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河之梦 第22章 一箭双雕

送走齐大伯和大娘后，金老爷带着丁管家去了城东的粮行，金饼子陪着金夫人回家，蒋婆婆带着桃今去买点农具，她想在小院背后的空地上开辟出一片菜地出来。金豆子带着桃今在街上闲逛。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沐阳见金豆子心绪不宁，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便问道：“小姐，想什么呢？”

“齐大伯大娘多好的人啊，翠芒是他们俩一辈子的心血，难道就这么毁了吗？”

“不会的，小姐。翠芒本身并没有毒，这次是我们遭人算计了才这样，等找出下毒的人，把事情澄清了，大家还是会对翠芒趋之若鹜的。”

“但愿吧。”

沐阳知道虽然现下金家暂时尘埃落定，但金豆子心里还是会为金家的生意十分苦恼。于是提议说：“小姐，不如我们去郊外走走，那里现在景色也不错呢。”

可金豆子并不想散心，反而想去看看茶行如今换了新主人之后生意如何。

沐阳便跟着去了。

在茶行门口站了一会儿，冷冷清清。当初金饼子想将金家茶行转卖出去，并无人问津。直到价钱一降再降到几乎倒贴钱，才有人来捡个漏。

“走吧。”声音有些落寞。

“小姐，他们生意好像也不怎么好。”

“是啊，已经过了买卖茶叶最忙的时候了，卖茶叶每年也就那么一个多月能赚到钱。平日里茶叶铺子开着更多是为了让大家记住有这么个茶行。”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路过一家客栈，沐阳眼睛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停下脚步仔细看了一眼，一位女子正在同掌柜交谈。

“小姐，我好像看到一个熟人。”

“一起去看看吧。”金豆子说着提步走进客栈。

沐阳小跑着走上前一看，果真是沈云姑娘。

“沈姑娘，好久不见。”沐阳整个人都开心起来。

“沐阳？你怎么在这儿？”

“我和桃今被卖到这里了，这是我家主子金小姐。”

“金小姐好。”

“沈姑娘有礼了。”

“你是和薛神医到此处行医吗？”

“并不是，我一个人来的，泽颍城发生大疫，情况危急，师父派我出来找药材。”

听闻此言，沐阳和金豆子心下大骇。随后三人一起坐下，听沈云细细说来。

原来泽颍城前不久先是大旱，随后又发了大水。天灾过去不久，城里的人就接连得了一种怪病，先是四肢上出一些红疹，奇痒无比，接着皮肤溃破，无法愈合，常常半个月的时间整个人便血肉模糊，甚是可怖。

“那现在情形怎样？储神医可有方法医治？”沐阳在一旁关心地问。

“暂时并无根治的方法，但师父和师兄已经研制出一种药粉，涂在身上不仅可以止痒，还能延缓皮肤溃烂。”

“所以你是来采买制成药粉的草药的。”

“对！制成药粉中有一味药用量较大，叫鹰头草，本不是什么稀罕的药，但是我一路走来各家药铺都没有这味药材了，也是奇怪。”

沐阳和金豆子对望一眼，两人已经猜到估计是有人得了风声，抢在沈云之前，四处采购鹰头草，为的是囤积居奇，等疫病再严重些，拿出来卖个高价。

沐阳将这个想法同沈云说了，气得沈云直拍桌子：“什么钱都能赚得的吗？真是一群恶人！！”

“沈姑娘，我有一计。”金豆子将茶水递给沈云，安抚着她愤怒的情绪。

“这位姑娘请快说！”

“眼下想采买到鹰头草恐怕不易，不如你先回去和你师父说明这一情况。然后让你师父对外宣称已经找到一种新的方法来治疗疫病，需要的是另一种更贵的药材，随便什么都可以，胡乱编一种就行。这样，那些人手里的鹰头草没了用处，自然会拿出来抛售。”

“姑娘高明。”

此时沐阳心中也想出一计，说道：“不如说需要的是双紫草吧。”

金豆子听完，拍手称赞道：“妙啊！一箭双雕。”

沈云虽然没太明白为何是双紫草，但还是答应两人一定会如此转告师父。“那我现在就启程回去。”沈云又背起包袱，让小二给她换一匹快马。

“沈姑娘为何不住一晚？你已经奔波数日，很是辛苦。”金豆子看得出沈云已经十分憔悴了，却还强打起精神。

“既然已有破局之法，得尽早赶回去，救人要紧。”

“那就不耽搁姑娘了。但请姑娘再等一等。”金豆子起身走到柜台旁，提笔在纸上写下了“要闪电，速速。豆子。”又拿出私章盖上，交给一旁的掌柜的，“掌柜的，麻烦你让小二拿着这张字条去找城东的金家。”

客栈掌柜的认识金老爷，也听说了他们家搬到了城东的院子，于是接过字条就骑着小二刚牵出来的马飞奔而去。

“沈姑娘，我哥哥有一匹千里马，比普通的马快很多，我让掌柜的去牵了来，你先骑了去吧。”

“多谢姑娘仗义相助。”沈云拱手道谢。“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金灵，大家都叫我金豆子，你也叫我金豆子就行。”

“那多谢金姑娘。”

“不必如此客气，希望你们能早日治好百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再和我们说，我一定竭尽所能。”

不出一刻钟，掌柜的便牵来了马。沈云翻身上马，对着沐阳和金豆子说了一句后会有期便策马而去。

金豆子因为帮了人，也因为沐阳的计策，心情好了不少，脸上的神色轻松了许多，和沐阳在客栈喝了一壶茶才回了金家，待金老爷回来之后，将沈云说的事情和沐阳的计划告诉了金老爷，金夫人和金饼子。

