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号病毒进化计划 第37章 阴翳·第三十七章

“老板？老板？”齐助理小心翼翼地呼唤着似乎在走神的老板，终于提起胆子喊了一声：“杨总！”

季凭抬头，缓缓地将视线从文件中移向了他。

齐助理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突然也不太确定老板刚刚是不是真的在走神，忙拿出一张请柬道：“老板，这是岳姗夫人的生日宴请帖，前台刚刚送来的。”

季凭现在没什么心情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宴会，又把视线转回手上的文件，“林越的母亲？她才四十多岁吧。”

齐助理道：“四十六岁，今年不是大寿也不算整寿，不过岳家和林家打算大办，据说是为了给林越冲喜。”

“冲喜？林越的身体已经这么差了？”季凭问。

齐助理也不确定，他上次代表季凭去探望过林越，当时看起来确实不太好，不过他不觉得林越就真的已经没救了，便说：“据说已经出院回家静养了，应该是岳夫人心疼儿子，刚出院给去去晦气。”这些有钱人就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

季凭头也没抬道：“那你安排吧。”

“好的。”

齐助理出去了，季凭停下笔，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视线微微凝滞一瞬，又开始接着看文件。

岳姗的四十六岁生日宴办在有宾来贺楼的十八层，这个位置颇有些讲究，在这里办宴席至少要提前一年以上预约，中间想插进来还需有人脉才行，林越住院也不过是今年的事，岳夫人这次庆生应该是花了大手笔。

林越的脸色似乎真的好了不少，今天虽然是他母亲的生日宴，但他看起来才像是宴会真正的主角。季凭打量了一下周围装饰华丽的宴会厅，心想难道冲喜真的有作用？

不过这也很有可能只是世界对主角的优待罢了。

“杨总日理万机难得一见，今日能拨冗出席，林某倍感荣幸。”林骁平热络地凑上前来。

季凭和林骁平算不上熟络，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他儿子的生日宴，这次又是他老婆的生日宴。林氏是做医药的，杨氏和他家没什么往来，季凭每次能来都是看在岳家的面子上。

“林总客气了。”季凭和林骁平握了握手，又问道：“岳夫人和林越在吗？我准备了几份薄礼。”

“在的在的。”林骁平忙把正在陪客人聊天的岳姗和林越叫了过来。

因为这场生日宴往外说是给刚出院的林越冲喜，季凭作为他的老板，也送了一份礼物表示慰问，他接过齐助理提着的礼物盒，分别递送给了岳姗和林越。

“岳夫人，祝您生日快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林越，上次没去看望你，这份礼物祝贺你出院。”

岳姗的锦盒里是一条翡翠吊坠项链。她保养得宜的面容上始终挂着一副优雅矜持的微笑，礼仪周到地向季凭道了谢，并颇有见识地夸赞了一下翡翠的成色和雕刻工艺。

林骁平看了之后也一起乐呵呵地夸了两句，夫妻俩一唱一和，季凭只淡定地点点头，不怎么搭腔，好半天才听出来盒子里原来是一件观世音翡翠。

林越年纪还小，性子又单纯，他不像自己的母亲那样能对玉石翡翠聊得头头是道，便在一旁打开了自己的礼盒，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忍不住小小惊呼了一声。

岳姗轻嗔了他一句，“都多大人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说说，杨先生送你什么了？”

林越的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季凭，“是E家新出的深海系列！杨总，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想要这个的呀？”

一直默默充当背景板的齐助理此时适时地插话道：“是老板看到小林先生您上周发的朋友圈，知道您喜欢这款新表，特地嘱托我去买的。”

林越的眼睛亮亮的，“杨总，太感谢你了，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季凭依旧淡定地点了点头，“不客气。”

岳姗他们还要去接待其他客人，让季凭自便，他刚得闲没一会儿，就有其他人找上门来寒暄叙旧，大多都是杨氏的合作伙伴，季凭也就没拒绝，反正只要人一多，他们自己就能聊起来，他只要点点头就可以了。

林骁平刚接待完一位与林氏合作的老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父亲。”

他转过身，陆羽洁正站在离他不远处，林骁平看着他慢慢走到近前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儿子了，他看起来比上一次林骁平见他要消瘦许多，脸色似乎比刚出院的林越还要差，神情寡淡，整个人有股清冷的病郁气。

“你来了。”林骁平脸色欣慰地点了点头，“走，带你去见见你岳阿姨。不过羽洁啊，你最近是不是太忙了，怎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他适时关心了一句。

陆羽洁没有感情地弯了弯唇角，“前阵子感冒了，没有大碍的。”

“感冒了那就要多穿点，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林骁平这话说的其实很没有道理，陆羽洁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衣，外衬一身羊绒大衣，脖子上还围着羊毛围巾，更别提宴会厅里一直都开着充足的暖气，旁人看了他这一身打扮都要替他觉得热。

岳姗见了陆羽洁也只淡淡点了点头，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厅，当然也不会公然摆脸色给他瞧，陆羽洁毕恭毕敬地把手里的盒子奉上，“祝夫人生日快乐，今日有事来迟了，希望夫人不要生我的气。”

见她接过盒子打开来看了，陆羽洁才轻声细语地娓娓道来：“夫人虽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把夫人当做亲生母亲一样看待，特地挑了一件恩逾慈母翡翠观世音像，区区薄礼聊表心意，夫人觉得还合意吗？”

