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夏妍从昏迷中苏醒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后脑勺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钻心的剧痛,刺激着敏感的神经,叫人龇牙咧嘴,看来是撞到了什么。
待疼痛消退了几分,朴夏妍才惊觉自己看不见并非四周太暗,而是双眼似乎被什么东西严实裹起来了,她下意识想拆下,却又发现自己的双手也被捆绑住了,难以动弹。
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无比。
不对劲。
她到底处在什么地方?
朴夏妍依稀记得,陷入昏迷前的她,刚从一家酒吧离开,爱喝酒的她一如既往地喝了个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地踏上回家的道路。
夜色降临,她一直很反感回家路上那条必经之路,阴森又寂静的巷子,早就坏了的路灯导致本就昏暗的环境更加令人发毛。
“沙沙沙……”
时不时传来的树叶摩挲声悄悄填满了巷子的静寂,伴着冷嗖嗖的夜风,单薄的衣料让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她开始埋怨自己出门时忘了带上一件大衣。
不知是否酒意作祟,朴夏妍总感觉今晚的巷子格外渗人。
混沌不已的思绪逐渐清晰,一股难以言状的惶恐渐渐在心底砌叠,不知不觉渗透了四肢百骸,整条巷子回荡着自己渐渐加快的脚步声。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抬眼只见阴暗的道路,让朴夏妍觉得好似下一秒妖魔鬼怪便会蹦出来,然而才这般想着的同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貌似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朴夏妍揉了揉双眼,再定眼一看,哪有什么诡异的黑影,她耸耸肩,下意识当成喝醉了的错觉,但也因此酒醒了不少。
“快点回家吧……”为了安抚胆怯的心,她对自己低语。
然而不经意低头,发现鞋带松了,好似存心与她作对,朴夏妍有些焦躁地蹲下身子去系上,明明只是熟练不过的动作,但许是心里太着急,她的手指克制不住发颤,试了好几次还无法顺利系好。
终于试到第四次时成功了,她吁了口气,正想继续前进,忽然发觉她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停着一双崭亮光滑的深色皮鞋。
朴夏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惊恐的目光企图在一片昏暗中寻找皮鞋主人双眼的焦点,冷汗猛然从额际滑落,摔了个粉身碎骨。
心脏顿时怦怦狂跳,她的嘴唇哆嗦,仿佛在挣扎着想说话,最终却只是破碎成了急促的喘息。
随后她很快注意到对方手中提着一个细长的物体,似乎是……针筒。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短暂的空白后,满脑子充斥着一把声音催促她立刻逃走,可是,发软的双腿显然不听使唤。
接下来,朴夏妍的世界陷入一片漆黑。
尽管不清楚自己此时在哪里,但朴夏妍很笃定这里绝对不是她所熟悉的家。
空气中被一股浓烈而刺鼻的铁锈味充斥着,她花了好一会才辨出那竟然是血腥味,夹杂着一阵尸体腐烂的臭味,异常刺鼻。
这个认知稍稍刺激了混乱的意识,尽管不愿承认,她也只能不停催眠自己尽快适应漆黑的视野。
“醒了?”
一把低沉而陌生的男性嗓音突兀回荡在空中。
原本躺在牙科椅上,还不断扭动尝试挣脱的朴夏妍顿时一动不动,心底有点惊慌,她压根没听见脚步声何时靠近。
也许,对方从一开始就在附近,冷眼旁观她白费力气般的举动。
视线受阻,使她无法看见对方的面容,可不知为何,她出乎意料确定声音的主人和昏迷前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正在颤抖,“……你,你是谁?”