第二日一早金老爷便和丁管家找到一些以前的老伙计派出许多人在市面上大肆购买用双紫草做的箩筐。双紫草是一种生长在奕国南方的野草，韧性十足，干燥后又耐腐耐用故而可以用来编织箩筐等物品，但双紫草一年之中只在夏季生长一个月的时间便会枯死。所以一些农民会在夏天农闲的时候收采双紫草编成箩筐到市面上售卖。

金家做粮食生意的，平时便囤积大量的箩筐用来盛放和调运粮食。一场大火烧掉了金家的粮仓也理所当然的烧掉了其中存放的全部的箩筐。所以金老爷如果想继续贩卖粮食，就肯定要再买箩筐备用，这样一来，由金家的人出面采买箩筐很是合情合理。为了掩人耳目，金家在买双紫草箩筐的时候也买了不少稻草和竹篾做的箩筐。

从丰台城赶回泽颍城需要五日，金家必须在沈云见到储神医之前买完全部的双紫草。但因为现在不是夏季，所以市面上能买到的双紫草箩筐并不多。仅仅三日后，不仅事丰台城，就连附近的其他地方都很难再买到双紫草做的物件了。许多农民就连自己家里装盛物件的双紫草箩筐也拿出来卖掉了。

十天后，果然有人来找金老爷要求购买他手里的双紫草箩筐，金老爷自然是不愿意的。推脱说前不久一场大火烧掉了自己的整个粮仓，所以想着趁现在赶紧买点箩筐，再过几个月就是收粮食的季节了，到那时候刚好用得上。

那人四次三番上门来找金老爷，不说原因，但出的价钱却一次比一次高。

后来那人没有到家里来找金老爷，而是约他到酒楼边吃边聊。

酒足饭饱后，金老爷直接挑开了说： “想必你们不是为了箩筐而来，而是为了双紫草而来吧。”金老爷假意突然看破来人的用意。

“金老爷，一个箩筐你当日买来不过是十文钱，现在我一个出一百文已经是天价了，还请您割爱。”

“几个破箩筐倒是谈不上什么割爱不割爱的，只是我真的要用上的呀，再有几个月就要收粮了，没有箩筐我拿什么装？虽然也可以买稻草和竹篾编的箩筐，但还是双紫草的耐用，够结实，用的年岁也久一些。不过老夫也很好奇，你们收双紫草做什么？”

“你买这么多双紫草你不知道？”

“老夫当真不知！”

“那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闷声发财就好了。否则小心惹祸上身。”

“你出那么高的价钱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有什么别的事情。但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不打听了。这顿饭我请客，还请你不要再来烦扰老夫啦。”说罢，端起酒杯想敬那人一杯。

那人并不举杯，反而眼神凶狠地瞪着金老爷。

金老爷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连忙无可奈何地放下酒杯，笑着说：“好吧，好吧，既然如此，那我送你一百个吧。你也知道我是做粮食生意的，现在全指着这个养家糊口呢。虽然箩筐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我留着是真的有用。”

“不行，我家主人说了，要全部。金老爷，我家主人是你得罪不起的人，我劝你再想想。”

金老爷作出十分为难的样子，“一千个，不能再多了。我手里总共也就一万多个箩筐，有些还不是双紫草的。”

“我说了是全部！”那人的声音凶狠起来。说罢还往桌上丢了一袋金子。“限你三天内，把所有双紫草箩筐送到香花河码头，记住，是全部！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理。”金老爷也态度强硬起来。

“你别不识抬举，…...”

话还没说完，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人拦住了他，不让他往下说。走到金老爷身边给他的酒杯里斟满酒，金老爷疑惑的看着他。

那人笑了一下开口说道：“金老爷你也是生意人，我知道你心里已经猜到一些了，实话告诉你这些双紫草箩筐不日里确实能卖到高价，但最多也就只能卖到三百文一个，我家主人也是很大方的，出价一百文给你已经是抱着有钱大家一起赚的想法了，所以你并不吃亏。所以不如你抬抬手，也给我们一点甜头，日后再有好事，咱们也好再合作。”

金老爷似被说动的样子，“一百二十文。”

之前陪金老爷吃饭的那个人正想开口骂人，又被刚才那人拦了下来。“可以！还请金老爷三日后准时将箩筐送到码头。”

“一言为定！不过，这里运到码头的工钱我出，码头上工人装船的运费你们出。”

“好，就这么定了。”那人又从怀里摸出一把金子递给金老爷，“我家主人要买的是你全部两万七千个双紫草箩筐。记住，是全部！这些加刚才的那些金子，至少够买三万个了。还请金老爷不要食言。”

金老爷看着手中的金子有了点笑模样，“好嘞，日后有什么好事儿记得想着我。”

三日后，香花河码头上果然多了许多船只，金老爷也依照约定，将双紫草箩筐运到了码头。两万多只箩筐足足装了十日之久，才全部运走。与此同时，市面上又开始能买到鹰头草了，起先价格较寻常贵出一些，过了几日便又同平时无异了。

晚上饭桌上，金老爷让丁管家上了一坛酒。

“沐阳，这次还要多谢你，出了个这么好的主意。”

“这是我和小姐一起想出来的。”

“真是痛快，这下也让他们长点教训。”

大家一起吃的其乐融融，从那以后所有人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众人虽是主仆，却越来越像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