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侠] 说Hero谁是hero 第3章 Chapter 03

本章bgm： Misty - Enroll Garner

一扇披萨店的门似乎可以关上很多东西——外面汽车在纽约大街上鸣笛和轰隆驶过的声音，还有过马路时红绿灯计时的滴答滴答声，霓虹色的夜光锁住了乱七八糟混杂在一起的城市气味，只留给了你们一个室内舒适又干净的空间。在John Coltraine的萨克斯声里，其他客人调笑和刀盘碰撞的声音都显得模糊。

这个地方好得让你觉得你们格格不入入。你咬了一大口披萨，味道比你想得要好。遗憾的是上面没有菠萝。

山猪吃不了细糠，你一边想念必胜客的卷边至尊一边又从盘子里拿了一块。

那个“蜘蛛侠”男孩坐在你对面。刚才带你来的路上，他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五分钟，回来的时候就套上了一件经典的红格子黑色连帽衫和破洞牛仔裤（拜托，这看上去也太美国高中生了，你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你看着他轻车熟路地走到点单台边和老板调笑了两句，然后精确无比地报出一长串名词（你永远佩服美国人的这点，他们不管吃什么都像是三明治一样随便加）：十寸、脆薄饼底、马苏里拉、salami、pepperoni、佐以红酱、不要墨西哥辣椒和洋葱……

天知道，你到现在还分不清pepperoni和salami哪个才是圆圆的红色火腿片。

我到底是怎么会坐在这里的。你的大脑模糊了一瞬间，开始闪回跟这有关的记忆碎片——你自杀了、你被人救了、救了你的人约你出去……一个小时你还蜷缩阴暗潮湿的出租房里麻痹自己，后一个小时你居然在这样一个明亮舒适的空间和刚认识不久的男孩吃披萨。真是……不可思议。

你究竟为什么会答应呢？

这一点很难说。至少从结果的角度上说，你赚了一顿免费的披萨。你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久违的热食。

他带你来的地方确实就在你家附近——不到一英里路。你甚至无数次经过它，看见它门口排队的人群、闻见烤饼的香气，听见带着那个灰胡子意大利老板带着浓厚口音的招呼声……可是碍于种种原因，你从未走进去过。

你开始想象，如果你曾经走进这家店会是怎样，你的生活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吗？

或许，你无趣而悲惨的留学生活可以多出一小块披萨那么多的乐趣。

又或许，你可以早一点遇见这个男孩——在某个没有课的明亮的中午，在你悠闲地坐在披萨店里享用美食的时候惊鸿一瞥，然后展开一段可口的青春恋情。

你看了一眼旁边的蜘蛛侠先生，他现在看上去只是个普通又单蠢的活力男高，但意外地有点顺眼。

但真的这样吗？你又潜意识地怀疑这一切。多出了这么一点点东西就会对你的生活产生真正的改变吗？

恐怕答案是否定的吧。你想，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虽然在当下吃这一口披萨也不错。

经典芝士薄脆底的威力不是盖的。

“你觉得怎么样？”彼得·帕克期待地看着你。

我感觉还不错，他一边看着你一边在心里甜滋滋地说。昨天晚上他才遇见你，今天居然就能堂而皇之地敲开你的窗户约你出去吃披萨了。这是何等的速度，简直前所未有，他几乎可以想象Ned知道了这件事的反应——

“什么？！你在开玩笑。不对不对，不可能，你在骗我。”黝黑皮肤的夏威夷男孩瞪大了眼睛，两手张开，夸张地后仰。

谁能想象过去每段感情都要把暗恋酝酿直到醇美最后直至**的彼得·帕克居然能在一天之内主动出击、乘胜追击、再度出击……

只希望最后不要一下子宕机。他在心里默念祈祷，但思路很快又转到了别的地方。说到祈祷，Emma会信什么宗教吗？她看上去是个东亚人，所以或许是佛教、或者是道教，又或者是无所不能的孔夫子的儒教*？对了，我还不知道她的全名，她是中国人、日本人还是韩国人？天啊，我对她简直一无所知。

很显然，蜘蛛侠先生早就忘了自己一开始只是想阻止一个年轻的生命自杀的事实。这一刻，他漂亮的小脑瓜里充满了甜腻腻的恋爱的芨芨草。

“挺好吃的。”你酝酿了一下和白人对话的秘诀，“你经常来这里吗？”

哦！她在问我问题！彼得·帕克一瞬间感觉浑身都有劲了，“是的！我就住在皇后区，生在这也长在这儿！中城高中，我在那上学……”

“梅做的苹果派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内德也这么说……他是我在学校最好的朋友！我们都在学校的机器人社，哦还有知识竞猜队，我们刚晋级了全国比赛……”

