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想写的一个番外,终于写出来了。
*有惯例R18部分,洗脑警告,强制警告,下头红男人警告
*因为是BE所以结局很扭曲请放心(?
*以上都能接受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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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在被小小的院子里围住的四方天地里。偶尔偷偷的,趁着那扇纸门被打开,看着那璀璨的星空的时候,她总是想着这种没有任何根据的事情。
——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何每次看着那片遍布星河的紫色夜空时,她总是会觉得,那很像是……某个人的眼睛呢?
可是——在一片空白的记忆里。无论是自己到底原本应该要做什么,又和什么人有着约定……这样的事,已经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空无一物的躯壳。除了名字,她记不得任何和【曾经的自己】,有关的事情,软弱无力的身躯,甚至连独立离开这间和式建筑都做不到。
只能由每天都会按照固定的时间出现在这里的红衣侍女——搀扶着去沐浴,梳洗,更衣。别说独立行走,就连饭菜都得被一点点地送到口中。
自己,是为何会变成如此虚弱无用的样子的?无论如何询问,也无法从总是沉默地,用哀伤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人鱼口中,得到任何回答。
不止如此。除了【那个人】——哪怕是他的其他部下。
偶尔来这里,给她送来所谓【老大搜罗来的各种珍奇物品】的红色的【狼】和【独角兽】,面对她的疑问的时候,也总是欲言又止。
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呢?曾经又是什么样的人呢?……一直都困惑着,得不到解答。
更加令人困扰的是,对现状感到不知所措和迷茫的,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而【他】,自己在这个地方张开眼睛,第一个见到的……也是,感到最熟悉和莫名亲近的人。身为这里所有存在的首领,对失忆的,派不上用处的少女,也总是保持着耐心。
虽说本身是不苟言笑的性格……但很明显,他在对待身体状况非常差的她的时候,已经是在尽可能克制脾气,小心翼翼的,如同在对待易碎的纸片一样触碰自己——
可就算是这样的男人,如果自己尝试着,去问这样的问题,也总是会皱起眉头。
“——别总去想那些不存在的东西。”
而他说完以后——虽然很像是想要发火。但也还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忍耐着,把瘦弱的少女安放在被窝里,指尖轻抚着她的头发。
“——你只需要,专心把病养好,重新恢复健康就好了。”
思虑过多只会让你的精神状态更不好。听到对方又一次,像这样一边不高兴,又一边在关心着自己的样子,她点点头。
“……好。”
为了不让本就事务繁多,已经足够辛苦的对方继续为自己操心,老老实实,安安稳稳地养病,应该才是正确的做法吧?
只是——
又一次。看了看隔门外的夜空,又看了看红黑发男人略带烦躁,又有些疲惫的,那双紫红色的眼睛。
——哪怕看起来再相似……但是。如同星空般的那个紫色……不是这个人的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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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
这一天,天气晴朗。就连久病卧床的她,都能感到从门外鸟鸣声中传来的生机盎然的春意。
——毕竟最难熬的严冬已过。现在是春天来临的时节。因为她这个院落采光比较好,白天的阳光十分暖和,有的时候,她都偶尔能从敞开的门口里,看到偷偷溜来这里晒太阳的红色三头犬。
所以——难得,也能够感受到这种生命活动的气息。觉得自己身体最近似乎好了点的少女也心痒痒的,或许她向来就是这种闲不住的性格,只是在某人的叮嘱下。努力忍了这段时间,终于忍不住,对今天也来照顾自己的人鱼说道:
“那个——我现在,应该恢复到可以出去的程度了吧?”
——而听到少女主动这么问的时候,红色的机械人鱼似乎动作停顿了一下。戴着面具,看不出什么表情的面容看着她。
“您……想要出去?”
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很恐怖的话语一样,人鱼的话语里有几分颤抖。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对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反应这么大,少女点了点头。
“嗯。因为我来这里之后,一直都是让你们在照顾我,我没有帮上过你们的忙吧?”
说到这里,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刚被珍珠细心梳好的头发。
“就算暂时,我现在可能行走也有些困难……可既然都住在这里了,我也该出去主动好好跟大家打个招呼,不能总是你们来这里看望我……”
“——请您不要这么做。”
被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少女愣愣地睁大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珍珠。察觉到刚才那句话说得或许过于冷淡而又伤人,红衣的人鱼沉默了一会儿,又犹豫地说道:
“……抱歉,我……属下的意思,并不是说,您的心意是没有必要的……”
“嗯,我能理解珍珠的意思——你是想说,虽然我可以出去,但你还是希望我尽量别勉强自己吧?”
