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星光恰似你 第7章 日常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到了。”瑟琳娜蹭地站起身来。

瑟琳娜打开门，外面站着杰里，他拖着行李箱站在一边，衣服已经换过来，没有柠檬的味道，但是可以闻见一点巧克力的香气，估计是吃了巧克力蛙，杰里一直在集卡，可惜现在还没齐。

“那，八卦就下次再说。”伊莲拉起行李箱往外走，“我和杰里就先走啦，啊，终于可以回家啦。”

走上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瑟琳娜很快看见了她的爸爸妈妈，而站在他爸爸右边的那位年轻女性想必就是她的小姑。她看起来很严肃，金色的卷发被她紧紧地盘在脑后，她抿紧了嘴，苍白的脸色更加让她显得刻薄，脸上唯有雀斑可以称得上可爱。老实说，瑟琳娜觉得她长得并不好看，但是应该还挺好相处的。

虽然已经猜到了她是谁，瑟琳娜还是问了妈妈，让她给自己介绍。

“这是你的小姑，玛丽?麦克唐纳，我在信里跟你讲过的，不要装糊涂哦。”卡丽揉了揉瑟琳娜的头发，把她搂进怀里，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终于在卡丽试图把她抱起来的时候，瑟琳娜阻止了这场可能会让她丢脸的“恶行”，催促着卡丽赶快带她回去。至于一直在一边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的格雷，瑟琳娜早就接受了他的父亲是个离不开书籍的老学究。

回到熟悉又温暖的家，瑟琳娜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即使她圣诞节礼物没准备完也不觉得有多么着急了。只是——

“你好？”玛丽?麦克唐纳和她打了个招呼，微微挤出了个笑。那张脸上的颜色实在太难看了，如果不舒服，干嘛要强迫自己呢？瑟琳娜想不明白。出于礼貌，瑟琳娜回了玛丽?麦克唐纳一句。两人都找不出话题，居然一下就安静下来了。四目相对，还是瑟琳娜不知该不该找些话题聊，犹豫了一番，还是受不了这样古怪的气氛，兀自回房间去了。

伊莲她们的礼物很好选，尤金他们的也不难选，只有姜安，瑟琳娜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合适，倒是把她给难住了。星象仪？不不不不，姜安已经有一个了，再拿一个他只会觉得浪费。他是麻种，对出自麻瓜世界的东西也并不好奇。羊皮纸和羽毛笔？又显得太单薄，感觉没什么诚意。首饰之类的，先不论姜安用不用得上，这类物件，送的不好便显得关系生疏，又或者过于亲密。若是送书，瑟琳娜实在不清楚他到底想看些什么，更不清楚他到底看过哪些书，要是贸贸然挑一本，如果姜安不喜欢，倒平白讨人嫌了。

瑟琳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送书，只是恐怕要多送几本了。姜安看过有关天文学和占星学的书太多了，比她看过的魔药书还要多得多。也不知道他怎么能有那样一股狂热，就算瑟琳娜已经很热爱魔药学了，甚至时不时还会主动去请教一下身为圣芒戈医师的母亲魔药学和身为大学教授的父亲动物解剖学，她也做不到像姜安那样……对呀，虽然巫师界的天文学瑟琳娜不一定能再找出更好的书了，但是她爸爸可是大学教授啊，她难道还不能让他爸爸去要些天文学的资料吗？

“什么，不行？为什么。”本以为这是手到擒来的事，结果瑟琳娜居然在爸爸这里吃了个闭门羹。格雷?麦克唐纳也没有办法，虽说他在大学教书，但也不是人际关系活络的人，若说生物制药方面他还能派上点用场，可天文星象？他实在是没和研究这些的人打过交道。

听见爸爸的解释，瑟琳娜露出古怪的神情，显得有些狰狞，她想笑又不敢笑，一时间竟然憋得有些肚子疼。虽然在父亲这里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她也没打算轻易放弃。既然麦克唐纳先生没法直接得到答案，瑟琳娜决定跟着爸爸偷溜进学校，去天文学教授那里蹭蹭课。