他没有回应。
一片沉默之中,朴夏妍感觉脚步声朝她的方向逐渐靠近,她顿时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强装镇定。
显而易见的,对方轻易看穿了她拙劣的伪装。
“首先,这并不重要。”
那毫无温度的声音再度凑近几分,她听得更清晰,随着一阵淡淡的消毒药水味飘至鼻尖,似乎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般的味道她只在医院或者诊所闻过。
“为什么是我……”
对方仿佛轻笑了一下,语气无关痛痒,“我只能说你很倒霉,遇到了我。”
朴夏妍嘴唇翕动,乞求道,“求你了,放,放我走吧。”
对方貌似对她的求饶不感兴趣,径自说。
“现在,张开嘴巴。”
男人的语气平稳,没有迫胁的意味,但朴夏妍清楚自己必须遵从,否则绝不会有好下场。
才刚张了嘴,朴夏妍便感觉口腔被什么牢牢固定住了,这让她不合时宜想起了过往看牙医的经历,却是截然不同的局面。
“呜呜呜……”她几乎无法告诫自己冷静以对,吃力地想要说话,却只发出了求饶般的哽咽。
对方并不予理会,朴夏妍听见戴上塑胶手套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摆弄器具的哐哐声,最后,她感到朝自己投射下来的白色灯光,即使隔着麻布依然几分刺眼。
“我本来实力很好的,但是没用麻醉,估计比较疼。”
终于知道对方企图何在,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乱了呼吸,甚至掌心都沁出了汗水,她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这是朴夏妍第一次如此深刻体会到在劫难逃,无力感之中涌上来的忐忑不安。
无法挣脱的钳制带来一种濒临绝境的恐慌,她只能使劲摇着头,仿佛期盼男人能够大发慈悲饶她一回。
“那能怎样?只好忍着了。”
她脸色煞白,恐惧到了极点,“呜呜……”
正当朴夏妍内心充满跌入谷底的绝望之际,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即将上演的酷刑。
沉默了几秒,男人淡淡吩咐她。
“嘘,安静……”
她立刻噤声,但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突破忍耐极限的泪水最终顺着眼角滑下,慢慢隐没在浓密的发间。
朴夏妍平日里并非这般胆小的人,也不屑于掉泪,她向来将其视为懦弱的表现。
可是没有什么比面对未知的事物更可怕了,人的恐惧也会无形中放大好几倍。
“嗯?怎么了?”
朴夏妍微微停顿。
男人的语气有了温度,甚至多了点不仔细听难以发觉的轻快。
她不禁开始好奇,同时期望那通电话能够为她的遭遇带来一丝转机。
显然对方拿着手机走远了几步,朴夏妍只能依稀听见只言片语。
“在诊所,有患者……现在回着了吗?嗯……小心点,等会见。”
通话结束。
脚步声再度回到她附近,朴夏妍感觉恐惧依然笼罩着她,全身僵硬至极,她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片刻,才听见男人的嗓音开口。
“很遗憾,我现在有事要离开,治疗就留到下次再做吧。”
闻言,朴夏妍屏住的呼吸总算是呼出来,她不敢相信凶多吉少的自己竟然能捡回一条小命,只差一步,若非那通电话,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男人很快离开了,脚步声渐远,她悬在空中一颗心慢慢着陆。
但这一切只是暂时的,朴夏妍清楚自己必须想办法另寻他路逃离这个地狱。
运气,不是每一次都有的。
-
“小白,吃饭时间到了!”
她端着准备好的食物从厨房走出,今天的午餐特意准备剁碎了的鱼肉,她想小白应该十分喜欢。
然而她翻遍了整个客厅也没见着它,还把自己折腾得气喘吁吁,“小白啊,你又跑哪儿去了……”
小白性情温顺虽好,但特别喜欢到处溜达,老是跑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她光是为了找它就耗了不少力气。
前厅,后院,主卧室翻了个遍,四处寻猫的她始终不见小白的踪影,这小家伙倒是挺会溜达。
最后,她进入书房,徐文祖尤为喜欢阅读,因此书房成了他大部分时间待的地方,这里装潢古典文雅,倒意外地符合徐文祖的风格。
她发觉徐文祖经常看心理学类的书籍,也许这就是他对人心了如指掌的原因吧。
她习惯性环视四周,紧接着,视线忽然定格在书柜的某一处。
书柜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本,分类鲜明,排列整齐,不难看出主人的严谨。
可谁又能想得到,看似普通的书柜背后竟然藏着一间终年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呢?
本想离开的她,脚步猛然一顿,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窜入脑海。
小白会不会趁着徐文祖打开的时候悄悄溜了进去?