“……是的。我们这些下属只是在做首领吩咐的分内之事,不值得您这么挂念。”
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戴着面具的红衣侍女从少女身边接过她吃完的粥碗,重新恢复了平时冷静的语气:
“请您,安心地在这里休息。”
“唔嗯……”
虽然也知道他们不会轻易同意,不过珍珠的态度如此抗拒,还是吓了自己一跳。黑蓝发少女抿着嘴,捏了捏自己和服的袖子,尝试着换一种说法请求道:
“我也不是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只是想稍微活动一下身体,毕竟我已经很久没从这个房间里出去了……”
“……凡纳思大人。”
——她的再次提议。似乎也没有起到作用。
本来都已经准备离开的人鱼脚步停住,重新看向小声嘟囔着的少女,语气变得严肃。
“请您无论如何都要记住,比起其他的事情,您的安全,对属下来说是第一重要的。”
“……珍珠……”
少女本还想试图辩解什么,却被那种气势所震慑,只是小声地提出疑问:
“我……只是想在外面走走,这样也不可以吗?”
“……真的,很抱歉,但是,为了您的安全,请您以后尽量不要再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么说的珍珠,似乎——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愧疚,以及悲伤。
“这并非是由属下决定的事情。属下甚至也无法告诉您,不能这么做的原因……但,我只是希望凡纳思大人您……能就这么在无忧无虑的情况下,好好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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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的有点奇怪。
珍珠离开后。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里,少女颇为无奈地往后一躺。在柔软的被褥上发着呆。
重伤中的自己在这里醒来,在这个名为【俱舍】的一族的照顾下,已经度过了快两个月的时间了……可自己还是有很多事情不太明白。
除去自己失去的记忆。以及失去记忆前的,一切经历和人际关系之外——她最不明白的,就是这个地方的人对自己的态度。
按理来说。如果真的,和他们的首领说的那样。自己只是因为意外跌下悬崖被他们所救,带到这里养伤的过路人的话。那他们的态度就有很多对不上的地方。
比如。明明之前应该是没有见过她的,却在首领的吩咐之后来照顾自己,自然而然地称呼她为【凡纳思大人】的珍珠。
又比如,虽然也尽量在莱兹哈特的警告下少来打扰她,但偶尔会偷偷给她送点很好吃的树果作为零食的,芬里尔狼他们……也会常常像说漏嘴一样,下意识叫她【公主大人】。
当然。珍珠刚才表现出来的有些过激,似乎在担忧和恐惧什么的态度也非常值得在意,但最让少女感到难以解释的——还是作为他们领袖的那个男人。
“莱兹哈特……”
在寂静的房间里,像这样一个人低语着那个男人的名字的时候。她总会觉得内心涌上很奇妙的感觉。
那是很难说明清楚的一种感受——该说是感激吗?毕竟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非常用心的,给明明只是一介客人的自己最好的照顾和待遇。不管怎样,自己对他都没有任何理由去抱怨和不满才对。
……但是,她却每次。总是在看到他的时候,感到一种……没有理由的悲伤。和气愤。
这没有道理吧?自己应该之前也不认识莱兹哈特才对。不然他应该会告诉自己,失去记忆之前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自己记得的也只有【凡纳思】这个名字,而这件事,也是她醒来之后,身体恢复到能正常说话了的时候,才告诉了他的。
可是,有一种自己好像已经认识他很长时间的熟悉感——以及更加令自己难以理解的【信任感】,也夹杂在这种如同陌生人试探着距离的相处模式之中。说来也奇怪,明明自己才来这里没多久,可她竟然渐渐也习惯了他那种温柔地对待自己的样子。
是的。……没错。【温柔】。
……尽管珍珠和其他俱舍一族的人,都明显地畏惧莱兹哈特那种时常暴怒的性格……但他确实没有对自己真正地发过火。这点她是能很容易看出来的。
不止如此。最奇怪的不是自己对他的印象——而是他对自己的态度。
【那个,说是对作为客人和蹭饭的米虫的客气和容忍……也不可能的吧。】
虽说失忆了,但她还是能感觉到这种不对劲的地方的。自己其实并不是会太过揣测他人内心的性格,可那个男人的态度太明显了。
就好像他们之间真的认识了很长时间——甚至可以说都有些了解她到过于惊悚的地步了。莱兹哈特对她的脾性,习惯,以及喜欢吃的东西和口味什么的,甚至就连有时候她忍着不说的某些话都能看得出来。简直就像会读心一样……经常会整得自己有点手足无措。
最过分的当然还是他就连自己在这里养伤恢复的时候,是不是长肉了都知道——之前还特意让珍珠给她换衣服的时候。连内衣的尺寸都留意一下。不是,这多少有点……太夸张了吧?
