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受过摧残的建筑摇摇欲坠,应铎回到那里时,没有找到荀扬的踪影,应铎在废墟中走了两个来回,最终站在一处断裂的通道下避雨。
雨点已经渐小,但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应铎皱眉看着面前灰白的景物,下意识叹了口气。
看来那家伙已经先走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即使荀扬是个晚期的辐射症患者,荀扬也能在危险中全身而退。
“远处有人在呼救,范应铎先生。”
菲拉德尔为应铎指明了方向,隐秘的亮光下,好像确实有个人影闪烁,但那个人和应铎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雪牙帮的人。”应铎见雨点小了,准备离开这里。
他在冷寂的空气中大步向前走着,面前断裂的建筑挡住了去路,应铎艰难的推开挡路的石块时,不知碰到了什么零件。
电流声闪过后,一团蓝色的虚拟屏幕不时在眼前发出频闪。
“……研究所……蓝晶……收容计划……”
屏幕上的画面模糊不清,应铎皱起眉来继续向前走,一声压抑的呼唤突然从后面传来。
“应铎。”
应铎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
“埃勒?”
应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竟然真的在废墟中看到了那个人。
男人跌坐在一大片碎裂的玻璃中,应铎看到男人后,难以置信又向后退去。
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应铎的朋友埃勒早已经……
应铎看着面前的旧友,声音颤抖道,“你已经……死于辐射病……”
“我好了,被蓝晶救回来了。”埃勒艰难的撑起身体,抬眸看向应铎,“你就在那里看着吗?”
应铎这才如梦初醒般的上前,匆忙搀扶住了埃勒。
细小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埃勒皱眉从口袋中拿出随身的烈酒,应铎看到埃勒拧瓶盖的手颤抖。
应铎主动为他拧开了酒壶,并把酒壶递到了埃勒唇边。
“谢了,兄弟,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太高兴了。”埃勒饮下酒水,勉强站起身,应铎还想说些什么,但突如其来的电子播报声打断了应铎的思路。
远处的虚拟屏幕闪着杂乱的光斑,之前模糊的画面终于清晰了几分。
“……近日,研究所重启收容物902的实验再次以失败告终,专业人士表示,已向雪牙帮下达订购指令,三个月后,将使用蓝晶提取物作为下次唤醒实验的变量,实验结果将在实验完成后公布。”
AI合成的人像面容平静,在播报完这条咨询后,很自然的开始陈述下一则新闻。
应铎盯着电子屏上滚动播放的小字,脑子里只有那四个字——菲拉德尔。
“菲拉德尔……”应铎嗫嚅着,语速很慢,他仿佛陷入了一场深沉的噩梦中难以自拔,听到外界的声音后,他挣扎着摆脱束缚,心跳如擂鼓。
埃勒主动关心道,“你怎么了,我听到你在念菲拉德尔,这是谁,你的新朋友吗?”
“不、不,菲拉德尔不是我的朋友。”应铎摇头,强作镇定道,“别聊我的事情了,说说你吧,你到底是怎么治好辐射症的?”
“我运气好,遇上了研究所里的一个善良科员,她用蓝晶救回了我的生命,托她的福,我才能与你相遇。”埃勒说着为应铎展示了一下手背上的蓝色晶体。
蓝紫色的结晶深嵌在柔软的皮肤里,透过晶体反射的光线,应铎甚至能看到埃勒手掌下跳动的血管与经脉。
这感觉太诡异了,应铎感觉到了不适,他用理智强压着恐惧,试着为朋友获得的新生欣喜。
“蓝晶确实有复生效果,但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埃勒笑着说,“我的运气不错。”
应铎强笑着,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埃勒主动将酒壶递给应铎,应铎接过那壶酒,猛灌一口后,咳呛着说,“我真为你高兴。”
应铎再次饮下酒水,冰凉的酒水顺着喉咙灌进胃里,应铎感觉到胃部胀痛,但他并没有停下饮酒的动作。
“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呀,应铎,这里是雪牙帮的总部,你来这里做什么?”埃勒偏头看着应铎苍白的面容,突然道,“这么多年没见,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人都是会长大的……”应铎感觉到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好像有些看不清埃勒的脸庞了,他努力眨着眼睛,可他的意志在对他说:不,从现在起,我要休息了!
“但有些东西不会改变。”埃勒声音有些模糊,应铎强撑着想要回应,但眼前的视线不断模糊着,等到他意识到他栽倒时,眼前已经全黑了。
漆黑,笼罩着他眼前的一切。
应铎感觉到谁在呼唤着他,但他不想回应。
“……你真应该睁开眼睛看看。”
失真的话语让应铎皱起眉来,他隐约听到了叫喊声,慌张的求救声……
谁?
是谁在呼喊?
