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伦柱的斜阳 第14章 第 14 章

十二、杀人嫌疑

走到小区楼下，林尧两脚沉若千斤。

秘密，她不由咧开嘴无声地笑起来，她现在有前世的秘密，有今生的秘密，不知道自己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秘密。她从不与万和一起过夜，更不可能因为说梦话而泄露什么，难道是，难道是忘形的时候？林尧不由得一愣。

每次他们在一起，事后万和都满意得不得了，而她除了身体疲倦，什么都想不起来。有人说人在那时候会忘乎所以。

林尧掏出手机。

万和心平气和接着林尧的电话，淡然地说，“什么秘密？！其实也没什么！”

“你想威胁我？！”林尧心头陡地生起一团怒火，声音平静却透着寒意。

电话那头的万和仿佛感受到顺着无线电波蔓延过去的冰凉，浑身一哆嗦，“算……、算了，你想分手就分手吧，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我们之间……”

“闭嘴。”林尧呵斥，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表的羞愧和恼怒，“告诉我你知道的秘密。”

“既然要分手，那秘密就让我带到棺材里吧，我保证不外传。”万和犹豫片刻，说。

“不行，”林尧远远地离开楼门走到中心小花园，这里早成了枯枝败叶的坟冢，“我知道你缺钱，你提个数！”

“你算了吧，林尧，你以为你有几个钱就了不起，我又不是吃软饭的。”万和气急败坏。他和林尧经济和社会地位都很悬殊，但两人相处一直很和谐，林尧可以说完全不在意那些，这种不在乎并非停留在口头而是实实在在的不在乎，让他非常满意也非常不安。

“那你说吧，你有什么条件？！”林尧完全拿出谈判的口吻，一步步抛出诱惑，让万和选择。

“我……我没什么条件！”万和意识到此刻的林尧与chuang上的林尧或者站在自己眼前的林尧迥然不同，所以他不喜欢打电话，每次通电话总让他感觉他是在和一个陌生人通话，和公司需要维护的那些官太太大小姐没什么两样，看待他的目光总是温婉中透着疏离和鄙视。

“那你留着那个秘密干什么，就是为了威胁我？！”林尧没有退缩，“威胁不是有自己的目的吗？！你的目的是什么？！告诉我，我可以答应，无论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万和无力地关了手机。

林尧一愣，看着寂寂无声的手机屏幕，一咬牙，“混蛋。”她抬手看看表，判断了一下他这个时间常去的地方，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在一个叫朝日的日本小清酒馆找到万和。

他正和一名男子头挨头地低声说着什么，不时抬头笑两声，柜台里穿着和服的女子，在他们面前殷勤地伺候着，时不时说两句日语应应景。

“万和。”林尧走到他身边坐下，招手让女子给自己倒酒。

“你来了？！”万和一点也不吃惊，接过酒放在她面前。

林尧心里的那股凉意和狠厉一见到他就烟消云散。

万和身边的男子促狭地看了林尧一眼，端着酒杯躲到一边。

林尧低下头，适才在路上想出的那一套逼问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觉得心中有些难言的委屈，几乎快忘了来找万和的目的。

她抬手一扬一杯酒就下肚，余光里，万和的额头让她的心酸涩不已，她长吸一口气，“万和，把你那个秘密告诉我，我这人你也知道不愿意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更不愿有把柄捏在别人手里。”

万和叹口气，“都怪我，我也是一时气急，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其实我们挺好的，你不觉得吗。”

林尧摇摇头，笃定地逼视着万和，“那个秘密，你也别想随意拿句假话来糊弄我，你知道我不是那么好糊弄。”

万和一凛，有些尴尬，原本他正想找个什么事糊弄过去。面前的林尧一脸疲惫，淡然的眼睛里那股犀利像刀一样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真不敢说谎。

他呵呵一声，“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

“是不是我说了什么？！”林尧扭过头，把自己置于灯影之外，再回头看着被定格在灯光中心的万和。

“是……也没说什么。”万和挣扎地皱起眉头。

“你说吧，不管什么话都告诉我，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秘密可言，所谓的秘密都是自欺欺人。”林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半晌，突然压低声音，“你应该明白秘密是一道催命符，明智之人应该快些吐出来。”

万和沉默片刻，小心地凑到林尧耳边，“你是不是以前有过一个父亲，已经去世了？！”

“什么意思？！”林尧的脑子轰隆一声炸响，眼前闪过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一个被污黑的白单子盖住的身影，一双穿着黑色棉鞋的脚耷拉在被单外面。

眼睛一恍惚，她身体摇晃起来。

“怎么了？！”万和一把扶住她。

那恍惚一现的景象像蒸汽一样再无踪迹，林尧闭上眼睛拼命追寻也没找到一点影子，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景象必定与她的噩梦相关联。

“你是怎么知道的？！”林尧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密……”，看着林尧毫不退让的眼神，万和呵呵两声，“你吧……那个时候，总喜欢抱着我哭，絮絮叨叨说些听不懂的话。”

林尧的心一沉，“我说过什么，还说过什么？！”

万和一愣，忙往回收，“没，没什么，就这个，其实你说话含含糊糊，我也没太听清。”

林尧闭上眼睛，万和的秉性她再知道不过，对他无用的事情他绝对不可能称之为秘密，顶多是用怪事，八卦，或者稀奇事来形容。

“快说。”林尧睁开眼，没再看他，只冷冷地说。

万和抿抿嘴角，僵持的眼神软下来，“林尧，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男人，可我们……真的很合适，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每当……你都很依赖我，愿意躲在我怀里哭诉，你平时冷冰冰的，都怪我没有敞开心扉，其实你的心是软的，我……我那么说，是因为我舍不得……”

“好了，万和，”林尧很羞愧，更加好奇，“我也算了解你，你说有秘密定是有秘密，要是你心里真有我，就告诉我。”

两人沉默下来，只听见小酒馆四处的闷声调笑，灯光恍恍惚惚，很不真切。

“你杀过人！”万和突然说。

林尧倏地回过头，犀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万和的面颊，他只觉得浑身一阵战栗。

“是你自己说的，你说他不是你亲手杀的，却是你借他人之手间接杀的，他不死，你没法活下去。”万和恶狠狠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林尧茫然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