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岭千秋进入京城。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他随便找了家茶楼,上到三楼,坐在窗边,向外看去,看着热闹的街巷。
卖糖葫芦的小贩吆喝着。人们成双成对,结伴而行,走到小贩前从衣服里摸出几个铜板。小贩将红红的糖葫芦递给他们。人们走着,咬着,分享着糖葫芦的美味。
小贩也笑着,笑他今天又成一单,笑他的糖葫芦得人赏识。
昔岭千秋看着,看着几个男孩在街边不起眼的角落里斗蛐蛐,时不时爆出欢笑与哀叹;几个女童在街边跳房子,一起数着拍子唱着童谣;地摊上,大妈与大爷正在争吵一个蔬菜的价格,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肯让谁;空无一人的布告栏下走来一身穿着青灰纱衣的少男,久久伫立在此,似是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内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他收回视线,心里想着,想着许多东西。
想着六岁那年那阵笛声。
想着他赠予的“昔岭千秋”这个名字。
想着泽畔昔岭千年的那番话。
他没有听完,如果当年也没有听完就好了。
他不理解昔岭千年到底为什么要赶自己走,为什么教了自己十年整却未曾露过一面,为什么她一定要自己去落日城,他拜昔岭千年为师明明一开始只是为了吃饱饭而已,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被卷入了一场很麻烦的计划。
天空逐渐染上红晕。他起身,离开茶楼,又随便找了间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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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雁山来到慕容余箫的书房,只见慕容余箫擦拭着几件兵器,不急不慢。
慕容雁山整理呼吸后,进到书房内。
“哥,听说你找我?”
“嗯。”慕容余箫将手中擦拭着的兵器放在一边,说道,“随便挑把吧,都是上好的品质,寻遍天下都不一定有。”
“哥,你怎么会收藏这么多兵器?”慕容雁山感到疑惑。
在他的记忆中,慕容余箫总是很忙,每天都忙着在书房里接见各种人物。不在书房的日子里,他又要跑到各种地方去谈生意,着实不像有时间习武。
慕容余箫听了慕容雁山的话,叹了一口气:“少时也曾有鸿鹄壮志,想要参军以身许国,奈何世事难料……”
“原来哥你还有这种志向啊……”慕容雁山看向慕容余箫的眼神充满敬佩。
能对亲弟弟下手的人说出如此鸿鹄壮志,像笑话一样。
慕容雁山一番挑挑拣拣,选了一把最趁手的剑。
“你眼光还挺好,也对,毕竟是我的弟弟。那把剑名字挺好听的,叫‘断弦’。传说这把剑的主人……算了,等你从那里回来我再跟你讲它的主人的故事吧。”
慕容雁山觉得慕容余箫在心底藏着一肚子坏水,走为上计或许才是当下最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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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雁山走后,一人从暗处走出,手持折扇,来到慕容余箫面前。
望着慕容雁山离去的背影,此人不禁感慨。
“真是个好哥哥啊。我还以为你会亲自上的。”面上与语中讥讽之意不言自明。
慕容余箫并未在意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开口:“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你都把这兵养废了,还用呢?”那人收扇,颇为不满地离去。
待那人走后,侍卫毕恭毕敬地走来。
“京元。”
“在。”
“下次别把那人放进来了。”慕容余箫咬牙切齿。
“那他若问起您……”
“就说我不在府中,让他改日再来。或者哪天,我登门拜访。”
“是。”
几日后,落日城专程差人通知慕容雁山将要出发。
整理好行装,慕容雁山带上他精心挑选的那把剑。
他在宅邸门口向慕容余箫告别,脸上满是依依不舍。
“注意安全。”慕容余箫只留下这四个字,看不出表情。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宅邸内。
慕容雁山感觉他可能希望自己早点在路上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