应铎猛地睁开眼睛,措不及防的被一团炽热的火光晃住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都在坍塌消逝,记忆中的大火再次降临在眼前,应铎说不出一句话。
雨已经完全停了,但大火没有熄灭。
应铎的手指在颤抖,生理眼泪顷刻间模糊了眼眶。
就在这场突兀的大火中,应铎看到了他失而复得的朋友。
“应铎,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离开47街吗?”
埃勒转过身来,将一把枪丢给了应铎,应铎看着手中漆黑的枪身,意识还有些混乱。
“被鲜血召唤来的恶魔毁掉了一切,大火烧了很久很久。”埃勒冷笑着,丝毫不在乎背后的火焰,“还记得从前吗,这是你亏欠我的,47街的小混蛋。”
“从前……”应铎看着那团炽烈的火焰,“从前也有一场这样的火。”
“对,从前也有这样一场火!”埃勒高声打断了应铎的话语,碧蓝的眼睛里,愤怒的火焰不断燃烧,“但你逃走了,无论我如何呼喊,你都没有回头!”
应铎瞳孔一缩,恍惚间仿佛又置身于那年的火场。
灼热的火浪拍打在脸庞上,他狼狈的从废墟中爬起来,拖着骨折的手臂向前,模模糊糊的看到了父母的身影,火光将他们的身影扭曲,像是在跳一种欢庆舞蹈似得,在明亮的色彩中肆意抒发着狂热的情绪。
应铎嘶哑的呼喊,但无人回应。
应铎痛苦的哭泣,亦无人理会。
火焰无情,连同往日的记忆,夹杂着新鲜的血肉与眼泪,将一切都吞吃殆尽。
应铎颤抖着往前走,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呼啸的声音。
“应铎——”
风声呼啸,吹的他脸颊发痛,喉咙里都是铁锈的味道,他没有回头。
他始终坚信身后已无一人。
可是,多年后的今天,他突然意识到,那时的风声里,还夹杂着一声呼唤。
焦糊的气味让人泛起呕吐的**,在混乱中,呼救声被火焰吞没。
绝望之人最后的话语没被听见,一切从这里开始易位。
“你抛弃了我,甚至说,你背叛了我,是你亲手结束咱们之间的友谊,这都是你的错!”
“可……”应铎辩解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如同一块锐利的刀刃,划伤了他的声道,他张张嘴,最终也只能发出几节模糊不清的气音。
他该说什么呢?
说他不是故意的,当时的环境太混乱了,他还是个孩子而且当时受了伤。
他能说什么呢?
说他不是有心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只要你愿意,咱们还和从前一样。
应铎低下了头,他知道,他与埃勒之间不可能破镜重圆。
过往的仇恨只能以血与泪来化解。
“来局决斗游戏吧。”应铎说。
应铎将手中的枪抛向埃勒,看着枪身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埃勒稳稳接住了那把枪,仰起头高傲的看向应铎,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异口同声道,“以性命为筹码,咱们做永远的对手。我愿意将我的后背交给你,十三步后转身开枪,站着人是赢家,赢家会得到一切。”
“赢家会得到一切。”埃勒幽幽注视着应铎,眸中隐藏着强烈的情绪。
应铎大步走向埃勒,大方接受对方的审视,他不惧怕朋友的目光,从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咱们做永远的对手。”应铎与埃勒背靠背,深吸一口气,心脏砰砰作响。
第一步,应铎想起了模糊在记忆中的小城镇,平凡的生活,温馨的日常,他拥有疼爱他的父母,也拥有志同道合的伙伴,往日的回忆裹挟着温暖,应铎的步伐缓慢,稍微缓解了一番对决斗游戏的恐惧。
第五步,应铎记起了他与埃勒初见时的模样,懵懂的少年主动为他解围,如临凡英雄般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并且对他许下了承诺——我来做你的知心朋友。
第十三步,应铎放缓了脚下的步伐,菲拉德尔在脑海中主动说着想帮应铎解决麻烦,只要菲拉德尔出手,这场游戏的胜利者就是应铎,但应铎想要的不是胜利。
耳边传来一声枪响,应铎转过身时,子弹正中他的肩膀。
灼痛让应铎后退两步,他试着瞄准对手的心脏,扳机扣下,子弹射出。
埃勒感受到子弹击中胸口,埃勒低下头,看着胸口红色的血花,喃喃道,“谁赢了?”
“咱们都输了。”应铎似哭似笑道,“这场游戏没有赢家。”
“你以为我会对你感恩戴德吗?”埃勒咬牙切齿,再次举起了手枪,“你应该去地狱里赎罪!”