“瑟琳娜你可清醒些吧，你们放假，难道其他学生就不放假？”格雷?麦克唐纳真不知道瑟琳娜这个性子随了谁，要说她大胆吧，她偏偏凡事都往人身后躲。你要说她沉稳吧，偏偏总又能做出些跳脱事来。自己性子安静随和，卡丽热情温柔，瑟琳娜倒是比他们都跳脱，又没什么胆子，也不知道怎么进的格兰芬多。他明明听卡丽说，格兰芬多都是胆大包天的莽夫。

“哦，也对。”瑟琳娜只好死了这条心。

圣诞节还是如期而至，门外飘着雪花，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清晨的风有些过于冷了，让人忍不住搂紧了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在伍氏孤儿院外一条街的地方，开着一家面包店，暖黄色的灯光和烤炉里冒出的热气，让姜安恍了一下神。他还记得曾经自己在这里打了两年的工，就在他去霍格沃兹前。

圣诞礼物还堆在房间里没有拆，姜安对此也不算提得起兴趣，里面大部分的礼物都会分给院里的孩子们，譬如糖果食物一类，墨水纸笔一类，饰品他向来是不收的，送来了他也会退回去。礼物无非就这么几种，这样一来，留下的东西也就不多了。没想到他回去时，礼物还没有拆，孩子们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到底是没有拆一个，似乎只要他不提他们就不要了似的。

“唉，”姜安叹了口气，只好自己拆了起来，看着那一个个小萝卜头还是没有动作，招了招手，“看看有没有要的？糖果零食，笔和纸？”

拆着拆着，姜安忽然看见一叠厚厚的书，侧边夹着一张星象图，明显与巫师的绘制习惯不相一致，侧边一只鎏金的书签——极漂亮的猎户星座星象图。姜安都没有看留言，他已经猜到了是谁了。瑟琳娜，只有那家伙会这么用心地折腾这种事。但是，姜安确实感觉到有股暖流淌过他的心，或许是因为有人确确实实用心，他也很难不被触动。

“有三个没有回礼啊？”姜安想了想觉得还是没什么必要，自己和他们的关系也不算熟悉，难道要自己给他们现编一本笔记？想得美。从礼物中扯出一口薄荷糖，他轻轻抵住舌尖，冰凉的触感瞬间从舌头绵延至整个大脑，他瞬间就清醒了。

他在桌边坐下，这才发现桌上还有一封信，是瑟琳娜寄来的。

亲爱的姜安：展信安！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的圣诞礼物，这个假期过得有些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就到圣诞节了，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跑题了，我特意给你找的图和书，千万别说不喜欢哦！我开玩笑的。给你那么多本其实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到底看过哪些书，你知道的，要是送你一本看过的那有什么意义呢？虽然有这样的担心，不过我还是要说，这里面的书估计你都没有看过，我找的可是很辛苦的。希望我的书让你感到开心。

顺带一提，我这几天在麻瓜世界到处乱逛，说不定你会见到我呢。是不是好大一个惊喜！这里真神奇，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爸爸不乐意我过来玩。前两天拼命写作业，我简直要被作业压垮了，非常需要有人来帮我看看题，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把我有问题的题寄给你了。

最后，圣诞快乐呀，这里附上一个小小的魔法祝福，希望它变的时候你已经看完了。

你的朋友，瑟琳娜?麦克唐纳

就在姜安的注视下，信纸变成了一只翩跹的蝴蝶，慢慢地停在了姜安的手上，让姜安不禁想起了有关的美好意象。

“会在麻瓜界闲逛吗？可是这里还是有些偏了啊。”姜安缓缓地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也说不清是不是想让瑟琳娜找到这里来。他翻了翻书，发现确实有一本看过了。

或许她应该告诉姜安自己一直跟着自家猫头鹰，经过几天和玛丽姑妈的相处，瑟琳娜终于意识到玛丽姑妈有一点社恐属性在身上，在出身格兰芬多学院的人中，可以说是显得十分少见了。话扯远了，跟踪猫头鹰的点子就是玛丽姑妈给她出的。为了避免出现跟丢的情况，她甚至把礼物分开寄了三次，果然成功地找到了姜安的所在地——伍氏孤儿院。

