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的天气说变就变,黄昏时天色忽然昏暗,很快便从晴朗转为暴雨。
漫天大雨稀里哗啦地下着,雨点打得树枝摇摇欲坠,狂风带着不属于夏末的凉意吹得手中的伞不断摇曳。
切原赤也拎着装满饮料的袋子,不爽地嘟囔着,为什么就输了那么一局呢,一定是因为队友是那群菜鸟……所以他才沦落到这种鬼天气出门买东西的下场。
尽管有伞,但是风太大,他的头发都沾了不少湿意,原本就肆意生长的海带发型更加狂放。雨越来越大,他不得不挑了个酒店门口避雨。
刚想靠着玻璃门休息,一个人影就这样冲了出来,撞了他满怀。
饮料跌了一地,切原赤也心情坏得眼都要红了,抬眸瞪向那个冒失鬼。还没看清,对方已扑了过来。
“啊嘞……”吓了一大跳的切原赤也眨了眨眼,不确定地唤了声,“阿唯?”
怀中的人抬起头,满眼的泪水,脸色苍白,中森唯焦急地抓着他的衣襟,颤着声音道,“赤也……青子她……她出车祸了……”
中森青子,阿唯的堂姐,刚好跟父亲一起在北海道游玩。结果因为一起临时案件,父亲中森警官去负责相关事情了,只剩下她一个人随意逛。原本阿唯跟她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的,但等了许久没消息,电话也没人接听。
等到快九点,她忽然接到医院的电话才知道青子出了交通意外人还昏迷不醒。
阿唯确认不是诈骗后就慌了,对方语意不详,只说人还没醒来,吓得她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冲了出来。
青子跟她从小关系就很好,彼此父母都忙于事业,姐妹两人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但联系从来没断,颇有些相依为命的姐妹情。
所以一听到青子出事,素来冷静的阿唯忍不住无措起来,慌乱的心绪看到熟悉的人便藏不住,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跌。
切原赤也跟青子也是自小认识,受过她不少关照,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拉着她站起来,“别怕,我们现在先赶过去看看情况!”
尽管平时习惯性闯祸和拉仇恨,但关键时刻少年还是表现出应有的冷静和担当。
两人一路赶到电话通知的医院急诊室,拉开房门便看到青子坐在病床上垂头听着医生说话。
紧绷的神经骤然一缓,阿唯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什么啊……吓死我了……”
中森青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狼狈的两人,话都说不利索了,“小唯,赤也?你们……怎么来了?”
喘着粗气,阿唯一声不吭地走过去,俯身张手抱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青子,“我们来了,姐姐别怕。”
青子眸瞳微颤,鼻头忽然一酸,下意识扯开笑容想要说点什么,然而眼泪就这样掉下来了,“讨厌呢,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本来想安慰妹妹的,不是什么严重的意外,她刚才一个人醒来的时候还能笑着安慰自己只是晕一下而已真是太幸运了,还想着没什么事就不要告诉爸爸他们……医生跟她说打了电话找联系人也只是想着等医生说完就回电话说没事什么的的。
然而被亲人这样抱着,温暖的体温传来的瞬间,她就绷不住了。青子是害怕的,也想要有人在身边,可是爸爸和快斗都不在……
“黑羽前辈说会尽快赶过来的,别担心,医生说只是轻微脑震荡,观察一晚就可以出院了。”切原赤也挠着半湿的海带头,有点尴尬地问道,“那个,要给叔叔阿姨电话吗?”
两个女孩子突然哭得凄凄惨惨的,他怪不好意思的。医生倒是习以为常,转头就揪着他说了个大概。中森青子是打车回酒店时发生追尾被撞晕的,当时意识不清,电话记录显示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阿唯,警察和医院便优先联系她了。都是中学生,这种事医院还是建议联系家长。
“不用不用,我没什么事……爸爸今晚有工作,那个怪盗基德发了预告函要在今晚偷走一个富商的藏品,北海道警署也调了人过去。”青子擦了擦眼泪,笑着安抚他们,“既然快斗过来,就别打扰爸爸了,你们也先回酒店吧,都是学校旅行不要擅自离开哦。”
今晚的事不完,黑羽快斗也来不了吧……抓基德都那么多年了,就指望这次吗?什么东西能比自己女儿珍贵?
