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如我所言 第36章 兑奖

没一会，五条悟就进屋了，囔囔着坐下：“晚这么半小时回过去，就不接电话了，这家伙，到底在干嘛呢。”

“他跟九十九由基有什么好聊的？”日下部笃也对此也表示不解。

五条悟刨了口饭，含糊道：“我哪知道，自从......回来后，他就变得神神秘秘的。”

五条悟越说越低落，咀嚼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发丝都跟着耷拉：“他第一次不要我跟他一路呢，明明之前都非要让我跟他一起去的。日下部，你说.....他是不是......”

日下部笃也抢先道：“外面有人了？”

“老师，说话的时候考虑下实际呀！怎么可能？！虽然五条性格极其恶劣，但是！这家伙确实长着一张让人挑不出毛病的脸蛋。”

禅院真希甩了甩手，说，“与其怀疑夏油老师是不是外面有情况，更应该关注下笨蛋五条是不是.....”

禅院真希的脑子在临近末尾的话语终于追上，她猛地闭上了嘴，偷偷瞥了眼对面的乙骨忧太，低语：“对不起，当我没说过这话。”

五条悟楞了半晌，瞟了眼没什么反应的乙骨忧太，又看回日下部笃也脸上，无奈说道：“找打是吗？我想说他是不是.....又在钻牛角尖乱想了，就是什么正论之类的话啦，那些深奥复杂的大道理，反正我是不懂啦！”

“噢，也是。那家伙确实....有点太过悲天悯人了，是吧？”

五条悟长长叹了口气，筷子在米饭里搅来搅去，感慨道：“我们小杰同学，是个伟大的理想主义者呢。”

“你怎么没跟着学习下，少爷？”

“我思想觉悟没杰高嘛。”

“笨蛋。”日下部笃也挑了一块无刺的鱼肉放在五条悟碗里。

五条悟跟对方斗嘴了几句，感受到身旁一直传来道幽幽目光，啧了下嘴，在盘中夹了块天妇罗放在乙骨忧太碗里。

望向少年的瞬间，五条悟很快地做了个口型：别看了。然后才说了声：“快吃。”

乙骨忧太没回话，只是默然看了他跟日下部笃也一眼，这才低头吃起饭来。

日下部笃也用手撑着脸，调侃道：“真贴心呀，五条大人。”

五条悟将盘里的柠檬丢在对方身上，骂道：“烦不烦！”

午饭后，日光更是铺天盖地的照射，连水塘都泛着股闷热的燥意，五条悟有些犯困，没有参与日下部找来的纸牌游戏，一个人悄悄躲在树下打瞌睡。

迷迷糊糊睡了会，感到脸庞传来阵凉风，偏头一瞧，乙骨忧太正坐在身旁给他扇风。

“怎么出来了？”

“找你。”

“找我干什么？”

“看看你在干嘛。”

“傻小孩说什么呢？进去玩游戏吧。”五条悟伸手挡住了纸扇。

乙骨忧太将五条悟的手握在掌心，说道：“你一直都这样跟他们说话？”

“什么？”五条悟翻了个身，正对着乙骨忧太。

“总是一刻不停的对他们说夏油想怎样，夏油要做什么，但你从不谈起自己。”

“没什么好谈的，我又不想这些。”

“你将夏油塑造得如此高尚......你不该这样。”乙骨忧太淡淡说道。

五条悟睁开了眼睛，将墨镜扒下一半，盯着他：“敢说诨话，我就揍你。”

“他们透过你的描述来了解夏油，但他真的这般坦诚？毫无私欲？恪守正理吗？”

“他比不上你，老师。”乙骨忧太顿了下，继续道，“他也许真的拥有一个宏伟理想，但实际走上征途的人是你，你说自己不懂正论，却将身旁的人都照顾得好。”

五条悟缄默不语，蓝色眼珠在日光的照耀下，呈现仿若透明般的晶莹色泽。

“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呢？”

“唉，你这孩子就是爱较真。”五条悟捏了捏乙骨忧太的手。

“我讨厌他们对你说话的语气，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没有一个人问过你的伤势，这就是你守护的一切？”

“老师，他们并不感谢你。”