【……这简直,就不像是什么主客……】
反而有点像,那种关系吧?想到这个结论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闷在被子里的脸有点发热。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别在那里自我感觉良好了凡纳思。”
慌张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么,她拼命说服自己。
那只是因为俱舍的大家都是好人。所以才会对一个受伤的可怜人这么亲切。非亲非故的自己不应该理所当然地享受这种待遇,而应该快点养好伤,不要再麻烦他们才行。
“……可是,珍珠说的那些话……”
看起来,可能……在他们眼中,自己应该还是情况很不好,所以才会一听到她要出门,才会这么紧张吧?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确实体温还是偏低,应该是在重伤以后,身体机能还是远远达不到正常人的水平,所以因为她现在经常会怕冷到瑟瑟发抖,即使是春天,在这个屋子里也开着【暖炉】。
可能【暖炉】这个词,在如此古式的建筑里听起来很违和——但那确实存在在那里。而且是莱兹哈特亲自拎着过来的——据后续【独角兽】在她软磨硬泡的提问下给出的回答,那个好像竟然还是他们首领亲自做的,简直堪称手工达人一样令人惊奇的科研成功。
对一个客人照顾到这种地步。会让人多想也是无可奈何……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重新缩回被窝里。感受着明明也没有活动多久,却因为身体缘故又席卷上来的疲惫和睡意,缓缓地闭上眼睛,考虑着之后的事情。
……没办法。既然珍珠不愿意带她出去走一走。就只能自己再加把劲,恢复到能独立步行的地步就可以了吧?
到时候,她也能好好地逛一逛收留了自己的俱舍领地,好好地和大家打个招呼,并且主动跑到莱兹哈特平时工作的地方,认真地向他道谢。还有——
意识已经模糊不清的少女,自己都没意识到——脑海中闪过的,最后的愿望。才是她无论如何,都想要走出这里的理由。
【……我想要去找到,那个可能和我有什么约定的……和夜晚的星空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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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因为灯没点上,所以室内漆黑一片——唯一能算得上光源的,只有隔着纸门透进来的月光。
今夜似乎月光很亮,所以就连那层厚厚的纸门,都有些挡不住那如同【希望】一样的光。被迷惑般地吸引着,揉着眼睛的少女起身,感觉熟睡之后的身体好像出乎意料地轻松。
——现在的话,或许自己能够一个人走到门那里去?
这样想着,她拢了拢睡得有些松散的和服。拉开被子的时候,虽说室内温度有暖炉的调节,可夜晚的空气还是有些偏凉……总不能好不容易好点了,又因为自己不小心着凉了吧。要是自己病情加重,珍珠会受累不说,莱兹哈特他肯定也会不高兴的。
为了避免受凉,她自然是要加点衣服。或者干脆披着被子挪动……在黑暗里摸索着拿到了放在枕边的披肩。把掀开了的被子扯着裹在身上。从铺了好几层垫子的榻榻米上终于慢慢地用双腿支撑起自己重量的时候,她确实还感觉到头脑有点晕晕的感觉。
“唔唔嗯……腿。有点……”
她,难道是有很多年没去独立行走了吗??怎么会觉得双腿的知觉能迟钝到这种程度呢?