抱着不如一试的心态,她慢慢走到书柜前,摸索了好一阵,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这一本书……她边想着边抽了出来。
一阵细微的咔嗒声传来,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仿若电影里演的一样,其中一层书柜缓缓移动,露出无法一眼望尽的台阶,那是唯一的通道,只要顺着往下走就到了,但楼道昏暗无比,她必须小心翼翼才能避免踩空。
“小白……你在这里吗?”
空荡的楼道回荡着自己的声音,她一边扶着冰冷的墙壁一边行走,终于走到了底,眼前出现一扇铁门,正是地下室。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隐约瞥见一个女孩躺在牙科椅上的身影,心脏猛然一揪,她命令自己快速冷静,明明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类似的场景了……
尽管到访地下室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她也拥有一把钥匙,以备不时之需。
犹豫半响,她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发出了咿呀的声音。
虽然此刻仍是白天,但无论外头多么温暖炽热,也仿佛永远都无法渗透这间阴冷森人的地下室,简直就像两个世界。
地下室的空间不算宽敞,牙科椅旁的小车上还摆放了样式齐全的器具,有些甚至沾着干涸的血迹。
眼睛被捂住的朴夏妍听觉意外地比平常敏锐几分,凡是一丁点细微动静都能令她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她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疯掉。
时间的流逝对朴夏妍而言似乎失去了意义,她无从得知究竟被困在这个地方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两天,或是更久。
“谁?”
听见脚步声,朴夏妍连忙开口,嗓音略带嘶哑,却不难听出惊慌。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她走近几步,不禁微微屏住呼吸,比预料中还浓重的血腥味就这样滞留在地下室的空气中,实在难以适应。
这让她不经意想起了曾经伊甸考试院的四楼,即幽暗又潮湿,尤其是那股刺鼻的血腥味。
她看了看躺在牙科椅上的女孩,似乎比她年轻个几岁,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精神上应该受了不少折磨,整个人有些孱弱。
听见女人的声音,朴夏妍脑袋一瞬间停止运作,足足片刻她才缓过神,压下心中的惊讶,耳边传来一把温柔而担忧的嗓音。
“对了,我这里有些吃的,如果不介意的话,吃一点……”那本来是为小白准备的。
她知道这是多此一举,可当她看见面前的女孩奄奄一息的模样,终究是于心不忍。
干涩的喉咙,饥饿的肚子,朴夏妍知道自己再不吃食物,身体即将到达极限,对她并无好处。
可万一这是陷阱……
仿佛看出朴夏妍的迟疑,女人连忙澄清,“这是安全的,你大可以放心。”
最终朴夏妍仍是吃了下去,尽管她不确定该不该相信对方的话,不过既然横竖都是死,她也无意费心揣测了。
胃部有了食物消化,感觉其实没那么糟糕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
静默了片刻,朴夏妍终于鼓起勇气询问,虽然看不见脸,对方给她的感觉毫无敌意,如此一来,她更不明白了。
对方老实答道,“没为什么。”
她心知肚明,即便心软也无济于事,她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徐文祖的行为,即使无法救眼前的女孩离开,但至少能让她好过一点。
“至少,你替我解下眼睛的麻布吧,看不见好辛苦……”朴夏妍可怜兮兮地请求,她知道对方容易犹豫,她正是抓住了这点。
“好吧。”
双眼再度重见天日的朴夏妍感到心中的一颗大石终于落地,待眼睛适应了光暗,她顺势环顾四周,发现一旁的器具以及墙面零零散散的暗褐色血迹,这里果然是杀人现场。
很快她发现地下室唯一的出口,其实就在不远处。
只要看得见,一切就方便多了。
“你不会报警的,对吗?”朴夏妍的声音带了点无力的自嘲。
女人沉默许久,道德与情感的拉扯最终是后者占了上风,不想给予无谓的希望,“……对不起。”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徐文祖被警方逮捕,即使她对他的罪行一清二楚。
都说人类是自私的生物,如今看来没错。
朴夏妍不再说话,仿佛终于认清残酷的现实,彻底放弃抵抗,整个人显得了无生气。
“那个,我能不能喝水……”过了片刻,她忽然打破沉默,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似乎口干舌燥。
对方愣了下,随即道,“口渴吗?等等我拿来。”
很快,女人带着一杯白开水回来,朴夏妍喝了几口,突然猛撞了一下,对方一时抓不稳,杯子摔碎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心中一喜,咳着嗽开口,“对不起……我喝太急呛着了,你还好吧?”