“你呢！”在连珠炮弹地说了一串以后，他仿佛顺理成章地问（尽管你从不觉得这种互相了解的意识是一种顺理成章。）

“我也在这上学。”你避重就轻道。你不想多谈有关自己在纽约、学校和家庭的一切经历。这些事让你感到痛苦和痉挛，就像是青春期的女孩对谈论痔疮那样避之不及。

“哦。”彼得帕克点点头，低头几秒，又突然抬头道，“那天……你为什么跳下去？”

他的直接吓了你一跳。

人跳下去还有什么原因，不就是不想活咯？你当然可以这样轻松地回应，但你潜意识里感觉那并不是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孩索求的答案。

他那双亮晶晶的褐色眼睛令你记忆犹新。

“问这个做什么。和你没有关系。”你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有油渍的手。“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接住我。”

“为什么要接住你、那当然是因为……”拯救市民！那是我作为蜘蛛侠、作为超级英雄的责任。彼得帕克想这么顺畅地说出口，就像一直以来他在课堂上回答问题、讲笑话还有和朋友口嗨时那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眼前这个看上去受到了生活折磨的黑发女孩直挺挺的注视之下，他就好像一只哑炮，突然没了气，什么都憋不出来。他看见你沉默而锋利的面庞，这好像封起了他那个试图不停发声的自我，让他只想脱口而出“你真美”。

最后彼得帕克只能有些泄气地如孩子一般道，“因为我想这么做。”

你不出意料地笑了一声。当然不是嘲笑，而是某种年龄大的人看见比自己小的人说话做事时的好笑。

你们的对话就这样轻轻地走进了死亡。

直到一大杯的橙黄色饮料突然被“呯”地一声放在你们桌上。

“嘿，你们是今天第100个来我们餐厅的客人，这个是我特别调制的百香果蜜茶芬达，送给你们。”灰白色头发的高壮意大利男人站在你们桌边气势昂扬地说。

你假装自己没看见他对Peter眨了眨眼。

“不含酒精，美丽的女士和先生，我保证。”

“好吧。看来我们得共享这一杯。”从尴尬中被拯救出来的蜘蛛侠一瞬间又活跃了。他充满期待又有些躲避地看了你一眼。

你沉默了片刻。事实上，你对蜘蛛侠并没有什么概念。但你从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更加清楚此刻面前的其实只是个年轻的男孩，他有着爱他的家人、天才的头脑、亲切的朋友、为之付出的爱好与事业……他的面前一片光明。

即便他每天四处打击邪恶与犯罪，但他从未怀疑过这一切。男高中生恐怕是世界上觉得自己最无所不能的生物了。对他来说，世界应当是充满了阳光与风的。

那天，他在纽约的摩天大楼之间的空中接住了这个如失翼的鸟儿一般直直坠落的女孩，这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这些动作他曾经对无数其他遭受过苦难的人们做过。对他来说，做这一切似乎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只因为他是他自己。

你尝试想象一个“英雄”，尽管在过去的日子里你从来认为这种生物和你并不处于一个维度里，也一直对这种美式的个人英雄主义嗤之以鼻，但你现在恐怕不得不承认你们确实是活在同一个世界里的，并且还能够有相当的交叉性，一个受生活折磨的普通留学生，和大名鼎鼎的英雄蜘蛛侠（其实只是个高中生）。

“其实，我很感激你。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那一天我接住你的那一刻，我、我没有这么庆幸过，对于你还活着这件事情。我以前救过很多人，但是这和救你不一样。我帮助许多人，好像就只是帮了，我因此感到幸福成就感，却从没有这种沉甸甸的重量感……”他低着头说。

彼得帕克想到你那灰白色而空无一物的阳台、光线昏暗的房间还有房间里显而易见的散着的各类蛋白粉和速食产品，就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晃动。事实上，尽管他每天流窜在这座城市里打击犯罪、帮助普通市民，但他从未离一位他帮助的人的生活如此近过，也从未对一个他帮助的人产生这样深刻的连接和了解的**。

你似乎是他的对立面。英雄和普通人，乐观主义与悲观主义，生机勃勃与死气沉沉，但即便如此，他却觉得你们之间仿佛可以达成某种共同的理解。潜意识里，除了对你一见钟情以外，他好像也觉得你身上或许会有他一直寻找的问题的答案。

他是在说你很重吗。你在心里恶意地回了一句，但没有说出口。

他鼓起勇气道，“所以，我还可以来见你吗？”

你抬眼看了他一下。

“随便你。那是你的自由。”沉默良久，你终于嘅笑一声。

“我会每天都来的。”男孩的声音带有某种固执的情绪。

“有空的时候……也请你到这家披萨店来。”

“……为什么？”

因为希望你过更好的生活，而我也会在这里。彼得帕克很努力才吞下了那一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因为这里很好吃啊，不是吗？”他笑了一下。

“……”

“明天见！”

“……嗯。”你点点头。

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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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