五条悟取下墨镜放在兜里，拍了拍身旁的草坪，说道：“躺下来，别扇了，我不热。”

乙骨忧太躺在他身旁，动作仍未停。

“听不懂人话？忧太小狗？”

“你热，但你觉得我一直扇，手腕酸，才说自己不热。”

“.....老师不记得有把你教得说话这么讨厌。”

“我只是希望老师能对我坦诚些。”

“我还要怎么坦诚？我都.....都算得上在犯罪了，我还要怎么对你？”

乙骨忧太挪了几下，趴在五条悟胸前，嘀咕道：“要是夏油在你身边，你肯定会毫不犹豫喊他给你扇风，不是吗？”

“你能别提他了吗？本来我想他的事就......”

乙骨忧太忽然埋进五条悟的颈窝，咬了他脖子一下，粘腻气音往肌肤跟耳里灌，让他浑身酥麻。

“我知道，毕竟我一直都在忍受着呢。”

“从你回来到这里，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别人，你那张漂亮的嘴就没停过，整天就是夏油夏油，明明我才是陪在你身边的人。”

“小气鬼。”五条悟拍了拍乙骨忧太的后背，抱着他。

“我只是希望你能多注视我一点。”

五条悟默然片刻，揉了下少年的脑袋，低语：“抱歉，是老师没顾虑到你的心情，你是个好孩子。”

“我是你男朋友。”

漫长的静寂后，五条悟将乙骨忧太推开，侧着身子背对他，支吾道：“昂.....谢谢。”

乙骨忧太勾起嘴角笑，贴到后背搂着对方的腰，呢喃伴随热息透过轻薄的衣衫传进身体里：“这么热？指尖都泛红？”

五条悟啧了一声，语气不是太好：“你小子是不是觉得我舍不得罚你呀？说话这么没大没小？”

“没有，我可害怕了。”

五条悟偏头蹙眉望去，眼中满是质疑：“你害怕什么样的惩罚呢，同学？”

“不说，要是说了，以后你就会这么对我。”

“跟老师讲讲，我真好奇，你一副对所有事都无所谓的样子，能害怕什么？”五条悟捏了下他的脸。

乙骨忧太凝视五条悟许久，缓缓说道：“失去你。”

“......”五条悟的目光便从天空落到海底，变得沉静又温柔，“不会的，我就在这。”

“之前说的话，我是认真的。”

“什么呀？我早就忘.....”

“我们走吧，离开日本。”

尽管天气炎热，但五条悟的瞳孔似乎凝聚了更多水珠，波光粼粼，跟随树影一同闪烁。

他的表情难以描述，好像有些惊愕，或无措，但最终都化为沉默的死水。

他拥有整个世界上最纯净的水，却找不到一个出口，他被困在山顶，渺小的呼救传不到人来人往的浪潮，他只能与那片湖泊一同干涸或腐臭。

五条悟说道：“笨蛋。”

少年在人群停下脚步，望向高山。这一瞬，鸟鸣消散，树林寂静，虽无风递送，可他的话语却被听见。

乙骨忧太看着五条悟逐渐闭上的双眼，纯白睫毛偶尔轻轻颤动，呼吸舒缓平稳，也许是做了个好梦。

遥远的太阳有时被云层遮蔽，有时独占天空，树影或深或浅，足以将人灼伤的光始终未能落在衣物上。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一百年或是一个世纪这么悠久，受圣人传召的蝴蝶穿山越海而来，降临在五条悟鼻尖。

那是一只蓝色蝴蝶，乙骨忧太坚信这绝非巧合，而是一种必然。蓝色只流向蓝色，就像水域蒸腾化为云层，云层又降下雨泽聚成汪洋。

它停留此处的使命是何？乙骨忧太不禁思考，这是一个启示或征兆？

乙骨忧太无法以这么近的距离来观赏蝴蝶的美，有些美丽被放大后就变得毛骨悚然。

他觉得咽喉作痒，麟粉仿若紧紧扒在血肉深处，心脏每跳动一次，麟粉就似针扎。

又痛又痒，乙骨忧太又用舌尖舔舐犬牙，控制不住的欲念使他变得形如野兽。

哦！他终于明白了蝴蝶的使命是什么——去亲吻圣像。

他想好好告诉神明何为爱？嘴唇却先一步吻上。

他亲吻他的鼻尖、脸颊与嘴角，光影斑驳，他的目光也随之摇晃，飘来飘去，始终不离他的唇。

他献予神明一个转瞬即逝、悄无声息的吻在其唇间。

五条悟被唤醒，睁开双眼，蓝色正熠熠生辉。他笑了，几缕发丝黏在侧脸，伸手去抚摸少年的脸庞。

“我们该去看烟花了，是吗？”