她吃力地下床像是要关心女人,趁着对方忙着收拾,不着痕迹用被捆在身后的手在地面慢慢摸索,摸到了玻璃碎片立刻小心攥在手中。
“没事,我来收拾吧。”对方说。
朴夏妍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她很忐忑,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动作却谨慎至极,绳子比较粗费了点时间,但还是成功割开了,这期间对方并未留意她。
深呼吸一口气,朴夏妍在心中倒数,看准对方转过身的时机,拔腿就跑。
几乎是同时,脚踝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痛,她刚刚太紧张不小心划出了伤口,可朴夏妍没时间停下来察看。
她脚步蹒跚地走出了房间,往楼梯走去,每一步都带来钻心的刺痛,她强忍痛楚走向了大门,朴夏妍并非坐以待毙的人,她不会轻易放走机会。
胸腔的氧气不足,呼吸愈发困难,沾了汗水的刘海凌乱地贴在额头,途中她不停回头确认,那个女人仍未追上来。
朴夏妍气喘吁吁,鲜血已经渗透了鞋子,她不敢碰伤口,脸色苍白得可怕。
久违的光芒映入眼底的那一瞬,朴夏妍一时有些无法适应地眨了眨眼。
烈日当空,换做以往的她铁定要抱怨这难以忍受的天气,可此时她从未觉得世间原来是如此美好。
一阵头晕眼花,心里慌得紧,她只能一拐一拐地向前几步,抬头,看见前方迎面走来一个男人,不假思索地抓住对方的手臂。
拜托了。
倘若这世上真的有神的话……
“帮,帮帮我,脚受伤了,走不动了……”
男人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盯着痛苦求助的人,任凭她攥紧了自己的袖子,毫无感情的黑色眼眸缓缓与她对视。
朴夏妍不知为何内心升起了强烈的不安。
“……那只能爬了。”
听见声音的那一刻,她便后悔莫及。
朴夏妍张大瞳孔,面如死灰,心底最后一丝希望彻底被浇灭,然而突如其来的头昏目眩让她踉跄了一下。
“是你……”
一瞬间,仿佛从天堂坠入了可怕的地狱。
男人看了看朴夏妍被玻璃渣子刺伤的手掌,又看向流血不止的脚踝,面无表情,“出了好多血呢。”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男人好整以暇地望着因恐惧连话都说不好的人,即使兴致索然,也只是不急不慢地打断她。
“求饶干什么……”
男人的声音就像是从那骇人而冰冷的地狱传出来的,此时艳阳高照,她却仿佛寒入了骨子里,浑身血液凝固了般。
“反正都会死。”
又是一阵晕眩,意识模糊,朴夏妍站都站不稳了。
此时才恍然大悟似乎也太迟了,那杯水加了东西。
原来从一开始,命运已经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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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徐文祖推开主卧室的门,便看见坐在床上认真看书的人,他双手插兜地举步上前,好整以暇询问。
“你今天为什么去地下室了?”
她合上书本抬头,据实回答,“小白,我去找小白了。”
“所以,你都看见了吧?”徐文祖指的是关在地下室的朴夏妍。
她没出声,只是轻轻点头。
徐文祖捋了捋头发,一双湛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你好像挺在意她的。”
她下意识摇头,“不……”
然而拙劣的演技骗不了观察入微的徐文祖,很快他便打断她。
“我看你吃晚餐时一直心不在焉的。”
她忽然沉默了,好半响才抬眼与他对视,舔了舔嘴唇,几分欲言又止,“我有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妹妹,我想起了她。”
她说得小心翼翼,她鲜少与徐文祖提起家人,因为就在不久前她才得知徐文祖的童年过往,那并不美好,也不平凡,甚至有些悲惨。
她有时会好奇,假设他出生在一个正常普通的家庭,徐文祖的性格也许与如今将是天差地别。
也许,那个徐文祖真的只是一名温柔亲切的牙医,又或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至少,他很干净。
但是这么一来,当初的她或许不会遇见徐文祖了吧。
闻言,徐文祖点了点头,思索了一番便淡然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去探望你的家人。”
见状,她有点惊奇,直起身子,“真的吗?”
