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如我所言 第25章 失衡的天平

乙骨忧太偏头，只能看见五条悟的头顶，他伸出手去抚摸，发丝柔软到让人难以释手，如绸缎般顺滑。

他的指尖顺着往下，抚过耳垂、下颚，手指轻轻揉了下对方的嘴唇，湿润、温热，他咽了下唾沫。

“见到我，你会开心吗？”

五条悟没说话，点了点头，发丝跟随动作摇晃。

“说出来。”乙骨忧太抬起五条悟的下巴，动作柔和，语气却强硬，逼迫教导自己的老师与其对视。

五条悟沉默了，眼皮轻轻耷下，晶莹的蓝便被半藏，在此深夜，海比天更辽阔。

“什么？”主角说了一句废话。

“把你对我的感受说出来，见到我，你开心吗？”

乙骨忧太的指尖在五条悟不太明显的喉结上打转，得稍微使点力才能摸到。

“开心。”

“那这样呢？我这样触碰你，也会令你感到开心吗？”

五条悟的喉结被故意按了一下，捂着脖子，潜意识的往后挪了几下，就被乙骨忧太拽着坐了回来。

“说话。”

“为什么沉默？是在想怎么撒谎吗？”

“没有，我只是.....”

“不知道？老师又要说不明白不清楚了吗？不是最强吗？怎么一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事，就装傻？”

五条悟舔了下嘴皮，喉结哽动，嘴唇微张又合上，目光四处飘散，却落不到一点：“嗯.....开心.....吧。”

“这都多少点了，还不睡？快把衣服拿出来，去睡觉吧。”五条悟猛地偏头，避开乙骨忧太探来的视线，打开舱门，将衣服取出抱在怀中。

乙骨忧太站起来的姿势有些僵硬，长久未动的坐姿使他腿脚发麻，像年久失修的机器，但他还是紧紧追赶着主人的步子。

毕竟这是他的使命，作为一个录像机，他应该记录完主角的一生。

“跟别人说话也这样动不动就脸红吗？”

五条悟惊得将衣服抖落两件，弯腰下去捡的瞬间被乙骨忧太的身影笼罩，站直后甩了甩衣服，若有所思道：“你长高了呢。”

“嗯，毕竟也快成年了。”

五条悟的指尖紧捏着对方的校服，闷闷回了句：“.....真快呀。”

“今天，七海老师说我的特级审批已经在办理了，很快就可以拿到。”

出乎意料，五条悟并没有露出喜悦的神情，白色的睫毛在暖光灯下显得柔和，整个人都如同朦胧的虚影。

半晌，他轻声道：“对不起。”

“为什么？”

他注视着对面的少年，水光粼粼的蓝便细腻无声的涌动，在他的瞳孔里旋转，轻盈的天被海水浸湿，他的蓝晶莹耀眼，似乎立刻就要滴落而下。

“对你，我感到，非常....”五条悟噎住，有些艰难的继续说道，“非常愧疚。”

“明明是希望你自由的，可到头来，还是走上了跟我一样的道路。”

五条悟长呼一口气，转过身走去对方的房间，把怀中的衣服死死拽着，又变成之前笑嘻嘻的模样，说：“其实，我也有在想，要不.....算了吧，当特级这回事，忧太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喜欢你现在这样。”

“你喜欢什么都不能为你做的我吗？”

“没办法给你带来任何价值，任何回报，废物一样的我？”

“老师，你是圣人？”

“说什么呢，我只是希望你......”

“就像老师希望我自由，我也希望老师能自由。”

“我可以为你献祭我所拥有的一切，你需要什么呢？血与骨、肉与筋、大脑或心脏？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你的要求吧！无论什么，我都可以做到。”

“除了让我离开你。”

五条悟扭了好几次才将门把转开，将衣服丢在床边的同时响起关门声，后背传来微凉的触感，少年的额头贴在他的脊椎中央，如同一颗钉子将他定住。

“这三天你去见夏油了？”

“......嗯。”

“你们一直都待在一起？”

“不，我，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

“拔除咒灵还是去见别人？”

“做任务啦，哪有这么多时间见别人。”

乙骨忧太的手掌从后揽至正前小腹，低语：“你身上好烫。”

“别说了，很奇怪呀，松开。”五条悟频繁咽下唾沫，却越口干舌燥，伸手去抓学生的手想甩开，却被紧紧扣住。

“哪里奇怪？”

“.....不能这样吧，就是很奇怪呀。”

“不能这样是哪样？这样？”乙骨忧太握着五条悟的五指伸进对方的掌心挠了下，随后又隔着外套在他后背落了个吻，“还是这样？”

“我不知道，我.....”五条悟的语气变得很轻，紧绷的肩膀泄力，深深一声叹息，“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了。”

“是吗？”乙骨忧太拉下他外套的拉链，把他推着跌坐至床边，五条悟按住了学生的手，正欲开口，只见对方跪在他腿边，将脑袋靠在膝盖旁。

“没关系，只要别推开我，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不要为任何人而苦恼，老师。”