岳姗只瞥了盒子里的东西一眼便合上了，随手递给了身边人，脸色淡淡道：“谢谢，你有心了。”说罢便转身离开。

陆羽洁能给她找不痛快，她自然也可以不去理会，这是属于她的特权。

她就知道这小崽子不安分，这么多年好险被他骗过去。

林越刚一过来就见自己母亲脸色不豫地走了，顿时有些不明所以，转头朝陆羽洁问道：“小陆哥，我妈生气了吗？你跟她说什么了？”

陆羽洁眼里似笑非笑，“可能是我送的礼物不合夫人心意吧。”

“是吗？你送了什么呀？”

“翡翠观世音。”陆羽洁没有细说。

林越心道难怪，杨总刚送了母亲一件，可能是看不上小陆哥送的那件吧，毕竟在他看来陆羽洁不像是能送得起高档货的样子。

不过这些话他也都只在心里想想，因为客人送的礼物稍次就给脸色看，这实在是太失礼了，说出来让旁人看了笑话。

在他看来陆羽洁也是客人，便体贴地替自己母亲找补道:“小陆哥你别多想，我妈最喜欢的就是翡翠了，可能是她刚刚身体不舒服，她最近为了我都快把自己也累病了。”

陆羽洁和风细雨般微微一笑，“我怎么会生岳夫人的气呢？对了，上次我在B省拍戏，所以没能去成你的生日宴，实在是抱歉，今日我把这份礼物补上，希望你不要介怀。”

林越都已经忘了这件事，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过，“没事啦，你忙的话不用特地来的。”

陆羽洁轻声说：“这份礼物我认真准备了很久，但它不太适合让别人看见……你等会儿可以到露台那边找我吗？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好不好？”

陆羽洁的这番话成功勾起了林越原本没有的好奇心，而且他说得极为诚恳，直接拒绝似乎也不太给人面子，便迟疑地点了点头，“……那我等会儿过去吧。”

岳姗见林越过来，问道：“你刚刚去哪了？一直看不见人影。”

“就和小陆哥说了会儿话。”

岳姗眉头微蹙，“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没事离他远点。”

岳姗平时在林越面前还是会做做样子的，所以林越并不明白她今天对陆羽洁的怨气怎么这么重，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小陆哥送的礼物不合心意吗？林越不想认为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便撒着娇把这个话题绕开了。

岳姗和林骁平领着他认完了宴会的大部分宾客，这才肯放过他，林越歇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守约去了宴会厅西角的露台。

这个露台位置有些偏僻，前面还摆了两盆生长得异常茂盛的发财树，一般人轻易注意不到。林越过去时已经看见陆羽洁站在露台上，恐怕从刚刚他们说完话后就一直等在这了。

露台外是漆黑的夜幕，只有几颗星子微微闪烁着，在暖和的宴会厅里待久了，露台拂进的冷风正好能够散去些脸颊上的燥热，只不过林越在室内穿的单薄，不一会儿就有些扛不住了，连忙叫了一声站在露台边悠闲看风景的陆羽洁。

陆羽洁转过身来，林越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看起来有本书那么大，不像是腕表首饰之类的东西，林越也猜不出里面是什么，总不会是蛋糕吧？

陆羽洁站在露台的栏杆边，回头看他的眼神微微发亮，就像天边闪烁的星辰。林越听见他向来温柔和煦的声音夹杂在冬日冷冽的风声中，轻飘飘地传过来：“小越，你来啦，快过来，看看我送你的礼物。”

许是陆羽洁的声音太温柔，让人有种如梦似幻的错觉，林越鬼使神差地慢慢走了过去，直到与陆羽洁之间仅剩一臂的距离时才停下，陆羽洁双手捧着盒子递到了他眼前，似乎是要他亲手打开。

林越看着他饱含期待的眼神，伸出手放在了盒子上，突然觉得像是打开潘多拉的魔盒，不知怎么的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小越，难道你也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打开盒子看看，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把它拿回去。”

最终林越还是亲手打开了盒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林越的尖叫声几乎引来了宴会厅的所有人，岳姗和林骁平作为宴会的主人当然是第一个赶到的，看清情况后岳姗更是失控得直接大叫：“陆羽洁，你在干什么！”

林越的额头顶着一把手枪，从未感受过的恐惧使他控制不住地僵直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妈！”林越已经快要哭了，他根本不敢和陆羽洁说话，他看着面前这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如今只觉得陌生和恐怖。

林骁平怎么也想不到陆羽洁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他本来只是想借生日宴的机会哄骗陆羽洁回林家，好方便后续控制。先不说林骁平现在已经如何后悔，此时也只能好声好气地和陆羽洁谈判，“羽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越哪里冒犯到你了，爸爸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先放下，就当是一场误会，我们也不会跟你计较的，我们以后还是和和气气的一家人……”

A国是个明令禁枪的地方，有林骁平夫妇在前头挡着，后面的宾客也看不清楚情况，听得只言片语，便都以为是豪门家兄弟阋墙的闹剧。

“林越不是林家独生子吗？”有不明情况的人问。

“还有一个养子，”有知道秘辛的人悄悄解释：“听说岳夫人不喜欢这个养子，所以这些年也没让出来见过人。”

“怪不得……”周围一片唏嘘声响起。

酒楼的安保人员来得非常快，知道有人持枪闹事后便立即打电话报了警，并组织宾客们进行紧急疏散。

季凭听说是林越出了事，心中便有了不祥的预感，拦住了方才那人问道：“等等，你刚刚说的林家养子叫什么名字？”

众人听说有人持枪后都吓了一大跳，再没了看热闹的心思。那人被季凭拦住，连忙懊悔自己刚刚多嘴，一边忙着看路一边匆忙道：“啊？这我都不记得了！好像……好像是姓陆……”

话音刚落，他就见眼前的人毫不犹豫地转身朝露台的方向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