瑟琳娜一下子顿住了，甚至都不需要姜安解释，她就猜到了那天晚上姜安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不是羞涩，而是尴尬。因为被人误解自己又没有勇气解释的尴尬。对大多数人来说，对孤儿的情绪多是同情与怜悯，而姜安不需要这种情绪，这反而让他更加困扰了。他没有解释的原因一下子明了了，是麻烦。

觉得需要向别人解释一遍又一遍自己对孤儿生活没什么感觉很麻烦，不得不接受别人隐晦的同情目光很麻烦，需要接受别人不知从何而来的善意和他并不需要的拯救更为麻烦。瑟琳娜能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她也是同样的人。但是她更担心姜安会误以为她是这样的人，而这让她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走进孤儿院。

“嗯？瑟琳娜。”

听见姜安的声音，瑟琳娜不由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不用纠结到底要不要进去找姜安了，因为姜安来找她了。

姜安刚刚丢完垃圾，就看见站在伍氏孤儿院门口的瑟琳娜，该说不说，瑟琳娜的运气也太好了些，怎么一下子就撞见他的所在地了。简直就像是在跟踪他一样。看瑟琳娜站在门口待了半天，姜安也不知道瑟琳娜到底是在看什么，他也不知道伍氏孤儿院普普通通的门口有什么好看的。实在是受不了她一直像个傻子一样的呆站在那，姜安就开口叫住了她。

“诶？好巧啊，你也在这里啊姜安？”瑟琳娜僵硬地转过身打招呼，脸上几乎快维持不住那虚假的笑容。

“不巧，”姜安耸了耸肩，“我就住这。”

或许是被姜安的平淡情绪所感染，瑟琳娜终于能转过情绪来说话：“你是孤儿啊？”她装作刚刚知道这件事情的样子，平淡地说，就好像孤儿是天底下最稀松平常的事，没有父母是再常见不过的情况。她的眼睛里只有纯然的好奇，这让姜安松了一口气。

“啊，对，我说的妈妈是院长妈妈。”姜安脸上表露出笑意，好像这也没什么好稀奇，他向瑟琳娜伸出手，“你要进来看看吗？”

“当然？你总不能不让我看吧。”瑟琳娜笑嘻嘻地牵着手往伍氏孤儿院里钻，一下子看见了一群小萝卜头。伍氏孤儿院不大，整个院子缩得小小的，到处都让人觉得挤，但是里面的设施还算不错，打整的还算干净。姜安看着瑟琳娜追着一群小孩子跑，那心性真是比小孩子还要年轻上几分，活跃得不像是个在霍格沃兹被作业压垮的学生。

“我带你在伦敦转转吧？不知道你对话剧感兴趣吗？我有内部票。”

瑟琳娜于是信了，跟他去看罗密欧与朱丽叶。姜安真是个可恨的骗子，他根本没有什么内部票，只是剧场需要打下手，他甚至把瑟琳娜拉下水，指望着有把他那部分工作量分担一下，瑟琳娜觉得问题很大。这就是他说的内部票？瑟琳娜和姜安站在侧台边，提供着随叫随到的服务。

真是好一个内部票！

“姜安！你……”

“嘘——”姜安点了点台上，小声说，“表演要开始了，别吵。”

瑟琳娜只得闭嘴，有些生气，但很快她就没功夫生气了，表演开始了。瑟琳娜完完全全沉浸在表演之中了。整个剧院陷入了一片安静，只有演员的声音。瑟琳娜随着他们的命运所沉浮，感觉有些难过，不是因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死亡，也不是他们没能在一起，命运作弄人的感觉一下子从头顶砸下来，让她忍不住流下泪来。最为可悲的是，在话剧开始时，他们的命运几乎就注定了。她把这个告诉姜安，姜安看着她，似乎有些惊讶。良久，他轻笑：“有吗？或许是……吧。你知道——”

离开剧院，走在落雪的伦敦街头，瑟琳娜呼着热气，看白雾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弥漫开，笼住一片片坠落的雪花。姜安就走在她旁边，瑟琳娜有心想不理他，因为姜安不好好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随意地敷衍了过去，可是她又实在好奇，姜安到底想说什么，反而把自己弄得有些难受。