阿唯忽然就对那个少年和自家伯父怒了,张了张口,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爸爸最大的愿望就是抓住怪盗基德,这次可能就成功呢。再说,我没事的,没关系。”青子当然知道阿唯想说什么,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小唯也是这样想的,不是吗?”
她们从小就知道父母工作的重要,越大就越能理解父母为了热爱的事业拼搏的理念,一直以来两人都是努力照顾自己的。尽管如此,她们并不孤单,中森青子有青梅竹马的黑羽快斗相伴,而中森唯也有邻居切原一家的疼爱和陪伴。
相同的家庭情况,相近的血缘关系,她们是全世界最了解彼此的人。
阿唯咬着唇,她很清楚,若是她的话没什么危险也不会打扰父母工作,只是……
“什么啊,青子姐姐,你都出车祸了,这还不是大事吗?当然要告诉叔叔阿姨,不然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的。”切原赤也瞥了眼阿唯的脸色,表情烦躁地搔着头。
他知道她们的想法,但还是觉得就算警察也不是全然不顾自己的家庭吧,更何况中森家各人的感情一直很好。要是不通知他们,过后他们知道了一定会难过和自责的。
比起她们的犹豫,切原赤也的想法更单纯直白,也更客观。
“没错,还是跟伯母说一下吧。刚才不是有警察过来了解吗?要是别人跟她说的话估计还会吓到她。”阿唯反应过来,拍拍青子的手,转身出去打电话。
切原赤也看着青子的脸色还算红润,才真正地松了口气。精神一放松,才感受到医院冷气吹在身上的凛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青子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连头发都带着细微水珠,在灯光下微闪着细碎的光,“赤也,你快回去,不然要着凉了。”
“嘿嘿,我才没那么弱,身体好着呢,才淋了点雨而已。”切原食指擦了擦鼻子,扬眉笑得自信。
开玩笑,立海大的斯巴达训练清单可不是白练的,网球部的成员们身体都杠杠的好。
“谢谢你,赤也。”青子看着眼前的少年,温柔地笑道。
“谢什么嘛,姐姐你没事就好。”切原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眸光清澈单纯。
“不止是我,也谢谢你照顾小唯。”青子笑眯眯地凑过去,意有所指。
“欸?”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样说着,切原赤也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了。
空调冷风垂在颈背,冰冰凉凉的,让他浑身都莫名地有种颤栗感,耳根和脖子却有些发热,“啊哈,那个,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可是男子汉啊!”
阿唯拉开门就听到这话,没好气地把借来的吹风机和刚拿的热水递过去,“大话别说太早,还不怕感冒,当心打脸哦。男子汉,快去吹干衣服吧。”
切原赤也嗔怪地瞟了眼这个拆台的家伙,嘟囔着走进卫生间。
青子笑看着两人的互动,目光落在妹妹干爽的长发和只是微微沾湿的裙角,忽然笑了,“哎,看来我们赤也君长大了呢。”
“哈啊?你是没看到他闯祸的样子。”这话被真田听到,会被骂太松懈的哦。
阿唯摇摇头,然而视线触及角落那把伞时眸色一暖。
打车的时候雨势很大,比她高了快一个头的少年举着伞,手和身躯护着她的背,雨水几乎都没落在她身上。
在车里的时候,她慌得手脚发冷,也是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明明自己都慌乱得语无伦次,却还念着别担心会没事的。
好吧,这个单细胞的小笨蛋,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可靠的。
“说起来,快斗怎么还没来?电话也不通……”青子拿着手机,蹙眉担忧地道。
除了刚才得一条信息说会尽快过来,后续便没了消息,青子不禁有些委屈,。
闻言,阿唯别过脸,无由来地对那家伙生气。
要不是他,青子怎么会落单,伯父又怎么会刚好联系不上?
