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如我所言 第16章 在无爱之森呐喊

两人吃完走出门店，五条悟看着旁边摆着的冰柜，兴奋地喊道：“哇！是冰淇淋！！”

乙骨忧太一把抓住五条悟的手腕：“你该不会是想在刚吃完热食后，又去吃冰淇淋吧？麻烦老师注意下现在的天气跟时间，好吗？”

五条悟罕见的严肃起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乙骨忧太看了片刻，说：“我要吃。”

“不行！回家啦！”乙骨忧太加重力道去握对方的手腕，却被五条悟一下子就挣脱开了。

“你在这种事上用咒力？？”乙骨忧太压低声音。

而一旁的五条悟已经利索地拉开冰柜选好冰淇淋，跑进去付钱了。

“要吃口吗？”五条悟拆开包装纸，递到乙骨忧太嘴边。

乙骨忧太垂眸看了下冰淇淋，又瞟了眼五条悟，张嘴轻轻抿了口冰淇淋尖，嘀咕道：“山茶花。”

五条悟拿过来大吃一口，点头嘟囔着：“好吃吧！我今天去好多便利店看，都没有了，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偏僻的地方还是有这么点优势的！”

乙骨忧太静静看着五条悟大口吞食的动作，目光一直停在对方不停张开又合上的嘴上。

五条悟沾沾自喜正吃得欢，余光扫了下乙骨忧太的眼睛，看着他问：“干嘛一直盯着我看？还想吃吗？可这个已经快被我吃完了，想吃现在我们还可以倒回去买。”

乙骨忧太摇摇头，抬手摸了摸五条悟的腹部，说，“吃这么急，小心拉肚子。”

“我才不会呢！”五条悟没好气的眯眼瞥了下对方。

乙骨忧太笑着问他，要坐电车回去吗？

“好噢，我跟着忧太走，我经常坐反或是坐错站，已经放弃搞懂日本的方向指标了。”五条悟摆了摆手。

“那老师可以放心，我一次也没有坐错过。”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轻松？这东西可不简单呀！”

五条悟将最后一点脆皮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说：“杰也没有坐错过，你们真厉害呀。”

乙骨忧太默默看了五条悟一眼，没有说话。

但好在五条悟向来健谈，根本没注意到身旁之人的沉默，一个人也讲得起兴。

在进站刷卡的时候，乙骨忧太看着五条悟的卡包背面粘满了贴纸，捏住了仔细看起来：“老师刚刚在店门口鬼鬼祟祟，原来是在弄贴纸呀。”

“真的要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的老师吗？”

“很可爱，跟老师一样。”乙骨忧太拿在手中盯着看，嘀咕，“不过贴了这么多张，代表着你也吃了这么多冰淇淋吧？别这样呀，要注意身体。”

“忧太，以后可以别用这种诡异的词语形容我吗？你可以直接说我帅的！”五条悟跟着对方乘着扶梯向下。

“没有呀，我就是觉得你很可爱。”

“那帅呢？我不帅吗？”

“当然也帅，但还是可爱多一点。”

乙骨忧太抬头看了眼方向标识跟正闪烁的灯，接着说道：“好运气，刚好靠停，不用等了，走吧。”

两人走进的车厢，刚好在靠边的位置有个空位，五条悟还没来得及瞧一眼，就被乙骨忧太推过去坐下。

“你在干什么？”五条悟呆愣的被推坐到空位上。

“老师吃多了就会变成笨蛋吗？让你坐下呀。”乙骨忧太站在他面前，伸手扶着旁边的挡板。

“不要！好奇怪！我好难受！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被人让过座了！你坐！”五条悟挣扎着想要起身。

乙骨忧太却一把将他按回原处：“坐好，不然我把你卡包后面的贴纸都撕了。”

五条悟看见乙骨忧太的另一只手晃了晃交通卡，皱眉咧嘴：“忧太，你这样真令我感到陌生，你都不是我认识的乖孩子了！”

“我本来就不是。”

“为什么要给我让座？而且你之前站了这么久，不累吗？”

“不累，我就是想让你坐着。”

五条悟特别不可思议地说：“没想到我这个年纪，还能够享受一下小孩的待遇，谢谢乙骨老师。“

乙骨忧太盯着五条悟：”我要真是你老师就好了。“

“啊哈！想要使唤我呀？！”

