐老师也不是脾气温顺的人,之前酒吧那一巴掌也看得出来了。她反问凭什么你说分手我们就要分手,她说要分手让白宇轩自己来说。她当时也只是想装腔作势一下,尽管她和白宇轩早就已经是半冷战的关系,但是如果真的分手她也没有办法接受是被人逼迫分手这样的事实。
白宇轩的哥哥说他弟弟不喜欢她这件事她应该也是心知肚明。他约她也只是想把事情讲清楚。你们要知道,美女总是会有脾气的,她就说要分手就要白宇轩自己来讲,不然她狗皮膏药死缠烂打也不要和白宇轩分手,她当时说这话只不过是想气气他哥哥,然后…”
林琦瑶有些闪烁其词,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她说这件事只限我们屋子里的三个人知道,张铭阳却说你直接说吧,叶老师什么品行我们都清楚。
“然后他哥哥就说你做教育系系主任情人的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还把主任给她在哪租的金屋也说了出来。还有她堕过一次胎的事他哥哥也知道。我这些话本来是不该对叶老师你说的,老师你在学校照顾我待我像亲人,我真的奉劝你要提防白指挥的哥哥。”
林琦瑶和张铭阳是真心的担心我,我强忍内心的动荡不安装作冷静的安抚他们说,我对白宇轩有信心,他一定不会伤害我。
“他当然不会伤害你。”我从没有见过张铭阳露出那么焦虑不安的表情,“可他哥哥的为人我们谁都说不清。”
下午放学的时候来接我的不是白宇轩而是白灵泽,张铭阳陪着我一起下了楼,白灵泽的车就停在教学楼门口不远处。白灵泽一面打电话一面抽着烟,他看到我来了就朝我挥了挥手。在我的脚迈下教学楼的阶梯时张铭阳一把抓住了我,“今天能不能陪我,你都陪了白指挥那么多天,白指挥比赛我明明和他一样辛苦,你今天可不可以照顾照顾我。”
我知道张铭阳是要挽留我,他像一只机敏的野兽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可他就算今天留得住我,明天留得住我,他也不可能日日留住我。像白灵泽那样一条毒蛇,被他缠上了想要全身而退比登天还难。
我故作轻松的说,没事的,我都是三十岁的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这世间还有法律,他哥哥也不能对我为所欲为。我看着张铭阳凝视着我的双眼里淌出无尽的忧愁,我难过又无能为力,我到底是让这个小我九岁的孩子忧透了心。
我上了白灵泽的车,我决定今天把所有的事都和他说清楚说透彻。我对他说有什么话直说吧,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你只是希望我不要和你弟弟来往我没有异议。
白灵泽笑着说叶老师你是不是情情爱爱的小说看太多了,你以为我是来跟你上演豪门情仇的戏码的啊。
我说我不知道你要我做什么,但是我不希望做事不清不楚拖泥带水。
“生意也好,恋爱也好,条件也好都是一句一句慢慢谈出来的,叶老师教学生总爱讲大道理,可这世界上有些事他是不会讲道理的。”
我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我像个对牌技一窍不通的赌徒,对手还在深思熟虑,我哗啦啦把自己的底牌亮个干净。
“先去吃饭,中午陪轩看手伤什么也没吃,吃完饭我们喝点酒晚上叶老师就不要回去了,我去开个房间好好把你的顾虑解释清楚。”
我问他白宇轩在哪,他答应过是他下午来接我,我知道他对见我总是很期待。
“轩在家,他的手骨重新给医生看了一下,医生给他打了一些杜冷丁和镇静的药物,他应该会睡到明天上午。”
我问白宇轩他的手伤怎么严重到还需要打杜冷丁。白灵泽说恢复要三个月,彻底养好要一年。“就为了那点钱买把自己搞成这样。”白灵泽不笑的样子凌厉得骇人,“我都不知道他要钱干什么,我赚的钱够他无度挥霍一辈子也花不完,舒舒服服在家当小少爷有什么不好。”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金丝雀。我这样想,却并没有说。“他说他是想和你去京都。”白灵泽问我,我说那只不过是他一个美好的计划。
“很多年前我允诺过会带他去京都。”他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前面被太阳烤得滚烫的路,“一直耽搁到现在,我实在是没有时间,他就找个替身人偶陪他去。”
白灵泽毫不留情面的把我称作替身人偶,我是谁的替身?是他白灵泽嘛。他说,“他要找替身人偶我当然没有意见,可玩得陷进去为替身玩偶动了心可就不好了。毕竟玩偶是个畸形的残次品嘛,我做哥哥的有义务替弟弟扫除一切前路障碍。”
替身娃娃,我内心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养尊处优,他爱而不得,他要给他的一颗浪漫心找个依托,我就是那个精美的空匣子,他一颗破碎的心放在我的胸腔内要我好好保管,等到时机成熟了他会找我要回去,跪在他的心上人面前用一颗真挚的热心向他献媚。
“你那个学生是不是叫张铭阳?”白灵泽当然不是问我,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看起来很乖的样子啊。”我说我不会让你动张铭阳,即便是要我死。他笑了一下,像是在看一只蝼蚁说大话。
“我又不想要你命,你现在是我弟弟最宝贝的玩具,我要是伤你我真怕他哭哭啼啼要我陪给他。”他轻叹了口气摇摇头,“可他从来没在我面前哭过,手为我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都没有哭过。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上大学为什么没有拉大提琴而是学的指挥?因为他的手在考大学前一年被我的竞争对手用铁锤锤烂了。”
我看着白灵泽的脸,他面色铁青握着方向盘,像地狱里最残暴的恶鬼带着我随时准备命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