都怪他!怪盗基德!
再多的苦衷都无法掩饰青子因他遇险的事实,有那么一瞬间,阿唯很想把她偶尔知道的事告诉青子。然而,那个人隐忍又哀伤的眼神又让她开不了口。
叹了口气,阿唯默默地坐在青子身边,靠着她陪伴。直到接到快斗的回电,青子的眉眼才再次亮了起来。
阿唯和切原两人一直在医院等到凌晨黑羽快斗赶到,期间中森银三和中森铁助夫妇都打了电话过来关切,而中森青子的母亲因工作关系还在来的路上。
走出医院大门,看着停了雨但还是湿漉漉的一切,阿唯忽然低声道,“即使知道女儿出了事,还是坚守岗位……呐,赤也,虽然不知道未来会走什么路,但是我想,我一定不会当警察的!”
语气很是坚定,但细听下有几分赌气。
切原赤也眨了眨猫眼,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随便啊,阿唯想要做什么就做好了,反正……”
搔着后脑勺的大手一顿,慢慢放在少女柔软的发顶,轻轻揉了揉。
“你的话,什么都能做得很好。”
阿唯抿着唇,看着眼前这个笑容难得褪去桀骜的少年良久,才拍开他的手,“当然了。”
一整晚的神经都紧绷着,累了大半夜的两人一上出租车便沉默下来。
车窗外的灯光一下下地透过玻璃照进车厢,昏暗的车厢里断断续续的清晰,司机大叔专心地开车,深夜连电台音量都调小了,小小的空间内有种诡异的安静。
游离的思绪随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跳跃,切原赤也脑海里不断闪过的,是身边少女的样子。
小时候护着他的背影,学网球时被他拉去上课不服气地咬牙坚持的样子,篮球场边热情呐喊的笑容……慢慢地,全都变成她无助地流泪的面容。
【将来我也要像爸爸妈妈一样,做个超级厉害的警察!】
【我一定不会当警察的!】
耳边仿佛还在回响着稚嫩和赌气的两道声音,切原赤也几不可闻地嗤笑一下。
忽然,肩头一重,身边的人在一个颠簸后靠在他肩膀上。
那一刻,切原赤也整个人像是被这份重量缚住般,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凝了一瞬。
奇,奇怪,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相互依靠着,怎么今天反应忽然就这样大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打破了湖面的安宁,一圈圈地漾开涟漪。
少年噎了噎口水,她的体温和独有的气息隔着薄薄的校服衬衫传递而来,带着一种他能读懂的信任,连同那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左肩膀。
软软的发丝撩动在他颈边,少年白皙的皮肤慢慢晕开淡红。墨绿色的眸子慌乱地往下看,她软糯的面容就这样撞入眼底。
白白的,嫩嫩的,暖暖的……眉眼安静而美好,如她给人的第一印象,犹带稚气的乖巧。长长的睫毛轻垂,黑发有几缕不听话地贴在她颊边,看起来有丝毫无防备的脆弱。
稳定的心跳忽然加速,切原赤也蓦地移开视线,喉结下意识滚动一下。无端仓皇的视线落在玻璃上,带着雨水水珠流动的玻璃因外面的漆黑而更加清晰,倒影着少女熟睡的脸庞,轻靠在他泛红的颈窝。
“太狡猾了……”目不斜视地攥紧拳头放在膝盖上,切原赤也不服气地抿着唇,低声嘟囔着。
左边是她,右边也是她……
不期然地,姐姐的话忽然响在耳边。
“赤也,你也该长大了,努力成为小唯的依靠吧。”
他那时候不懂这话的意思,但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小海带,努力成长为可靠的男子汉吧!
很喜欢青子和快斗的青梅竹马组,可惜怪盗基德没继续出动画了,名柯的少年组戏份都输给幼年组,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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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变成可靠的男子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