“这样我就可以帮你推掉很多任务，你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吃饭睡觉.....收集贴纸，还有家里面的.....额......玩具？”

“那可是我从扭蛋机里面精挑细选的！每一个都超好看！”

五条悟听着到站的提示音，忽然说道：“我有次坐错了电车，去了一个好偏僻的小镇，但在那里吃到了很美味的樱饼！”

“我的卡包还是那位老婆婆送的呢，可惜我后面再去的时候，就没遇见过她了，可能是搬走了吧。”

乙骨忧太听完后怔了一瞬，声音有些低哑：“........你一个人？”

“那还能半个人去？”

“为什么一个人？夏油老师呢？”

五条悟把交通卡从对方手中取回，低头去找衣服口袋放进去，乙骨忧太听见他说：“没告诉杰啦。”

乙骨忧太看着五条悟的头顶，没有说话，眼神随着有些摇晃的电车忽明忽暗。

五条悟把交通卡放进左边口袋后没几秒，又摸出来放进右边的口袋里，声音小小的，还比不上旁边的人说话声音大。

“偶尔就是想一个人待着，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想说话，其实有时候.....我还是挺安静的。”

“真过分。”乙骨忧太冷冷说道。

享受神明的庇佑，却不愿意奉献的人；传颂神明的意志，却暗藏私心的人；向整个世界赞扬神明的功绩，却让至高无上的神孤立无援。

无法原谅这些伪善的人，即便是圣水也不能洗清他们的罪。

“你说什么？”五条悟又开始揉起眼睛。

乙骨忧太血液滚烫一股一股涌向心头，呼吸急促如同缺氧的鱼，挣扎撕咬，想要触碰到一些柔软的东西来让自己获得平静。

究竟是什么？控制不住的手指想要触碰什么？眼神一刻也不愿离去，是在注视什么呢？

看我呀，看着我，如同我注视你这般的注视我......别再避开我的目光了。

乙骨忧太扯开了五条悟的眼罩，他的皮肤很轻薄、白皙，眼皮更是薄得接近透明，蓝紫色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是一片叶的痕迹。

他白得仿佛没有温度，连湛蓝的瞳孔都像是冰雕成的。

“我看看。”乙骨忧太在五条悟惊愕的目光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低头去瞧，想要看清这蓝色究竟由何构成。

五条悟猛地偏开了头，想拍开学生的手，却被握得更紧，指腹轻微一松，脸颊便浮现一抹红印。

“睫毛又掉进去了？”

“可能吧。”

“别乱动，我给你吹吹。”

“不要！好奇怪！”

“不要也得要。”

乙骨忧太轻轻将对方的上下眼睑撑开，吹了几口气后，被五条悟推开了。

“还有不舒服吗？”

五条悟一把拽回眼罩，捏在手中，嘟囔着：“没有了。”

“我哪里奇怪了？夏油老师给你吹就不奇怪了？”乙骨忧太问。

“他才不会做这种事！”五条悟差点大叫起来。

乙骨忧太盯着五条悟的眼睛看，说道：“别撒谎。”

“我为什么要在这种事上骗你？！真的没有啦！！”五条悟把眼罩塞进口袋里，手伸进衣服里层摸了摸，换成墨镜戴在了眼睛上。

骗子。

明明就有。

车厢内又响起了提示音，五条悟身旁的人起身离开了，他拍了拍椅子，示意乙骨忧太坐过来。

乙骨忧太却伸手牵住了他的衣袖，说：“走啦，去换乘另一条线了。”

“真厉害。”五条悟再次感叹。

乙骨忧太嘴角一侧勾着往上扬，五条悟瞧见了，打了他手臂一下，咂嘴道：“嘲笑老师？”

“是可爱啦。”

“为什么总是要跟我说些恶心的话，我浑身打颤！你是故意在折磨我吗？”

“我一直都是这样很恶心的人呀，你知道得太晚了。”

已经没办法再甩掉我了。

五条悟切了一声，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对方乘上了新的电车。

等两人出站的时候，夜空下起了小雨，街景雾蒙蒙的一片，像是调色盘被打翻，所有颜料都融在一起。

“欸！下雨了！”五条悟探出半截身子，伸手去接雨没几秒，就被乙骨忧太拽回来了。

“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伞，老师等一下。”乙骨忧太把五条悟带到更里面点的地方。