……感觉自己实在是虚弱到莫名其妙的地步。本能地把这归咎到自己就是躺得太久没有活动的缘故,虽然强行牵动四肢非常吃力,可少女还是坚定着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去拉开那扇门的决心,她搀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扯动着软弱无力的双腿,与其说是走……不如说像【蠕动】一样,终于挪到了纸门的前面。
就光这么几步路。就累的她一头冷汗,呼吸也平复不下来。总觉得自己这个伤的后遗症简直重到已经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的地步,但总算是能触及到门的边缘。
稍微靠在那里缓了缓,感觉自己没有晕的那么厉害了之后,她努力伸出手,用和双腿一样没什么力气的指尖扒拉着门缘,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拉。
【哗啦——!】
原本好像,仿佛一辈子都不可能由自己去亲手打开的门,却出乎意料地轻松……就那么打开了。
原本只能躺在床上,在狭窄的视野里看到的那片星空,就那么突然地,直接地映照在自己的眼睛中。
正如之前,自己在昏暗的房间里猜测的那样——今晚的月色很美,也很明亮。柔和的月光就像抚慰着人世间挣扎着活下去的所有灵魂一样,平等地照耀在每一个存在的身上。
……那自然也包括,此时愣在那里看着这样的夜景,一时之间甚至出了神的少女自己。
“好漂亮……”
下意识地赞叹着。甚至都忘了,这是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是在自己试着偷偷打开门的现况。少女看着那片闪烁着星光的夜空,那真的——很像是,自己认识的某个人。
……可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一直盯着看着,都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记忆却依然模糊一片。明明那个【名字】,仿佛已经由这星空告诉了自己……但是,到嘴边的那个微弱的音节,还没发出就消散在了微风里。
“是……和星星。有关的。”
明明就差一点点。但是——真的。不记得了。
突然间。如同发觉自己在努力的一切。在执着的记忆。在追寻的存在。都仿佛如泡影般,只存在于那片无比遥远的星空中的时候……胸口突然的闷痛,几乎能把此刻本就虚弱的少女击垮。
“……啊、嘞?”
——之后,就连自己都倍感意外的。脸颊感觉到泪水滑下的触感。伸出手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哭。
“……为什么……?”
只是某个记不得的人。只是某件记不得的约定。迟早会想起来的吧。那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如此痛苦呢?
甚至,这种痛苦。都已经超越了身体上的病痛。就仿佛,她所失去的,最重要的一切,根本就不只是【记忆】而已——
【……甚至不只是一个人吗?】
按捺住那种突如其来的,撕心裂肺的心痛。她的大脑却反而清晰了起来——自己。在被带来俱舍领地之前……真的不是孑然一身?
因为,眼前这片景色……在刚才的一个瞬间,在她的眼里,闪回过了一个【鲜红】的景象。
……比这月光还要更加刺眼和夺目的。红色的巨大的【茧】。本是自然生长的野生的森林,被摧毁和侵略到面目全非,全部被红色的建筑占据,还有——那几乎令人肝肠寸断的,鲜红色的血。染遍了这片大地。
战斗。杀戮。死亡。死了死了死了、他们都死了。在那场战斗中,在根本没能做到任何事情,也没能拯救任何人的自己的面前——
而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是……
“……凡纳思大人。”
头疼欲裂,意识恍惚的此刻——一双红色的垂袖轻抚过自己的脸颊,擦去那不停落下的泪水。
不用抬头,也知道在温柔地安慰着自己的到底是谁。
……那样的关怀和温暖,恍惚间,如同曾经的【珍珠】那样……可现在,无论是外貌还是身份,对方都早就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珍珠】了。
一时间。因为对方还活着的庆幸。和让她变成了这副模样的现实。冲击着稍微恢复了一点记忆的少女的内心,让她哽咽着不知该说何话语。
“……珍珠……你,早就知道吗?一直都知道吗?”
“……真的,很抱歉。凡纳思大人。”
其实,珍珠自己——也是在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之后。才被重新唤醒的。
但她没法告诉现在情绪崩溃的少女,更何况……她本就认为,少女会落到那个男人手里,后来遭遇这一系列痛苦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的责任。
所以,她不打算做任何辩解,只是轻抚着泪流满面的女孩的脸颊,无言以对。
“……您,还是记起来了。”
虽然,这或许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可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是这个晚上呢?
命运竟然如此残酷。少女本可以无忧无虑地到第二天早上,然后听到自己告诉她,一个很好的消息,就这么安然地在这里活下去——
但现在……
“珍珠、珍珠……!告诉我,他们到底是——”
虽然还是记不起,曾经对自己最重要的那些【同伴】的名字,可少女还是拼命地乞求着,就好像这样,她就能找回那些已经不复存在的【他们】一样——
可这种自欺欺人。终究还是被无情地粉碎了。
“——红人鱼。”
从来不用那个名字,而是一直都是用对待【工具】的态度。那个男人的声音,如同在审判一样,在这座庭院里响了起来。
“——我早就警告过你,每天给凡纳思吃的药,一次都不能少。你是觉得自己这条靠她才得来的性命已经活够了吗?”
