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指示,乙骨忧太将虎杖悠仁送到了七海建人身边,并见到了那位大家口中所说的五条悟的新养子——伏黑惠。
虎杖悠仁见到好友自是欣喜,冲到对方身旁打转,询问情况如何。
可伏黑惠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那阴郁少年脸庞,两人静静凝视半晌,在虎杖悠仁逐渐变小的音量下,伏黑惠先向他打了招呼:“你好,乙骨学长。”
乙骨忧太点了下头,问道:“那个叫钉崎的女孩呢?有跟你们在一起吗?”
“她跟家入医生待在一起,稍后赶过来。”伏黑惠顿了顿,幽幽说道,“学长你远在国外,对学校发生的事还是了如指掌呢。”
“还好,平常跟老师会聊到这些而已。”
“感情真好。”
虎杖悠仁的目光来回在他们身上瞟动,对伏黑惠嘀咕:“你跟五条老师的感情也很好呀,你不是常常带东西去他家吗?”
乙骨忧太看了虎杖悠仁一眼,随后将视线移回伏黑惠脸上,但没再说话。
“学长留下的花草,我有照顾得很好。”
“.....多劳你费心了。”乙骨忧太盯着对方,说道,“现在我回来了,以后就不必麻烦你了。”
不远处的七海建人从屋内走出将聚在一起的三人唤回,说等会将有别的老师给他们说明情况,让他们别起内讧,安静等待。
虎杖悠仁没明白七海建人的暗中所指,一脸纳闷:“没有呀,我们怎么会起内讧?”
乙骨忧太跟伏黑惠对视一眼,又默默撇开。
“七海老师要去哪?”乙骨忧太问道。
“前方传来消息,涩谷同时出现两只特级咒灵,且突然涌现大量改造人,我先去稳住局势。”
七海建人在走前,深深看了乙骨忧太一眼,语气似带嘱托:“五条虽被封印,事态紧急,但你无需不安,天元大人已有解开之法。就算你对他人抱有疑惑,至少也应该信任五条不是吗?现世的‘最强’不会被区区特级咒物所束缚。”
乙骨忧太沉默片刻,缓缓点了下头:“知道了。”
“......我也知道,这些话于你而言只是虚谈,你不关心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如你此时站在这里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五条在这。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沉稳的人,即便五条没在你身边。”
七海建人说完后,便转身离去,留下三人坐在会议室里等着下一步的安排。
乙骨忧太找了个角落坐下闭目养神,虎杖悠仁的精力貌似很好,总能笑嘻嘻地拉着身旁的每个人长聊,跟伏黑惠嘀咕了不少话。
没多久,一位女士推开了门,带着他们通过暗道走去一处极为隐蔽的地下室,在那里,他们第一次见到改变了形态的天元,除了乙骨忧太外,其余二人,难免有些惊愕。
天元的手中正紧握与「狱门疆」样貌一致的东西,而钉崎野蔷薇也带着一位女生进入到室内。
在跟众人讲明了破解封印的相关之法后,天元看着乙骨忧太,说:“特级咒具的威力绝不可小觑,乙骨,如果五条出来后,发现情况不对.....你作为他的继任,得在第一时间拦下他。”
乙骨忧太垂眸看向那人手中满是紧闭眼目的正方体物品,问道:“老师可能会怎样?”
“精神失常、意识错乱、咒力暴走等,没人能给出具体的回答,我认为被关在里面甚至会出现死亡的概率,除了五条。”
“但乙骨,你能答应我,不管后面事态发展如何,你也会这万千民众,战至最后吗?”
天元最后一句沉闷说道:“......即便五条没在你身边。”
又是这句话,从他来到这里后,见到他的每个人都这么说,也许是两面宿傩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连被称为「最强」的五条悟在其面前都失去了绝对的信服力,所以......大家就这么迅速的做好了抛弃五条悟的准备吗?
畏惧牺牲神明后无人守护的恐慌,又迫切的找到他,希冀于他能成为第二个庇佑他们安全的傀儡。
老师,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用血肉砌成围墙保护得毫发无伤的民众。
他们不仅不感恩你,还将你的死亡视为理所当然。
你还未出「狱门疆」,他们就把你的结局安排妥当,就等你出来后如他们所料般的死去,再虚情假意为你悲哭一场,然后太阳照常升起,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抱歉,天元大人,我无法答应你。”乙骨忧太拿起天元手中的东西,说道,“我并不关心人类命运如何,我来这,只是为了确保五条老师的安全。”
“我不想老师再因为那些虚伪人类故作可怜的哀求,又一次心软,将自己作为兵器,揽下所有的罪责。就好像一切决定都是他自己所做,而与大家毫无关联。”
“我觉得恶心,实在太恶心了,每次回想起你们对老师的指令与安排,我就深觉作呕。与你们期望相反,我讨厌这个世界,尤其讨厌这个充斥着咒力的世界。”
天元沉默的注视着他,没阻止他拿走「狱门疆」的动作。
“你叫什么名字?”乙骨忧太看向一直默不出声的女孩。
“来栖华。”
“好,还请你协助解开封印。”乙骨忧太将东西递给她。
“我知道你.....以及你的老师。”
“所以呢?”
