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来]恶魔今天也在努力工作 第7章 矮人

同一时间，矮人族核心工坊内。

“负责龙晶守卫工作的人是谁？站出来！”

随着一声咆哮，两名身强力壮的矮人从队伍中站出来，厚实的双手微微发抖，额头不断冒出冷汗。

就在前几天，他们负责看管的宝物离奇失踪，族长发现后大怒，下令封锁消息，决不允许走漏半点风声。

所有人照做，没有一个人敢多嘴。

——他们都知道，一旦消息传到龙族，等待他们的将是巨龙滔天的怒火。

窃取宝物的盗贼是个精明谨慎的老手，现场放置的所有留影道具都没有捕捉到他/她的身影，刻印在龙晶四周的法阵众多，但绝大多数都被巧妙地破坏了核心，仅存的几个也没有被触发。

族长为了找出蛛丝马迹，不顾法术的副作用，强行抽取出了看守的记忆，可无论怎么看，记忆里的画面都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如果抓不住凶手，甚至找不出替罪的人，他怎么向龙族交差？对方一个龙息就能毁掉一半城市！他们开了那么多会，吵了那么多次，眼见交付的时间越来越近，这群头脑简单的废物还是没能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族长，我认为可以换个思路，从动机倒推可能的嫌疑犯。”族里的年轻人道。

族长正焦急地揪胡子，闻言眼前一亮：“你来说说。”

年轻矮人娓娓道来。他认为有三种可能，一是狂热的收藏家想要龙晶填补自己的展台，二是与矮人族有仇的家伙想要借刀杀人，三是有人故意挑拨两族间的关系，借此从中获利。

“你分析得有道理，”族长面露难色，“可范围还是太大了。”

他对外界的传言了解不多，一时间想不到有哪位收藏家有这种胆魄和实力去盗取龙晶，也想不出谁和矮人族有这么大的仇，以至于费尽心机只为让矮人族受到重创。

至于从中获利者，那就更没有头绪了。

年轻的矮人也不由得沉默，族长见状，揪掉大半胡子，沉声道：“事已至此，只能先祈求吾主的慈悲了。”

“族长，世间事繁杂众多，我们的祈祷无法直接传达给吾主，需要先向炽天使汇报。”

“那就跟炽天使说！”

作为最亲近神明的使者，炽天使说的话往往代表着神的旨意，很有分量，就算龙族再暴虐蛮横，看在天使的面子上，也得按照法理办事，不能一口把矮人吞了。

族长风风火火地赶往教堂，一进门便怒道：“我不是让人修整教堂了吗？这就是你们修整的结果？”

教堂内破败不堪，木门吱呀作响，墙面斑驳，荒草丛生，藤蔓顺着墙缝，一直生长到穹顶，盖住绚丽的彩画。

“族长……您上次命我们整修教堂，是在五十年前。”其他矮人低声道。

族长面色一僵：“是吗？”

“是的。”

“那我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五十年前修建完成后，您来检查过一次。”

尴尬和绝望在空气中蔓延。

如此破败的教堂，如此敷衍的信仰，加上天使从未主动到访过矮人族……天堂对他们的观感必然差到了极点，就算炽天使还愿意倾听他们的诉求，他们用来传递话语的魔法道具也已经失灵了。

为今之计，只有前往最近的精灵族，请精灵帮忙祈祷。

族长揪掉了仅剩的几根胡子，连夜收拾行李赶路。

几天后。

矮小的身影灵活地穿梭在夜色中，矮人族长几个闪身，跃入前方的密林，停在粗壮的树梢上，借助浓密枝叶的遮挡，观察着紧随而来的魔物。

“吼——”

那魔物形状诡异，像是数种动物拼凑缝合而成，尾巴似蛇非蛇，头颅似狼非狼，嘶吼间依稀可见尖锐的獠牙，如匕首般在月光下闪烁森森寒光。

像是因为跟丢猎物而感到恼怒，魔物高昂头颅，喉间不断发出高亢的嚎叫，惊飞了一众鸟雀。

族长屏住呼吸，手心冒汗。

他真是倒了大霉，竟被出来狩猎的魔物盯上！若与其搏斗，就算能赢，他也免不了受伤，到时候耽误了赶路，那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利用地形跑出去？

思索间，那头魔物鼻尖微动，脚步放轻，压低身子，一步步逼近矮人所在的树木。

族长呼吸一滞，心脏狂跳，双腿暗暗积蓄力量，准备跃至另一棵树——

“回来。”

一道优雅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魔物的动作。方才还凶神恶煞的魔兽瞬间缩起耳朵，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主动送出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供那人抚摸。

神秘人轻笑一声，伸出纤长的手指挠了挠魔物下巴：“再乱跑，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魔兽立刻委屈地“呜呜”叫起来。

