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眼看着这个跟了她整整两天的大海贼一屁股坐到她的对面,还抱怨茶水为什么没有加糖,宇智波净吾终于忍不住了。
虽然她一点也不想搭理这个莫名其妙的麻烦精,但是他的执着实在超出了她的想象。
如果不是这个麻烦精在这片大海上赫赫有名——夏洛特家族的甜点三将星之一,那么宇智波净吾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身为忍者的本能让她尽可能地想要在这个怪诞的世界保持低调。
“你弄坏了我的饼干骑士,难道你不应该赔偿我吗?”
克力架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占据半张脸的伤疤皱巴巴地缩成一团,他愤怒地质问眼前穿着深蓝色高领长袍的女性,委屈较真的模样活像个怨夫。
宇智波净吾抿了口热茶,干裂的嘴唇得到片刻滋润:“是你自己冲过来的……至少我没有带着你的傻瓜罩子一起把你劈成两半。”
这是她的问题。
宇智波净吾在心里反省。
太多天的安逸让她的神经过于松弛了,以至于没有发现克力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对于忍者来说,这个失误足以致命。但所幸,任务目标的头颅还是被稳稳当当收入囊中。
克力架不敢相信她竟敢小瞧“BIG MOM”甜点三将星之一的实力,戴着手套的手握成拳头猛地砸在桌面上,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哀鸣。
宇智波净吾刚想放下茶杯的手又抬了起来。
克力架高大的身躯向前微倾,体型差让他轻而易举就和宇智波净吾之间的距离只容得下空气。
“你是想死吗,你居然称呼我的饼干骑士是傻瓜罩子!我要杀了你,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蚊子那么容易!”
属于饼干的甜咸跟着主人不懂收敛的气息一起喷洒在宇智波净吾的脸上,宇智波净吾藏在衣领后面的嘴角不耐烦地下撇,海贼果然都是粗鲁蛮横的毛头小子。
看了眼跟前因为气愤,脸颊染上一层薄红的克力架,宇智波净吾不以理会地选择继续低头喝茶。后者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烦人的主意,正傻兮兮地对着宇智波净吾发怔。
舌尖触碰到茶水的瞬间,宇智波净吾皱了下眉。
巴掌大块的小岛上只能提供最廉价的茶叶,单薄寡淡的茶水理所当然斗不过大名鼎鼎的饼干大臣,早就趁宇智波净吾不注意就偷偷转阵投敌。
宇智波净吾含着一口浓厚的饼干香气,把杯子摁回了桌子上。她从来都不是个典型的宇智波,她讨厌甜食。
她当初收集情报的时候就该看看海贼们的花边新闻,这样她就会知道,big mom的饼干儿子是个烦人精。
但现在知道这个晚了。
这个小岛那么小,海域又是那么广阔,饶是忍者的神通广大也不能让宇智波净吾转瞬间就游到下一片不知远近的陆地。
杯底和桌面接触的声音敲醒了克力架,他对他的走神后知后觉,还不知道他最心爱的饼干在刚刚惹了大祸。
莫大的羞耻心让他“砰!”地一声坐回椅子上,两束小火花咻咻地往外迸星子。
“你的能力明明可以制造无限多的傻……”碍于宇智波净吾实在想快点甩掉他,她谨慎地更换了措词,“饼干骑士,你根本不用在意这点消耗。”
“你认识我?”宇智波净吾一语道破他的能力,让克力架一直理直气壮的脸上闪过一丝局促,但很快他用更高亢的声音来强词夺理:“你认识我你还敢这样对我,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坏家伙!”
“谁不知道您呢,悬赏金5亿9000万贝利的克力架先生。”
宇智波净吾招手让服务员用新的杯子来给她重新倒一杯茶,随口说了句还算好听的话来避免克力架脚边的地板被烧出坑的惨剧。
服务生战战兢兢地拎着茶壶过来,褐色的茶水成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宇智波净吾的杯中,白色的雾气从杯口腾起,宇智波净吾在它被饼干缠上之前驱散了它。
被用上敬称的克力架靠在椅背上一下一下地往后颠,两条乖张的辫子上下晃动,克力架冲宇智波净吾抬起下巴:“所以你要好好补偿我,不然我会让你知道得罪‘BIG MOM’海贼团的代价。”
宇智波净吾再一次在心里反省自己不该因为任务过于简单而没有施展变身术,同时她也意识到随便的敷衍恐怕打发不了克力架。
从黑色指套里露出的半截手指敲敲茶杯,成功吸引了克力架的注意。
声音里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和妥协:“你想要什么?”
“我还没想好。”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回应,克力架彻底暴露了身为海贼的劣根性,干脆果断地扮演一个无赖:“在我想好之前,你要一直跟着我。”
宇智波净吾抬眼表示质疑,和兄长酷似的面容使得她看上去同样阴郁沉闷。
似乎是因为杀了太多的人,死亡就这样迈着和忍者一样诡秘的步履,在无人发觉的过去一步一步占领了宇智波净吾全部的影子。
所有人都害怕宇智波净吾,就如同害怕她的兄长。
克力架被她看不出情绪的黑瞳注视着,竟自己都觉得荒唐地瑟缩了一下,继而恼羞成怒地转为更猖狂的语气:“怎么,你有意见吗?”