徐文祖微挑唇畔,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微隆的腹部,语气轻缓,“我想,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你怀孕的事。”
她顿了顿,随即淡笑,低头,伸手轻抚才确认身孕不久的腹部,至今仍不敢置信里头竟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我昨天去做检查了,医生说是个男的。”
其实徐文祖并不特别关注性别,毕竟他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对他来说男女都无所谓。
“挺好的。”
过了半响,徐文祖边替她整理好耳后的头发,边低声开口,“说真的,我有点意外。”
“什么?”她不明所以。
“你给地下室的女孩下药了,你早就知道她打算逃跑。”
徐文祖望着面前的人低垂眼帘,知道自己没说错。
他弯下身子,凑近了她澄澈的双眸,看似不经意一问,“如果真被她逃了,你会怎样呢?”
他深邃完美的五官放大了好几倍,尤其是那双深如潭水的眸子就近在咫尺,她感觉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不,你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徐文祖嘴边浮现笑意,因为从她眼中读出了这句话。
“那个女孩……”话头一顿,女孩的下场她心知肚明,纵然再问也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徐文祖安静了一会,随后在她身边坐下,似乎留意到了她手中的书本。
“你刚刚在看什么?”
她轻笑,炫耀似的拿到他面前,“童话书。”
见状,徐文祖微微挑眉,“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有兴趣了?”
她莞尔,说,“这是儿童童话集,昨天路过书店时看到不错就买下来了。”
“原来如此。”徐文祖接过去,随手翻阅几页,色彩斑斓的封面,经典的童话故事,丰富多彩的插画,具教育性的同时,也很能吸引小孩阅读,是标准的教材。
“……我以前,读过一本童话书。”
他合起书本,淡淡叙述。
“在那里,没有一个角色是善良的好人,没有美好的发展,也没有幸福的结局。”
闻言,她愣了愣,转头。
“就像是,这华丽灿烂的世界所隐藏起的另一面。”
黑暗,丑陋,残酷。
“你知道吗?我觉得那才适合我,因为那是真实的。”
真实得不堪入目。
“那,你怎么说?”
说着,徐文祖摘下了金丝边眼镜,凝视她的目光平静得出奇。
她回以一笑,“……我选择接受。”
如果换做以前她一定觉得认知被颠覆,难以置信,但如今她想接受这一切,无论是世界不可告人的阴暗面,又或是徐文祖存在本身。
徐文祖依然淡然自若,他一瞬不瞬看着她,仿佛在思索什么,微笑的弧度却加深了几分,再度开口时,语调非常缓慢。
“我说,你变了不少。”
她笑了笑,“是吗。”
“好了,早点睡吧。”徐文祖将人扶好躺下,才转身去熄了灯。
顿时,卧室一片昏暗,唯独床边那盏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是习惯,徐文祖会在睡前为她留一盏灯,他告诉她开灯睡觉对身体不好,她也求了好几次才让他同意。
话虽如此,每每隔天起床时那盏灯早就熄了。
“晚安。”她朝身边的人细声嘟哝,全身放松后睡意很快袭来,她正渐入梦乡。
半梦半醒间,耳畔忽然传来徐文祖低沉的嗓音。
“……徐宇哲。”
她花了好几秒才辨认出那是一个名字,瞬间睡意全无,猛然转头望着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说什么?”她想确认,那是个男孩的名字。
“徐宇哲。”他又重复了一遍,回头静静与面前的人四目相对。
这回听明白了,她又惊又喜,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她没预料徐文祖已经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她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带了点颤抖,“……好,就叫徐宇哲。”
徐文祖顺手拉好被子,对她低声吩咐。
“有点晚了,真的该睡了。”
她顺从地点头闭眼,四周万籁俱寂,不久徐文祖便听见一阵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传来,他凝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才缓缓合上双眼。
徐文祖只是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路再长也有终点,夜再长也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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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血来潮的番外 应该不会有了哈哈哈
总之谢谢每一个看完的小天使 每个留言都是我的动力哦 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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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番外-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