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年我们就从高中毕业了。”
真田瑞忽然说。
她脸上严肃的神情令切原如坐针毡。
漂浮着香甜气味的蛋糕店里,唯有他们这桌被山一般沉重的氛围笼罩。
切原看看真田瑞的眼睛,又看看她竖起的两根手指,面露不解:“呃、那个,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话题……?”
真田瑞皱了下眉,说:
“这意味着我们就快成为大人,不能再随心所欲,做事不计后果。”
“我没…”
“事实面前禁止狡辩。”
“——!”切原不敢反驳,满脸写着‘这人怎么这样’,不服气中透着一丝迷茫,迷茫中又透着一丝委屈。
真田瑞视若无睹,继续进行着对话。
“记得电话里我问你的问题吗,当时你在想什么。”
“我…”
“只有樱木?”
再一次,无法反驳。
正如真田瑞说的那样,那个时候,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樱木——不,或许不止「那时」。
今天。昨天。前天。大前天。这几天将他的头脑塞得满满当当的人,也是樱木绫子。一想到她被人欺负、一想起她蓄满眼泪的双眼,他的胸腔就充斥怒火,让他忘记思考其他重要的事。
而「不再思考」——正是被真田瑞强烈指责的部分。
“我无法认同你的做法,因为你完全没考虑到你自己。”
和切原的交流中,她一次也没有移开过视线,一直认真注视着他。笔直的目光、过分坦率的言语犹如一把尖刀将他心底某处撕裂了。
在真田瑞对他说出这番话前,他心中的天平总是默认「樱木」的重要性胜过一切。
但是。
不论是拼命缠着樱木询问那个混蛋的下落、翘掉下午的课跑来东京,还是期望能暴揍那家伙一顿的想法,这些以「樱木」作为出发点的行动全都在此刻变得‘毫无理性’。
可能会被举报然后失去球赛的参赛资格。
可能会让家人担心。
倘若对方报警……
真田瑞说的不无道理,他不该鲁莽行事。
“除此之外。”她用勺子轻轻敲了下杯子边缘,示意他回神,“要是你因为这种事被麻烦缠身,樱木也会担心,甚至为此自责。你不想给喜欢的孩子造成困扰吧。”
“…………”是、是这样没错!切原赶紧摇头。他不想给樱木添麻烦。
见真田瑞神色稍缓,他又赶紧说:“但总不能一点教训都不给——”
“谁说没有的。”
“诶?”切原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虽然不确定对方心理层面是否有受到打击。
她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物理意义上。”
切原又是一愣。
“…物理意义……该不会……”
“就是那样。”
竟然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这也是你经过思考后的做法吗……”
“……”
“……?”
“他太烦了。”
挨揍是应得的。
“结果你不也跟我一样了嘛。”
“后续都处理好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好吧。切原无话可说。
毕竟面前这人貌似连证据都销毁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两人安静地吃完蛋糕。
“好想吃拉面啊。”
“现在还没到饭点。”她喝了口咖啡,“说起来,你最好在放学前和老师解释一下翘课的理由。”
“噫!?我完全把这事忘了!”
他慌慌忙忙地拿出手机。
见状,真田瑞又提醒道:“还有网球部那边。”
“——!!!”切原顿时脸色骤变,蹭的一下站起身。
幸村部长和真田副部长又冷又热的脸在他脑海中飞来飞去。
‘赤也好大的胆子,敢擅自翘掉部活。’
这是皮笑肉不笑的部长。
‘以后你的训练量再给我加十倍!’
这是怒发冲冠的副部长。
不赶在部活开始前回去他就死定了!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哦。”
“我、我先走了!”像出了故障的机器再次开始运转,切原猛地回过神,把书包往背后一甩,飞似的冲出店门。
透过窗玻璃看到他一下子蹿没影,真田瑞内心有种淡淡的无奈。她摇摇头,随即戴上耳机、低头专心致志地看手机,全然没注意到切原在那之后又突然折返,在收银台前停留了会儿才离开。
她正忙着回复婶婶的消息。
婶婶说今晚大家出去吃饭,让她放学后和堂兄直接去餐厅。她扫一眼地址,回了句「好」。
**
今天既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家里也没有人过生日。
到底为什么要来这么…正式的料理店吃饭。
比起装修得过于气派的地方,真田瑞更想在家里或者去普通的家庭餐厅吃饭。她跟在堂兄身后,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来到预订好的包间。门打开后,她注意到真田弦一郎的背影突然僵住了。
“哦,是弦一郎啊。好久不见了。”
室内传来了有点耳熟的声音。
真田弦一郎沉默片刻,尴尬地打了声招呼:“您好,叔父。”
叔父……?
啊???
等等?!那个人该不会是……!
神游天外的真田瑞反应慢了半拍,真田弦一郎都走进去了她还呆呆站在门外。
“瑞,愣在那做什么。在日本呆这么久半点礼仪都没学会吗?”
“……”
真田瑞难以形容此时的感觉,一定要说的话可能跟走路上被雷劈了差不多,挺突然也挺冒犯的。
总之她如临大敌,又挨回了堂兄身边。正要回应,祖父却冷哼一声,目不斜视地骂道:“你这算什么语气?瑞是我孙女,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
“瑞是我女儿,我教育她天经地义。”男人沉下脸说道。
沉默开始蔓延,不一会儿就充斥了整个包间。
太窒息了,好想掉头走人。
真田瑞感到浑身不适,看了看她父亲冷漠的脸,心想「真田瑞」的长相怎么半点没随他。目光往旁侧一扫,定在了他身旁、神色略显焦急的褐发女人身上。
这时其他人都打起了圆场,可惜气氛并未缓和下来。
怪了。
她眨了眨眼,问:“我妈妈呢。”
话落,气氛竟比刚才更恐怖了。
祖父白了她父亲和那个低垂着眼的陌生女人一眼,“你自己解释去。”
“我本来也没指望父亲能在瑞面前帮我说好话。”
“你——!!”
“够了佑生!……父亲您消消气。”
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真田瑞目瞪口呆。
要不是两人中间还隔着伯伯婶婶,祖父怕是能把她爸抽一顿。
“我和你妈离婚了。”真田佑生冷冰冰地说道。
于是包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真田瑞很难评价父母离婚这种事。
需要发疯吗,需要装出很难过的样子吗,需要掉眼泪吗。
有点为难她。
不过「真田瑞」看起来不像那种会因为父母分开了就大吵大闹的设定,反而会阴阳怪气创飞所有人。
“这是你丹羽阿姨,我以后会同她一起生活。等会儿丹羽阿姨的女儿也要过来,你俩是同龄人,又同是女孩子,你记得多关照一下人家。”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以后会同她一起……”
“谁问你这个了。”真田瑞惊呆了,“她女儿谁。”
不会这么离谱吧。
“……我女儿叫千穗,目前就读于东京的冰帝学园。”
……
……
还真有这么离谱啊!!!
TBC.
脑了骨科,又脑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场景,好想都写出来……写崩了再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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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Tennis.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