“我一定会去的——”应铎闭上了眼睛,对埃勒道,“但你现在不能杀我,我还有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还有什么缺德事?”埃勒恼怒,耐心所剩无几。
身后的火焰渐渐小了,应铎望着那不断缩小的光亮,轻声道,“我打算去海上的研究所,我要送菲拉德尔回家。”
菲拉德尔?又是菲拉德尔?埃勒举枪的手缓缓放下了,看不明白应铎的意图。
他明明只有一个人,哪里来的什么菲拉德尔?
难不成在漫长的时光中,应铎早已患上了精神类疾病?
埃勒的疑惑越来越多,而事件的中心,菲拉德尔的疑惑同样也不少。
“回家?”菲拉德尔喃喃着,思考着应铎话语里的漏洞。
人类降生的地方不一定被称为家,在普世价值观里,被称为家的地方,似乎也叫做归宿。
应铎是这样认为的?
菲拉德尔眨了眨眼睛,试着翻阅应铎的记忆,菲拉德尔坚信,自己能在他繁杂的回忆里找到答案。
但菲拉德尔失败了。
应铎没有能被称为家的归宿。
他没有,却希望别人有。
可研究所不是菲拉德尔的家,那里只是一个冷冰冰的居住地,菲拉德尔只是在研究所诞生,仅此而已。
应铎好像误会了什么,但应铎也没有理解错。
菲拉德尔懊恼的闭上眼睛,想要蜷缩进应铎的心房。
“疯子。”埃勒骂着收起枪,不善道,“我为什么要考虑你的事情?”
“因为咱们从前是朋友。”应铎苦笑着,向埃勒伸出了手,“跟我一起走吧,埃勒,等我把菲拉德尔送回家后,你再杀掉我。”
“你和从前一样讨厌!”埃勒费力的上前,狠狠握住了应铎的手掌,“少给我耍花样,等到了研究所,我肯定会杀了你。”
“感谢——”应铎笑了笑,转身离开。
前方的路湿漉漉的,湿滑的地面上,模糊反射出两旁的灯光。
应铎向前走着,凭着记忆向着巴迪酒馆所在的方向走去。
道路两旁急驰而过的车辆匆忙驶过,溅起的水花粘湿了应铎的裤脚。
“你在难过吗,范应铎?”菲拉德尔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应铎长呼一口气,拽了拽湿冷的衣角。
前方的灯光晃得人眼发痛,应铎停在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旁,闷头走了进去。
店内散发的冷气让应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应铎站在琳琅满目的冰柜前仔细挑选着,目光停在了冰淇淋所在的区域。
“选草莓味的。”菲拉德尔的注意力也被那些缤纷的颜色吸引,不等应铎回应,菲拉德尔就急着催促应铎快点做出决定。
玻璃柜台被应铎推开,应铎浅色的眼睛最终停留在香草口味前,不顾菲拉德尔的反对,应铎直接把它拿到柜台,干净利落的付了款。
“这不公平,你根本不听我讲话,也不回应我的问题。”菲拉德尔抱怨着应铎的无情,在拆开香草冰淇淋的外包装后,一直沉默的应铎终于开了口。
应铎说,“我不喜欢草莓味。”
察觉到应铎有点敞开心扉的征兆后,菲拉德尔急着得到答案。
菲拉德尔问,“你在难过吗,因为遇到了以前的朋友?”
香甜的醇香弥漫在舌尖,应铎吞下一口冰凉,并没有回答菲拉德尔的问题。
菲拉德尔懊恼的哀嚎一声,对冰淇淋早就失去了兴趣。
而应铎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些什么,一个人将冰淇淋全都吞下肚子后,应铎将残余的垃圾都丢进了垃圾桶。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边呢?”应铎站在垃圾桶前,突兀的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菲拉德尔原本不打算理会,但沉默两秒钟后,菲拉德尔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因为我善。”
“你是个心灵丑的恶魔,这一点我很清楚。”应铎否定了菲拉德尔对自己的评价,低声道,“但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降临在我的身边。”
“你们人类不是总说命中注定吗?我就是你的命中注定。”菲拉德尔自信的话语让应铎皱起了眉头,应铎转身向前走着,并不相信菲拉德尔胡诌的答案。
应铎说,“你在撒谎,你是属于研究所的收容物,为什么会游荡在外,不受研究所掌控?”
菲拉德尔说,“因为我已经死了,死亡让我获得了自由。”
死亡与自由能够划上等号吗?
应铎想起那场被中止的自杀,自嘲的笑了笑,“死亡并不会让你得到自由,它只是逃避现实的镇静剂。”
“你在否认我的决定吗?”菲拉德尔忽然严肃起来,应铎知道这可能是菲拉德尔的逆鳞,于是故意唱着反调道,“怯懦者才把死亡当做解药。”
眼前的景物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应铎注视着那些熟悉的建筑,内心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但这份平静脆弱,恶魔只需要勾勾手指,就可以重新让它泛起涟漪。
“你在说你自己吗?”