来栖华怯生生地嘀咕着:“你.....很爱他。”
乙骨忧太闻言,竟然轻轻笑了一声:“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我是....就是.....那个.....那种爱。”来栖华吞吞吐吐往外蹦字。
“你没想错,我对自己的老师就是抱着这样的感情。无论谁在场,我都这样说。”乙骨忧太回道。
来栖华连忙点头,哦了好几声。接过「狱门疆」,运转术式解开了封印。
可被打开的「狱门疆」脱离她的掌控,飞往天际,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惊变倒是让屋内的众人不知所措,大家不由纷纷疑惑这封印真的解除了吗?五条悟是否安然无恙?
乙骨忧太没有迟疑,随后紧跟咒物消失的方向追去。
天元在他跃下窗沿的瞬间,说道:“但我相信你还是会保护好大家,因为这是五条的愿望。”
乙骨忧太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唤出祈本里香载他前往了别处。
白发男人的瞳孔依旧澄澈,像极了课本里的晴空。标准的、丝毫未变的、被大家熟记脑海,一旦提起晴朗的天空究竟是何模样,都会毋庸置疑的提起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乙骨忧太看见五条悟站在高台,俯视正在轨道上行走的人,说道:“好久不见。”
“哦!是天元帮你解开封印的吧!”熟悉的脸上堆积熟悉的笑容,不过嘴里却说,“真讨厌呀,五条。”
五条悟双手抱于胸前,放声大笑:“是呀,我就是这种恶劣的性格,相处这么多年,你还不清楚吗?”
那人抬头仰望着五条悟,说道:“才解开封印,就迫不及待与我决一死战了?你觉得凭现在的自己可以做到吗?如今宿傩已苏醒,正逐渐接近全胜时期,你这个赝品,还能面不改色的称自己为‘最强’吗?”
五条悟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神情轻松的像是在谈论日常琐事:“果然很不适应呢!亲眼看见从你嘴里说出这些话,简直就像真的被他骂了一样。”
五条悟耸了耸肩,声音变得飘渺:“只可惜,他从来都没对我发过脾气.....他真应该痛骂我一顿的,如你这样,而不是.....当一个不说实话的笨蛋。”
“我看你还真是被「狱门疆」封得头脑不清醒了,明明最后一次,我们吵得这么厉害,不是吗?”
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好痛呀,悟。你的术式将我的心脏洞穿,我花费了好久的时间才拼凑好呢。”
“原来你认为我们那是在吵架吗?可你当时满口谎言,怎么能算是在争执呢?你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会说出伤害我的话呢?”
五条悟扬起的嘴角垂下,盯着对方静静看了一会,轻声道:“我给了你机会,是你,不要我.....待在你身边。”
“哈哈哈,所以呢,‘最强’你现在要再杀我一次吗?”男人展开双臂,眸光戏虐的注视着他。
“不过,我看你养的狗,倒比你想杀我多了。”男人的视线瞥去五条悟身后站着的少年。
“干脆这次让他来吧,你们一人一次多公平。不忠诚的两人,你跟他也算是绝配。”
乙骨忧太眉头紧皱,正欲上前,只见五条悟抬手示意停下,别有动作,便长呼一口气,静静待在原地等候。
五条悟没有转身,只是转动眼珠,用余光轻轻一撇,还是对着男人说话:“这么怕死?我不过是来看看你的身体情况如何,就慌不择言到这种程度?”
“战期改到12月24日吧,我一直都是按照这个时间来看你的,不想再改时间了,也不想你明明是一个人却拥有两次祭拜日,很奇怪吧!”
“你觉得自己会赢?如此笃定?”
“迄今为止,未尝一败,往后也是如此。”
“你不过是宿傩的仿制品,你最大的优势并不是拥有「六眼」,而是生在这个没有他的时代。”男人一字一句缓慢说道,“虚伪的‘最强’。”
五条悟挠了挠头,长叹一口气:“你还是快点从我眼前消失吧,看见你用这副没大没小的语气对我说话,就忍不住想揍你。”
“哈?”男人笑道。
“笨蛋,我现在可比你大一岁呢!”
男人注视着五条悟,神色平和,除了额间那一条兀突的缝补线,简直与旧照片里一模一样。
“亲爱的悟。”
五条悟的身形僵了一瞬,乙骨忧太能够感知到他的气息凝住了。
“你又忘了,我不是他,他已经听不见你的话语,也无法再回应你任何一句话。就算你在我面前将眼泪流干,我也不会心软分毫。”男人面露温柔的笑容,“你为何还是不愿叫出我的真名?”
“我的名字叫羂索,别再透过我去看夏油杰的灵魂了。”
“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要杀掉你这个碍事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