“嗯。”

大约是因为才睡醒的缘故，五条悟有些发懵，愣愣站在原地任凭乙骨忧太给他整理衣服。

五条悟看着低头的少年，怔怔道：“小孩是不是又长高了呢。”

乙骨忧太抬头眯睛笑了一瞬，将衣袖理平后，牵起了他的手。五条悟看了对方一眼，没有甩开。

随后，两人一同静静向山上走去。

整个天空都充满了糜烂霞光，绚丽到一种极致，便让人感到荒凉。

当他们到达山顶时，昏暗的黑正逐渐侵蚀燃烧殆尽的亮光。

穿梭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五条悟凑在乙骨忧太耳边嘀咕：“好多人呀，真热闹。”

乙骨忧太伸手揽住五条悟的腰，将他推到里侧走，说：“老师喜欢热闹的地方吧。”

五条悟咬了口鲷鱼烧，嘴里塞得满满的，点了点头。

乙骨忧太将不小心被五条悟吃进去的发丝用指尖挑出轻轻抚摸，拂到一旁，看着他被墨镜遮住大半的蓝色眼珠，笑道：“夏末的花火晚会更盛大。”

五条悟瞥过来一眼，下一瞬又望向前方，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走了片刻，他忽然再次用余光打量了对方一遍，乙骨忧太看见五条悟眨了眨眼。

“在等我吗？”乙骨忧太笑意渐深。

五条悟囔囔着：“什么？”

“等我邀请你一起去看烟花？”少年清亮的声音藏不住愉悦。

五条悟故意抿嘴，憋着笑，瞅了乙骨忧太一眼，偏头冷哼：“笨蛋。”

“一起吧。”乙骨忧太晃了晃五条悟的手，“不止是看烟花，不止是逛街、散步、看电影，不止是快乐与幸福......疼痛与悲伤，也要一起。”

“我老了就没办法一起了，你会比我走得更远。”

“不会的，我背着你，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是你的双腿，我们就这样慢慢走，走过很长的路、很陡的坡，一直走一直走，把整个日本的红绿灯都等一遍，把每处港口都望一遍，不停的走不停的走，直到某日，我将你送回故乡。”

“故乡？”

乙骨忧太指了指上方。

五条悟抬头望向天空，随后垂眼注视少年，默然片刻，动了动嘴皮却没能说出话，他露出的笑容令乙骨忧太感到怜爱。

烟花上升时，乙骨忧太问他：“要许愿吗？”

这次，五条悟说：“要。”

烟花相继绽开，人声鼎沸，将本应寂静的夜渲染恍若白昼，缤纷光芒照亮两人对视的脸庞，乙骨忧太回道：“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真的？不问问我许的什么愿吗？”五条悟偏头，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我的愿望是，希望你的愿望成真。”

“......”五条悟楞住，长长呼了口气，凝望天空，“简直蠢死了，我们俩。”

乙骨忧太有些不解。

“你已经把我的愿望说出来了。”

乙骨忧太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五条悟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捧腹大笑。

五条悟见此，也跟着笑起来：“所以说呀，我们根本没许愿嘛！”

下山时路过一家商店，五条悟吵着闹着非要强行给乙骨忧太买雪糕吃，实则是自己想吃。

“没有中奖呢！”五条悟将木棍放在路灯下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乙骨忧太吃得比五条悟慢，直到走到半山腰，才吃完看到木棍上印着的中奖二字。

“可惜，我已经走远，没办法兑换了。”乙骨忧太晃了晃手中的木棍，笑道。

五条悟拿过来看了看，然后叫乙骨忧太给自己一张纸巾，少年乖乖照做递给了他，他将木棍擦干净，放进对方口袋里：“老师给你兑奖，想要什么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