应铎的脚步不知不觉加快了,面对菲拉德尔的疑问,应铎摇头否认,“没有,我只是在和你谈论这件事。”
“你就是在说你自己。”菲拉德尔知晓了应铎的真实想法,会心笑道,“你只是羡慕我可以无忧无虑,瞧啊,我现在多自由,想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菲拉德尔欢快的话语,应铎闷声打击道,“你困在我的躯体里,并不是无忧无虑,你想做什么都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为什么?”菲拉德尔问。
“因为我才是这具躯体的主人。”应铎回答。
“你就这么确定?”菲拉德尔话里有话的问。
应铎挑眉道,“你想要鸠占鹊巢吗?”
菲拉德尔不置可否,应铎嘲讽的笑了笑,这只恶魔没什么好想法,这一点应铎早就知道了。
应铎将被水打湿的外套脱下,一声不吭的走进了巴迪的酒馆。
酒馆里的喧嚣依旧热闹,应铎向站在吧台的巴迪问了声好后,匆匆向着二楼走去。
杂乱的房间里已经没有多少属于应铎的东西,应铎站在一片狼藉的屋子里,忽然想起了什么。
应铎俯身来到床底,将深藏在床底的一大箱厚厚画稿都拽了出来。
那些图画上的风景菲拉德尔都没见过,鲜活的线条与跳脱的颜色不断交织,呈现在了被岁月磋磨的画纸上。
菲拉德尔看到一处绘有银白枝干的树木,低声询问道,“这是什么?”
“白桦林。”应铎在一堆画稿中翻找着,菲拉德尔便看到了更多不认识的东西。
柔软的棕色毛团上有着两只黑色的眼睛,菲拉德尔指着纸上的图画问,“这是什么?”
“边牧犬。”应铎翻找的过程中不慎扯坏了图画,刺啦啦的纸张撕扯声让应铎皱起了眉。
菲拉德尔在那些画稿中扫视一圈,又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银白色圆球。
圆球上有着或深或浅的坑洼,菲拉德尔又问道,“这个呢,这个又是什么?”
“是月球,菲拉德尔。”应铎被菲拉德尔的问题弄烦了,想找到东西找不到,应铎索性丢下了那一堆厚厚的画稿,一头扎进了柔软的床铺。
应铎不想再说话了,但菲拉德尔看起来还想接着聊天。
看着应铎弄乱的一地画稿,菲拉德尔疑惑道,“你为什么不继续画画了?”
“因为我没有天赋。”应铎蒙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回答。
“画画需要天赋吗?”菲拉德尔看着地面上散落的画稿,直觉告诉菲拉德尔,应铎在撒谎。
画纸上的画面在人类中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菲拉德尔有艺术鉴赏的能力,能够看出应铎画中想表达的情绪。
可应铎竟然说没有天赋。
如此简陋的谎言让菲拉德尔感觉到被轻慢了。
菲拉德尔道,“你如果不能对我说实话,那我就要去翻看你的记忆了。”
这件事情对菲拉德尔来说轻而易举,应铎猛地抬起头,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环视一圈后,又重新把头埋了回去。
应铎说,“随便你,反正我不在乎。”
真的不在意吗?
应铎今天的反常全都集中在见到那位久别重逢的朋友之后,菲拉德尔察觉到了重点,又把问题回到了最初。
“你在难过吗,范应铎?”
被放弃的梦想全都被应铎堆在了床底,如今记忆中的人再次归来,应铎不可遏制的想起了它们。
这一点合情合理,但菲拉德尔并不理解,应铎为什么要难过。
难道说,朋友是会让人类痛苦的存在吗?
就在菲拉德尔准备去翻阅应铎记忆的前一刻,菲拉德尔突然听到了一声模糊的呼唤。
菲拉德尔的耳朵向来很灵敏,从前有无数人都呼唤过这个名字。
菲拉德尔试着听清楚应铎之后的话语,无论应铎说出什么,菲拉德尔都能实现。
只需要应铎开口就好,因为菲拉德尔偏爱这个人类,所以,菲拉德尔会给人类献上最好的东西。
可应铎没有说出诉求。
应铎只是来回念着一句话。
“我好难过,菲拉德尔。”
人类蜷缩在床铺上,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残酷的刑法,可没有刽子手站在应铎的床头,在这个房间里,只有应铎一个人。
“我好难过。”应铎这样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让我一个呆会吧,求你了,菲拉德尔。”
应铎鲜少用“求”这个字眼,窗外依旧喧嚣,菲拉德尔叹息一声,难得识趣的不再开口了。
消失十多年的朋友突然出现,给了应铎一个大大的惊喜,应铎感动的都哭了(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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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假如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