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七海]南国之春 第2章 死与生

七海带着里子一起回到酒店的时候，酒店的员工们好像都不是很惊讶，对一个成年男性带着一名看起来未成年的少女一起拿着房卡走进电梯视若无睹。

对自己的行为本来就感觉不安的七海建人更加不安了。

他怎么就一时冲动对一个看起来没成年的女孩子提出了那种要求？！

在任何一个法治国家他都会被逮捕的吧！

“你没吃饱吗？”里子奇怪地看向保持了异样沉默的七海，“要不我们再回去点一道甜品？”

“不用了。”七海的手在衣兜里来回揪着一截线头，“我只是……可能……”

“你太小了。”

他还是抵不过良心的谴责，如是说。

里子就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一样弯起眼睛，小狐狸一样缠上他的胳膊：“小吗？或许吧，不过你不喜欢我这样小的吗？”

“年纪不大的女孩子，阅历不够深，见解也比较浅薄，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你们这种成年社会人，身体也漂亮干净，你们不正是喜欢这样的少女吗？”

七海艰难地把自己的胳膊从里子怀里抽出来：“这是在利用你们的无知，我不能做这种事情。”

“呀，大叔你还是个道德楷模呢。”里子缠得更紧了，“不过你好像有点理解错误，我又不是什么笨蛋，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才答应你的？”

电梯门“叮咚”地打开，七海被里子堵住了出去的路，只能无奈回答：“……因为新鲜感？因为无聊？因为……我看起来有钱？”

里子瞟了一眼七海价值上万的腕表：“你对自己的认知怎么这么低。不过算是说对了一点，我确实待得有些无聊，只是最重要的一条你没提到。”

电梯门因为没人进出缓缓地又要关上，七海伸手去按住“开门”键，为了脱身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最重要的一条是什么？”

“因为你喜欢我啊。”里子笑了，“这就够了，不是吗？”

七海语塞，一时不能反驳：“……这种喜欢做不得数。”

“对我来说，这很重要。”里子望着七海深色的眼睛，灰白的双眸倒映出他瘦削的面容，“因为没有人会喜欢我。”

“你很招人喜欢。”七海低声说，“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我觉得小卖店的老板就比较喜欢你，那个阿武也喜欢你。”

“才不是呢，他们两个恨死我了。”里子吃吃笑道，“老板从十一岁开始就在诅咒我，阿武哥就算吐血了也会冒着血沫沫咬牙切齿骂，只是当着我的面他们不好发作罢了。”

七海愣住：“怎么会……？”

“你以前也恨过我吧，我不介意，因为我习惯了。”里子踮起脚，毛绒绒的头顶蹭到了七海的下巴，“不过我很高兴，因为你现在是真的喜欢我，就算只是因为时间地点的凑巧导致的一时意乱情迷也好，至少我知道这份喜欢是真的。”

“喂，七海建人，你能亲亲我吗？”

七海的手松开了，电梯门在失去“开门”键控制后缓缓闭拢。在这片没有任何人可以窥视的小小空间里，仿佛遮蔽住了内心那个永远注视着自己一举一动的“神明”的眼睛，七海建人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

“要亲在哪里？”他问。

里子瞪了他一眼，主动凑到了他的唇边：“这儿！”

他还想问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恨过她，但是被堵住了发声渠道的七海建人只能遗憾地将这个问题搁置，用力地搂住了怀里少女的腰。

是啊，至少他现在的这份喜欢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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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船吗？”

七海建人依旧占据着沙滩上的躺椅，只是现在躺椅上的常驻客人多了一个。里子趴在七海的胸膛上，懒洋洋地把搁在他左胸上的脸抬了起来，转头向海面上张望。

“是啊，是船。”里子的眼力很好，“有人要回家了。”

里子很轻，而且她好像特别喜欢听七海的心跳声，所以七海默许了她类似于一滩烂泥一样整天趴在他身上的动作。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里子的头发，眼睛望着那艘归岛小船，问：“为什么你猜是有人回家，不会是游客吗？”

“来岛上的游客很少，毕竟大家都想要回家，一直漂泊在外的只是少数。”里子重新趴回去，蠕动着找了一个舒舒服服可以把耳朵贴在七海胸前的姿势，“娜娜明想要回家吗？”

七海无奈：“怎么这么叫？”

“因为你好像挺喜欢听别人这么叫你的。”里子眨眨眼，“娜娜明的家在哪里？”

“在日本，不过短时间内我不会回去。”七海说，动作幅度尽量小地活动了一下被里子压麻了的左臂，“你想起来走走吗？”

里子也注意到了七海似乎血流不畅的手臂，她点点头：“好吧，那就去走走。”