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你为其皱眉，不管是夏油还是自己。

五条悟缄默不语，短时间内多次的哽咽使他的喉咙隐隐作痛，他微微低头，看见学生清瘦的身躯。

“你是小猫吧。”五条悟将悬在半空想触碰的手收回。

“你想我是什么都可以，我是你的学生，你的下属，你的猫或狗。”乙骨忧太的头垂得很低，可以清晰看见脊椎第一块凸起的骨骼。

“我是你的。”

五条悟无法回答，裤脚被扯着晃了晃，少年又小声问了一遍：“我是你的，对吗？”

“......快起来，地上凉。”五条悟没拽动对方。

两人陷入难以描述的僵持状态，空气就此凝固，时间也都静止，一切都停留原点。

静默，漫长的静默，正是静默使得压抑的情绪崩塌，正是静默导致既定的结局走向分裂。

他知道，当某一刻，他们都寂静不语时，某种感情就将变质。

“是。”轻轻的一声，与灵魂的重量同等，“你是我的.....学生。”

五条悟的手撑在床沿，压在那才洗净的衣裤之上，胸膛起伏不平，重复了一遍：“你是令我骄傲的学生。”

乙骨忧太终于肯抬起头，嘴角一弯，笑着回道：“那老师，今晚可以睡在我身旁吗？”

“我不想一个人，我很寂寞，我很孤单，这间房屋太过宽敞空荡，我遍体生寒。”

“这里有好多扇门，可每一扇门打开，你都不在。”

“可以吗？”乙骨忧太跨坐在五条悟大腿上，俯身而下，将五条悟按在被子上，“偶尔，也陪陪我吧。”

看我呀，快点看我，快注视我，一刻不离，用你那独一无二的蓝色眼珠，永远凝望我。

何时，你的目光才能独属我一人？

五条悟躺在床上，柔顺的发丝乖巧垂下，今夜无月无星，他的瞳孔是唯一的亮光，照亮这间漆黑的屋。

他晃神片刻，扩散的虹膜缓缓聚焦，嘴唇作了个说不的口型。

乙骨忧太捂住了他的嘴，身体压得更低，头埋在他脸侧，在耳边低语：“要让我一个人吗？”

“没关系，反正我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

“我已经习惯了。”

“我习惯了每晚等你回来，习惯了一个人的家，习惯了总是跟在你身后，看你的背影。”

习惯了忍受你跟那个窃贼呢喃细语，还要装作祝福的虚伪模样。

乙骨忧太移开手掌，掌心中央还留有他吐息的温度。

五条悟坐起身来，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少年，没有说话，转过头，目光低垂，盯着被少年滑向最底端的拉链头发呆。

大约过了几分钟，他站起来走去门口，推门而出的那一瞬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说道：“把你的衣服裤子都收进衣柜里，你那件卫衣的抽绳刚刚硌着我腰了，好疼。”

乙骨忧太抬眼看去，深色瞳孔不似之前那般森冷。

“我洗个澡再过来睡，可以了吧？真烦人。”五条悟掩上了门。

“我等你。”

“等屁啦，明早不上课吗？快睡吧，笨蛋学生。”

乙骨忧太在这浓郁夜色无声勾起嘴角微笑，他偏头看向那件被五条悟压出褶皱的卫衣，拿起来抖了抖，在上面亲了一下。

当五条悟洗漱完换好睡衣抱着被子回到屋内时，乙骨忧太已经躺下，他盯着少年的背影看了几秒，轻轻坐在床边好一会，才上床裹着被子闭眼。

“你干嘛？”五条悟甩开少年摸过来要握着的手。

乙骨忧太挪了几下，将脑袋贴在他被子边缘，嘀咕：“我可以牵你的手睡觉吗？”

“不可以，我又不是你......”五条悟撇了下嘴，又说，“之前不是还说自己快成年了吗？别像个小孩一样，要抱要亲的。”

“你亲我了？”

“我哪里没亲，我亲了你两次，你还要我亲你.....”五条悟忽然没了声响。

“噢。”乙骨忧太轻笑了一声，“你记得呀。”

五条悟翻了个身，背对着少年：“闭嘴，快点睡，老师的睡眠时间很宝贵。”

“那你让我帮你完成任务，不就可以多睡会了？”乙骨忧太继续贴过来。

“这不是你该琢磨的事，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安静。”五条悟又悄悄挪了下，几乎是挨着床边睡。

乙骨忧太撑着身子坐起，伸出手臂揽过五条悟那毛绒绒的一团抱回床中间，笑道：“都要掉地上了，怕我吃了你呀？”

“你真的很烦！牵牵牵！！现在！一句话都不准说！睡觉！！”五条悟拽着乙骨忧太的手揣进热乎的被子里。

乙骨忧太合上双眼，嘴角却压抑不住的向上扬。

七海老师您说得对，爱是倾斜的天平，而现在......它已经滑去我的方向。

少年摸了下五条悟细腻的手背，多美丽的一块软玉。

好香.....老师身上好香.....

乙骨忧太哽了下喉咙，舌尖轻轻舔过犬齿，已经.....忍不住想要将他拆骨入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