“我去才对吧。”

“为什么？”

“笨蛋，我有无下限呀。”

“老师才是笨蛋吧，要在人群中开这个不是有点显眼吗？为什么雨落不到你身上？”

“乙骨同学，你真的把老师看扁了！这么点小问题很好掩饰的！”五条悟故意露了个嫌弃的脸色，冲他甩甩手。

“不要，你待在这里，我去买。”

乙骨忧太转身到一半，被五条悟握住手腕扯回来了，刚准备说话，就瞧见对方边将外套解开脱下来，边念念有词：“这里离家也没多远，我们跑回去算了。”

“啊？”

乙骨忧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五条悟盖过来的衣服给遮住了脑袋，对方暖和的体温透过白色衬衣传来，如同滚烫铁水泼在后颈跟肩膀，他几乎要承受不住融化一片。

“走啦！回家咯！！”五条悟的笑声爽朗透彻，将这模糊的雨雾世界照得透亮。

乙骨忧太垂眸笑了一瞬，悄悄的往五条悟怀中挤了下，他跟着他跑，有点狼狈也有点鲜活。

他的目光跟他的躯壳一样，总是不受控制的想去触碰对方，他尽量将自己的视线藏得隐晦，一秒不到的时间也可记住雨滴落在五条悟睫毛上的样子。

轻盈的睫毛负荷不了逐渐汇集的雨水，顺着脸颊滑向下颚，最终归于地面。

五条悟的轮廓被这场雨淋得柔和，不似平日这般傲气凛然，有棱有角的钻石被朦胧水汽遮蔽，此时倒有点像一颗蚌中明珠。

湿软的、粘腻的、潮热的蚌肉孕育着一颗......无比美丽的、圆润的珍珠。

乙骨忧太的视线向下一瞥，可以清晰的看到半透明的衬衣紧紧贴着锁骨，在那一处凹陷的颈窝甚至还残留了些水聚在那里。

他身上的气味浪潮似的扑过来，可以嗅出一点柑橘味，很清新的味道，但下一秒涌上来的是淡淡茶香，五条悟偏了下头，衣领晃了晃，茶香被森林的辽阔冲散。

乙骨忧太耸了耸鼻尖，想到，这种神秘的气味也许来自世界的尽头。如果这地方真存在，那应该有着世间最美的风景吧。

远处可以看见皑皑雪山，近处是大型树木的领地，墨绿与白雪的下面是青嫩的草地，清亮的碧蓝溪流卷起白色浪花。

寂静的尽头站着他的老师。

五条悟停下了脚步，乙骨忧太透过墨镜边缘看见对方望过来的蓝眼睛。

“你好像很在意我的眼睛，总是盯着看呢。”对方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睫毛又坠下一滴雨来。

老师在这里貌似又不在这里，雨将他的老师吞噬，像一副被淋湿的油画，极致的美后是残败。

“抱歉，因为你的眼睛很漂亮。”

你很漂亮。

“我很开心哟，大家都这么说！我果然是这世界上最帅气的人吧！”

那些人凭什么能跟我一样看见你，他们贪婪自私，充满谎言，为什么.....要允许愚者注视你。

“嗯。”乙骨忧太伸出手轻轻拂去了挂在对方睫毛上欲落不落的那几滴雨，有些恍惚，“你是独一无二，不可被替代的。”

你的美丽不被任何风景所掩盖。

五条悟楞了片刻，走到小区门口便将外套收了回来拎在手上，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半圈，才出声：“你小子以后当作家算了，说话怎么.....这么文绉绉的，真叫人受不了。”

“抱歉。”

“啧，怎么又道上歉了？”

“我好像做了让你讨厌的事。”

老师，幸好强如六眼也无法读心，不然你要是听见了我的心里话，肯定再也不会想见到我吧。

淤泥只是被太阳偶尔照耀一瞬，也妄想成为创世的圣土。

“别在这种地方瞎想呀，怎么会？！你可是我优秀的学生！”五条悟说着，将湿重的外套甩在乙骨忧太肩膀上，哈哈大笑起来。

乙骨忧太把对方的衣服理好握在掌心，勾起嘴角笑了笑。

老师最讨厌撒谎了吧？可我此时正在做你讨厌的事。

在你夸我是你的好学生时，我却只想......解开你湿透的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