宇智波净吾淡淡地收回视线,继续搅动茶水,看自己的倒影破碎又复合:“你会耽误我的行程。”
火红色的圆日悬在海面和天空相接的那条线上摇摇欲坠,不甚注意泼洒出的几滴金点立刻被虎视眈眈的海浪吞噬。
暮色躲在城镇角落里蠢蠢欲动,陪伴他们的还有昼伏夜出的动物们,它们互为同僚,团结地拥成一团,悄悄地伸出手来试探。
夜幕降临前最后几缕海风互相拉扯,它们误把宇智波净吾张扬的发丝当做同伴。
克力架竭力让自己的视线不再落到正前方,忍者不受发箍拘束的长发被风牵着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因而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完整的眉眼。
在战国时代,从没有人质疑宇智波的相貌,就和没人敢质疑他们的手段和实力一样。他们无时无刻不散发出迷人的味道,他们瑰丽又致命。
为了不让自己再度失态,克力架生硬地扯出另一个话题:“你是赏金猎人?”
他见她割走那个倒霉蛋的脑袋,然后交给了一个蒙面的家伙。他不在乎那个人是什么身份,但他猜测那个人一定不是海军。
大肆宣扬正义的海军才不屑于隐藏身份。克力架阴阳怪气地想。
“你为什么不和海军做交易,难道那人开出的价格比海军还高?”
宇智波净吾不做回答,她的沉默落在克力架眼里就是默认。他切了一声:“不就是拿钱办事的吗,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你跟着我,我给你钱。”
这下谁也捉摸不透饼干大臣的小心思了,宇智波净吾看向克力架等待对方的解释,克力架这才发觉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
“弄坏你的东西还要倒给我钱,你到底是海贼,还是慈善家?”
听到宇智波净吾的揶揄,克力架倏地起身,三米高的个子让他一下顶破了遮阳伞脆弱的布料。
干燥的防水布遇上克力架的小火花,噼里啪啦烧了一大片,还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站在门口悄悄往这儿看的服务生吓得丢下手中的茶壶,一溜烟躲回了室内,还顺带关上了门。
“这该死的棚子,我的头发!”
跋扈的火焰沾染了海贼的脾气,终于可以霸占整座岛屿的夜色遇上它也只能委委屈屈退避三舍,克力架俨然成了这座岛此刻最夺人耳目的光景。
看着眼前顶着一脑袋火蹦来蹦去的饼干海贼,宇智波净吾少见地叹了口气。
“水遁。”
宇智波净吾投出一个小小的水龙弹解救了克力架的大危机,顺带升起一座土墙帮自己挡住了烧得七零八落的遮阳棚。
“你是能力者?水、土,你是吃的什么果实?”第一次见宇智波净吾用忍术的克力架顾不得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接二连三地追问宇智波净吾。
后者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在桌子上,叩叩桌面示意趴在窗子后面偷看的服务生可以出来收拾残局。
宇智波净吾起身,余光落到海边那艘风格显著、甜到牙疼的海贼船,转念有了更好的想法。
“那是你的船?”
“当然了!”克力架急冲冲地扎好自己引以为傲的三根辫子,抬脚追了上去。“怎么样,一般人可上不了我的船。”
“我要去克雷岛。”
“什么,凭什么,那是我的船。不过我正好要去那里找食材,你就老老实实给我打下手吧。”
“我的护卫价格是一小时三千贝利。”
“什么护卫……他妈你是海贼还是老子是海贼,你怎么不去抢?”水遁都浇不灭的小火花滋啦滋啦地作响。
“……宇智波净吾。”
“这是什么怪……咳,你是和之国的?我是夏洛特?克力架,“BIG MOM”甜点三将星之一,托特兰饼干大臣……”
他一边说着自己的口头禅和介绍词一边侧身向后望去,宇智波净吾的脸在光影交错中有一种不真切的梦幻感。
这座岛的夜晚太冷了,他想。
披肩随着风抚摸克力架的腰侧,他的目光固执地描绘宇智波净吾露出的眉眼。像是一块咖啡曲奇,在室外放得太久变得又涩又干,但是香味依然勾人心魂。
他记得刚刚宇智波净吾抬手时的姿态,傲慢优雅。
而众所周知,在BIG MOM海贼团,大家都遵循着一个原则——杀意等于食欲,承然他杀的和想杀他的人那么多,但是很少有人能唤起他内心的这股**,一时间他也分不清这股莫名的心动是更偏向于哪一边,但他期待着这个女人原本的真实的那个模样曝露在自己面前,会如他所想的那样吗?
咖啡的香气会充盈整个房间,松脆的质感和脆片在烤箱中成熟,而他会像巧克力淋面一样,将她牢牢搂住...
突然间他感受到了一股凝重的杀气,那双他迷恋的、乌黑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四目相望,他摆了摆手,立马把头转了回去。
真是的,超级警觉啊!
他在心里腹诽,不知不觉脸颊已经红得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