在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不打算隐瞒本性。语气低沉的红黑发青年阴着脸色,紧皱着眉头瞪视着正在安慰哭泣的少女的自己的部下。
——而人鱼只是在面具底下无声地叹气,似乎比起现在悲伤不已的少女,她并不太在意自己的生命。
“午休的时间,凡纳思大人睡得很香,所以属下……没能叫醒她。”
“没能叫醒?——只是你不想去做罢了。”
哼了一声。男人看向了被人鱼搁置在一边的,摆在托盘上的【药】,语气冰冷:
“我也同样警告过很多次。——早就已经不是海之王国里的贵族的你,现在只是一条勉强还有利用价值的【狗】。既然是【狗】,就不该觊觎主君的东西。”
言外之意就是——他和能容忍这个女人在凡纳思身边守护的雷诺哈特不同。对莱兹哈特而言,他确实只是需要一个最趁手的,能照顾她的【工具】,才留了这个人鱼一命而已。
“你能留在她身边的理由,从开始,就只有一个——而现在,你已经失去了这个唯一的利用价值。”
“………………”
红衣人鱼能作为回应的。只有沉默。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将会面临的下场。
正如莱兹哈特所说。本来他能容忍【珍珠】的存在,容忍其带着那种晦暗的感情,留在凡纳思身边,所有的前提都在于“只要让她不记得那一切,那些事情也无关紧要”。
——可因为少吃了一次【药】,在凡纳思记起了她本不该记起的那些事的现在。这一次,莱兹哈特是认真的,打算杀了这个怀有异心的部下。
不过——
“……药?什么药?”
在旁边心惊胆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的少女,感觉自己内心又受到了剧烈的冲击一样——失忆之后直到现在,经历的一切。也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莫名虚弱的身体。
稍微醒来长一点的时间,就会昏昏沉沉的大脑。
还有,根本使不出任何力气,就连【行走】,都无法顺利做到的四肢——
难道,这一切背后的真相,是……
“我吃的,药。……不是治疗我的病的吗?”
因为刚哭过,她的声音还带着哽咽。可还是坚持着要向他问清楚。就算现在根本连移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少女还是努力挣扎着,想要脱离珍珠的【庇护】,去正面对峙那个男人。
……但这终究。只能是徒劳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这个药,到底是为了什么……莱兹哈特!”
“……真是没想到。在那天,在你的面前……让那几个家伙彻底消失之后。竟然还能看到,你像这样,站在我的对立面的样子。”
对于即使已经是他的【笼中鸟】。已经在药物的侵蚀下,连自己的独立行动都做不到——却还是坚强的,想要【对抗】自己力量的她。
已经不知道该说,这份不惜做到这个地步,也必须把她留在自己身份的这份执着,究竟是妄念,还是疯狂——但选择将这【鸩酒】一样的爱,以如此不择手段又卑劣的方式一饮而尽的莱兹哈特,早就已经不在乎,事到如今,她对自己到底怀有着多么强烈的【恨意】了。
——因为。无论她选择【爱】他,还是【恨】他。少女所面对的命运中,根本不存在【逃走】的任何可能性。
所以。这一点点无力的,小猫抓痒一样的【反抗】——就由他今天,彻底在这里抹除。
“红人鱼。——暂时庆幸,你今晚捡回了一条命吧。我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处置你。”
“……是。”
这就是在叫她【赶紧滚吧】的信号。……可还是和刚才一样。比起自己的性命,红衣人鱼当然更在乎自己身后的少女的安危。所以,虽然口头上接下了命令,但她暂时还是拦在少女面前。
“首领。——现在,已经很晚了,凡纳思大人需要休息。”
“你这家伙……”
大约是没想到,这个人鱼竟然还敢在这个时候阻碍自己吧。男人眉头一挑,眼睛带着些气得发红的血丝。
“……珍珠。”
尽管知道现在自己如果被单独留在这里,肯定很危险——可这样下去,珍珠肯定会先出事。本来也想着,至少要单独和莱兹哈特聊一聊的蓝黑发少女,用虚弱的手腕扯了扯人鱼的衣角。
“我不会有事的。那家伙如果想杀了我,在那个时候,就已经……”
少女想表达的,是自己的性命至少不会有危险。……但红衣人鱼担忧的,是那之外的,更加【残忍】的事情。
“……凡纳思大人。”
“我没事。只是,……必须要和他问清楚一些事情。……你先走吧,珍珠,可以吗?”