“要吃面包吗？”姜安问。

瑟琳娜有些委屈，还是问：“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你到底说了什么吗？”

“？”姜安一愣，似乎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即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哦，你是指那天，你不都知道了吗？我是孤儿，那天我就是说了这个呀。”

听见姜安的答非所问，瑟琳娜卡了一下，她不知道姜安怎么一下子跳到那天晚上的，她其实只是想问，他刚刚在剧院里说了什么。瑟琳娜着急地解释：“不是，我是想说……”

“噗——”姜安憋不住笑了。

“嘿，姜安！你刚刚在笑，对吧？”瑟琳娜眼尖地发现了姜安脸上的笑容，“你刚刚又在逗我？”

“没有。”姜安板起脸来，装作很严肃的样子。

瑟琳娜气呼呼地指责他：“你明明就有！”

“要两个面包，谢谢。”姜安站在柜台前，点了点面包，说完他转过身，瑟琳娜就站在他身后半尺的地方，环臂看着他。他几乎能从瑟琳娜的眼里看出我倒要看你怎么讨好我的意思。

两个刚烤出的面包很快装进袋子里递到姜安的手上，暖烘烘的热气散发着甜美的香味，勾得瑟琳娜几乎忍不住从姜安的手上把面包抢下来。所幸姜安没有让她等太久，很快塞了一个到她手上。嗷呜一大口咬下去，松软香甜，蓬松的口感简直能让瑟琳娜直呼天堂。

“好好吃，唔。”所幸瑟琳娜并没有在美食的诱惑下忘记自己要问什么，她飞快地咽下一口面包，追问道，“你快告诉你到底想说什么呀，就刚刚那句话。”

也许是因为意识到这样逗瑟琳娜也不合适，姜安看了看天空，踢开一块路上毫不起眼的石子。

“虽然我很想说，造化弄人，就这样糊弄一下你”在瑟琳娜疑惑的目光里，姜安笑得有些可耻，他眯起眼，任由天空反射出的光刺激他的眼球，“但我没办法违背自己的想法，那个时代的洪流下，个体命运悲哀几乎是必然的，他们不过是家族权力倾轧下的牺牲品，极荒诞的剧情，偏偏是现实的底色。”

瑟琳娜咬下最后一口面包，一边咀嚼一边说：“就是说一个人过得很烂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原因，对吧。”

“不绝对，但大概率如此。”

“唉，我真希望这个世界别变的这么糟糕。”瑟琳娜叹了口气，默默地祈祷，就算是梅林也未必能拯救这样的世界吧？愿这样的世界永不存在。

这样想着，瑟琳娜的脑海中蓦地浮现出霍格沃兹，斯莱特林的冷笑讥讽，格兰芬多的高谈阔论，拉文克劳的言之凿凿，赫奇帕奇的嘁嘁喳喳。

她想起父亲弹一下《预言家日报》露出的冷笑，她想起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闭口不言，她意识到有什么事发生了。

“你可以祈祷别发生在你身边，这个见效会更快一些。”姜安平静地说，他望了望天，云彩和白色的天空混在一起，亮得吓人，只是瞬间的宁静，走过这条安静的小巷道，前方就是危险区，充斥着赌鬼、醉汉还有不知道哪来的暴力犯罪者。这种情况下，除非你有自保能力，否则只能绕道走，姜安很清楚这一点。

“啊，哦。”瑟琳娜才回过神，回了一个微笑。

他们换了条路，也换了个话题聊。姜安本身没去过伦敦多少地方，对这里的了解甚至只停留在游客角度，还比不上瑟琳娜的熟门熟路，所以听见瑟琳娜给他介绍伦敦塔上的乌鸦时，他陷入了迷茫状态，甚至发出一声惊呼。一时间，瑟琳娜甚至分不清到底谁是真正的伦敦住户，谁才是当地游客。

瑟琳娜一回去就写信给娜塔莉吐槽这件事，娜塔莉就回了一句话：“他也住伦敦？！”情感之深，谴责之强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