矮人族长心中一凛，拨开一小部分枝叶，偷偷观察起下方的青年。

月色衬得他皮肤冷白如玉，黑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一双暗蓝色的眼睛比上好的宝石还要通透，外表优越得不似寻常生灵。

那周身抑制不住的魔气，和言听计从的魔兽昭示了他的身份，他一定是个非常强大的恶魔。

可恶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从地狱出来，是为了执行什么阴谋？

族长眉头紧皱，很快，他的疑问得到了解释：

魔兽跑向森林深处，用牙咬着一头半死不活的巨龙，献宝似的将它拖到主人面前。那恶魔夸了它一句“乖孩子”，才慢悠悠道：“差点忘了，你还在这呢。”

恶魔一脚踩在龙爪上，碾了碾：“你一见我就跑，跑不过便不要命似的攻击，给我看看，什么宝贝值得你这么保护？”

龙一动不动。

那头魔兽上前，用利齿撕碎了龙的腹部，浓稠的血液中，一块耀眼夺目的晶体缓缓浮现。

——是龙晶！矮人族长几乎要尖叫出声。

龙晶怎么会在龙的手上？这不是他们委托给矮人的至宝吗？这头龙难道不知道偷走龙晶会有什么下场吗？

……还是说，这是龙族内部串通好的？

族长回想起年轻学者地话——两族开战，有人能从中获利。龙族新任女王即将继位，打断她的继承仪式，其他对王位虎视眈眈的龙便能有机可乘！

矮人族长越想越肯定，心顿时凉了半截，如果不是他恰好撞见，整个矮人族都会成为龙族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他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将这头龙碎尸万段。

但他害怕惊动恶魔，只能努力平复呼吸，隐藏自己。

密林中，恶魔拿起龙晶，将苟延残喘的龙烧成灰烬：“我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矮人族长一慌，不小心踩空，“砰”地摔下大树。

“吼！”

魔兽的嘶吼同时响起，猛地向前冲去，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撕碎！

“停下，”恶魔喊住了它，“别乱吃东西，当心吃坏了肚子。”

魔兽乖乖闭上嘴，但兽瞳还在死死盯着矮人，双爪按捺不住地刨地。

恶魔凉声道：“一个矮人？为何要偷听我讲话？”

矮人族长嗫嚅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理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龙晶。

“哈，看来你想要这个。这东西对你很重要？”

“……对。”

“有多重要？关乎性命吗？”

“我可以拿您需要的东西来换！”

“你觉得，我缺什么？”

恶魔的语气有些嘲弄，但没有发怒的迹象，证明他此刻心情不错，一切事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矮人族长尴尬道：“我感觉您什么都有。”

“是啊。我拥有的东西太多，都快没地方放了。”

“我可以帮您保管……呃，不是，我是说……帮您加工。听说地狱里有很多丰富且稀有的矿石，而我们矮人是世间最好的工匠，却苦于没有足够的材料去锻造，只要您愿意，我们可以为您锻造出任何东西，例如数不清的炼金道具。”

“你还挺有趣的。”恶魔忽然道。

“什么？”族长一怔。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敢跟恶魔做交易的矮人。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头脑简单呢？”

矮人族长的脸色变来变去。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当然也不愿意和恶魔打交道：“这个……”

“我不缺炼金道具，也不缺阿谀奉承的人，倘若你真的想跟我做交易，就走正常程序购买吧。”

“啊？”族长愣住了，下意识道，“地狱也用货币交易？”

恶魔的表情变得很精彩：“你是不是觉得，地狱里都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每天抓着藤蔓在树上荡来荡去，看上什么就去抢？”

“不敢不敢。”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恶魔相当无语，抬脚准备离开。

“龙晶……是不是只要我们愿意购买地狱矿石，您就同意把龙晶还给我们？”矮人族长喊道。

“我对商业伙伴一向宽容，”恶魔道，“不过，你还是先说服你的族人吧，大量矿石运入矮人族的工坊，来源可瞒不住族人的眼睛。”

“您现在走了，我该怎么找您？”

恶魔随手扔来一个传信卷轴，带着魔兽离开了密林。

矮人族长呆呆地看着卷轴上的落款：尤维亚。

这不是那个绑架炽天使的恶魔吗？

他若是和这个恶魔做生意，天堂难免会对他心怀芥蒂，可若是他放弃这次机会，继续前往精灵族求援，且不说炽天使会不会答应帮忙，就算答应了，炽天使也未必能从这个恶魔的手中取回龙晶。

毕竟，天堂刚刚从尤维亚这里吃了大亏。

矮人族长狠了狠心，调转方向返程。

反正他们也不看重信仰，谁能帮他们逃离龙族的阴谋，谁就值得信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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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