哪怕自己已经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少女也希望,至少能用自己的自由换来珍珠的安全。这也是她打算等会作为和莱兹哈特谈判的筹码之一……看着就算记忆还没恢复,却还是如同那个时候,赐予了自己【珍珠】之名一样的她。挣扎着去做出决定的珍珠,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无论。您……会变成什么样子。”
以少女都听不到的音量。人鱼哀伤地低语着。
——无论第二天的她。还会不会用这样悲伤,却又满怀着信任和关怀的眼神看着自己。
只要这条性命……能苟延残喘下去。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地狱。在她身边,原本能保护她的那些人都已经死去的现在……珍珠早已决定,要陪伴着少女直到最后。
所以。尽管明知道这个夜晚……将会发生什么。她也只能,在这里选择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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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事的家伙终于走了。”
大约是把她们之间那种生离死别一样的互相庇护当做笑话一样吧。
终于能一对一地面对面。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在这种单独相处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用尽量温和一点的态度对待她的莱兹哈特——看着少女哭红的眼睛挑了挑眉头。
“……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你哭。那个时候,那些家伙都死在我手中的那天——你虽然把我痛骂了一顿,但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什么都没做到的我,没有资格为他们哀悼。……我只是,在后悔,竟然真的对你这混账产生了信任。”
因为不想看他那张脸——会让她想起更多死去的故人,和曾经的痛苦,所以移开了视线。
就算记忆还没完全恢复,在他的承认下,也痛悟这家伙就是亲手做出那场惨剧,和导致自己如今这副废物般的身体的罪魁祸首。
明明在恢复那部分的记忆前,还曾经想过【这张脸或许是自己喜欢的类型】的她,现在只痛恨能在安逸的苟活下,竟然还能对这家伙再次产生好感的这份愚蠢。
“哼。那又如何呢?——事到如今,就算你再怎么怀念那些家伙。你也只能留在这个地方,留在我的身边了。”
残忍地提醒了她不想面对的事实——莱兹哈特走过去。为了逼迫她正视自己,强硬地抬起颓然坐在走廊下的少女的下巴,脸上的笑容带着令人胆寒的癫狂。
“还是说,你想要追随他们而去?以你这个笨蛋的个性,倒也确实会做出自杀这种蠢事——所以,我才不得不每天都在你的饮食中下药,让你的身体连自我了断的力气都没有。”
把所有可能性都考虑到——甚至,也确实认真的,想要和失去记忆之后的她重新培养感情,一步一步地让她的心落到自己身上的莱兹哈特。
虽说眼前少女漠然的,带着恨意的眼神,确实是令他几乎要无法克制住,一直忍耐着的那份怒涛般的对其他人的嫉妒和对她的独占欲……但至少眼前的情况,还算是可以控制的。
只要明天再杀了那个人鱼。然后再次强迫她吃下那些药。凡纳思就会彻底忘记那些无关紧要的家伙。至于今天晚上,如果她想【自我了断】,那就一直盯着她就好。
直到这个女人,能够接受,她的一切都早就是属于他的这个事实——莱兹哈特自认是有足够的耐心陪她玩的。反正碍事的家伙,很快就都会消失……
“不啊。我不打算自杀。”
——令他愕然的是。明明眼圈还是红的,她的表情却已经变得很坦然。
“……当初。【他】,在我怀里闭上眼睛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我好好活下去。”
还是,记不得那个星空般的男人的名字。
可他的面容。他当时看着自己,那明明非常不甘的……却依然在试图让她安心的,故作轻松的表情,光是一点模糊的记忆,都已经足够令人痛彻心扉。
可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是要活着。所以,她重新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莱兹哈特:
“而且,我也要让珍珠一起活下去——所以。我愿意留在这里当你的禁脔,只要你愿意放过她……”
“凡·纳·思。”
——如果说,之前的【怒火】,只是属于心情不好的范畴。
现在紧紧地捏着她的下巴,那个力道就像是想要碾碎一样,带来强烈疼痛的触感。这样的感官刺激——也让向来迟钝的黑蓝发的少女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这个人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你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吗?——和我谈条件?还想要用自己为代价去保护其他人?……活下去的理由,只是因为【那个男人】的愿望?”