她依旧穿着那身水手服，挽起七海胳膊就像是和闺蜜一起去逛街的高中生。七海慢慢地跟从她的脚步向前走，走向那座停泊了归来船只的小小港口。

归来的游子是有人来迎接的，一群年纪参差的本地人聚在港口，看到从船上下来的人之后纷纷开始欢呼落泪。而归客在走出船舱看到迎接人群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大哭，扔掉拐杖飞奔冲下船，扑入人群里一个老太太的怀抱：“妈——妈！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真好呢。”里子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亲人相聚的情景，不无欣慰地说，“其实我还蛮喜欢看别人回家的，只是感觉我在旁边围观似乎有些缺德，所以就不常来看。”

七海低头看她：“怎么会缺德？”

“唔……因为，和家人团聚确实是一件好事，但是大家却普遍并不太希望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家人。”里子想了想，“所以我觉得，我最好还是少来，以免被他们发现我在为他们并不喜欢的事情高兴。”

七海不太理解，不过他无可无不可地还是轻轻用手背蹭了蹭里子的脸颊。里子猫咪一样眷恋地在七海翻过来的掌心里又贴了一会儿，慢慢又依偎到他怀里去了。

“娜娜明会希望在这里见到自己亲朋好友吗？”她问。

七海没怎么思考过这个问题，他眼前闪过几张熟悉的脸，本能地却是摇头：“……不会。”

“也是，除了那些确实已经了无生趣的人，没有多少人想要和自己爱的人在这里团聚。”里子语气淡淡，“你看，那边就有人开始不高兴了。”

果然，那位归乡的人和母亲抱头痛哭后，又开始一一和人群里的其他人相认。几乎每和一个人照面，他都要哭嚎几声，最后在看到一个年轻女孩子的时候他更是哭得要晕厥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脸上满是皱纹的游子边哭边骂，“你哥哥不是说你嫁到外地去了吗？！你怎么——怎么这么年轻就在这里！”

七海微微挑眉：“这是怎么回事？”

“班吉当年有个初恋的女孩子，他俩恋爱之后没过多久女孩子就得了疟疾死了。女孩子的家里人没告诉班吉真相，只跟他说她嫁给了岛外的人。”里子叹了口气，“班吉这家伙因为失恋大受打击，不过人想要缓过来也是很快的，大概过了两年他就也结婚了。”

七海静静地望着相对流泪的老班吉和少女，渐渐明白过来了什么。

“他们其实……都是死人？”

“是啊。”里子平静地答道，“都是。”

“岛上的所有人都是？”

“有一个人不是。”里子说。

七海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温热柔软的脸颊：“你也是？”

里子抬起头，弯起眼睛，但笑得却很勉强：“……你还想继续走走吗？”

前来迎接老班吉的人群簇拥着他回到了岛上，船也离开了港口，前往海的彼岸搭载下一批游子回家。里子和七海折返，踩着海浪向酒店的方向慢慢地走。

“那些黑木柜里，是什么人？”

“是不愿意出来的人。”里子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紧紧牵着七海，“他们不想在岛上徘徊，只想赶紧去往下一个地方，所以就一直闷在里面等待消亡。”

“岛上的人也会消亡吗？”

“会，但是他们要花的时间比柜子里的人久。”

“因为他们不愿意消失？”

“因为他们没意识到自己死了。”

“我也是那些没有自觉的人的一员吗？”

里子把七海的手往自己身侧拽了一下，就像是怕他被浪卷走一般：“你想离开吗？”

七海看着赌气不肯回头看他的里子的后脑勺，眉目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你不希望我离开吗？”

“我的意愿不重要，去往哪里都只是你自己的决定。”里子闷闷地说，低头一脚一脚地去踩浪花，“你想离开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留下你。”

“你觉得我会选择离开？”

“没有人会选择永远留下，也不会有人永远留在这里，除了我。”里子抬头望向海平面，“你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七海建人捏了一下里子的掌心，里子偏过头看他，眼角红通通的。

“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他温声说，“会陪到必须离去的那一天。”

里子扁着嘴，委屈巴巴地推辞了一下：“可是你本来不是心甘情愿到这里来的，你还有你的大多数同伴都是带着遗憾地被我硬拉来……”

七海建人俯身吻上里子的额头，截断了她的话。

“那就让我用我能掌握的唯一力量来报复你吧。”

里子悄悄踮脚，让他能不太费力地去吻自己的脸颊：“什么力量？”

“爱。”

徘徊在生与死之间的鬼魂亲吻着死神，而死神在愣怔后闭上了眼睛，安然接受了自己被残忍报复的命运。

不喜欢传统大团圆结局的可以不用看下一章了

我这人比较俗气，特别喜欢传统大团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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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