所谓怒极反笑。说的就是现在的莱兹哈特。他紫红色眼睛里燃烧的火焰和愤怒,反复能通过现在比起她冰冷的皮肤,显得过于灼热的手心传来——以几乎要将她吞噬一样的距离,男人在随时能够吻到她的距离,在少女面前低语着:
“你难道觉得——经过了这个晚上,你的身上,还能留存任何‘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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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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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凡纳思大人?”
日上三竿之后。
如同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竟然——真的被饶了一命。
一大早连首领那张臭脸都没见到。甚至还是独角兽代为告知“你的禁足已经解除了”之后。红衣的人鱼一恢复能在领地里自由行走的权利,就立刻冲到自己最担心的人。所在的地方。
“——珍珠?”
当听到对方清晰的回应的时候,天知道,已经变成半机械的人鱼有多么想喜极而泣。努力用一秒钟整理好心情,拉开了纸门。
珍珠正想赶紧跑到少女的面前,去查看昨天晚上那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时候……却被眼前的光景震撼到顿住脚步。
“凡纳思……大人……?这……?是……”
“啊。……你说这个吗?”
少女歪了歪头,看向了,珍珠视线惊恐地看向的,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因为莱兹哈特说,这样我就不会跑掉了——所以才带着的。不过真奇怪,我本来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番话语。比起那个项圈——带给了珍珠更加进一步的恐惧。
“……等。等下。凡纳思大人?……您,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昨晚?我一直在这里睡觉啊。直到一大早醒来,莱兹哈特来看我,然后突然给我这个……之后就是你了。话说,我还没吃早餐呢,肚子好饿啊……”
这样说着的少女。摸了摸肚子。可就是这样一个动作……都让珍珠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红衣人鱼面具下的嘴唇忍不住颤抖。
“……您,一点都记不得了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珍珠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很奇怪,因为身上有好多莫名其妙的痕迹,而且小腹和腰……嗯,都有点疼……”
正常来说,这应该是很不得了的事情。可她一个人在这里睡得好好的,也不至于会怎么样……问莱兹哈特他也只是像往常一样笑,却什么都不告诉她。
如果珍珠在这里说,“这或许只是凡纳思大人睡着了磕碰到了”,她都觉得很合理……可珍珠也沉默着什么都不说,感觉好像继续问这个话题也没意义,难得觉得今天胃口还算不错的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那个,珍珠、早饭——”
“……凡纳思,大人。”
仿佛。在绝望的时候……想要抓住,最后的希望一样。
红衣的人鱼看着她。一字一句,带着令人不解的悲怆,最后问道:
“……您还记得……您说的,和星空一样的人,以及约定吗?”
“星空……”
似乎若有所思。好像记起了什么一样——少女抬眼看向了珍珠,点了点头:
“记得啊。我很喜欢看星空,也觉得俱舍领地这里的夜空很漂亮。不过——”
少女露出无忧无虑的笑脸,一脸好奇地对红衣的人鱼,问了这么一句话:
“约定什么的。我还真没印象、——和我有约定的什么人,是谁呢?”
-end-
之前在wb口嗨过的如果当时红高达那里之前其他哈特全员寄了只剩女主的BE番外,老规矩中间那段不放这里。
昨晚半夜三点多写完,差点人写的晕过去 甚至写某段剧情为了有那种gal特有的下头味,还跑回去翻了FSN,FHA,月姬等文本作为参考文献(?),以后谁再说奈绪蘑菇不会写那种剧情我跟谁急
写的时候感觉比起正戏,前置剧情那种带着NTR的味道的部分是我写的最爽的,就是要这种心里想着维萨斯他们然后被红男人()()的剧情(好扭曲的作者)
虽然写到正戏被朋友锐评怎么突然一转纯爱了(……)对不起,已经尽量让剧情偏向强制爱了,如果真的品出纯爱的味道那一定是我的问题(没能忍心让女主对男鬼说太多重话)
总之写爽了歇两天。一如既往求点吃完后的观后感,毕竟好歹也写了总计一万八千字,真累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5章 六世坏BE 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