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不记年 第47章 重逢

好不容易折腾到晚上，范闲明日还要去鉴查院一处点卯，这才得以休息。

不过他到底太久没见雍容，加上想到还有许久才能正式大婚，范闲是一刻也坐不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便打算翻墙而出，没想到刚翻上墙头就和来人撞了个满怀，两人一起向院墙内滚了一圈，最终跌坐在了地上，面面相觑。

许久之后，范闲才意外地开口道：“雍容，你怎么跑过来了……”

陈雍容眨眨眼，揉了揉有些发昏的额头，道：“上次范伯父和我说过，翻墙是失礼之举……”

范闲闻言不由在心底叫苦，但还是道：“其实我爹他就是随口一说……”

陈雍容认真地说道：“总让你一个人失礼可不好，所以我就自己来了。”

范闲不由微微一愣，伸手揽着她，轻声道：“谢谢你，雍容……”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的一言一行有多么离经叛道和稀奇古怪，可是雍容可以理解他、接受他，甚至愿意做和他一样的事情，他怎么会不感谢她？

陈雍容察觉到他隐藏的那一丝失落，却并不点明，只是起身拍了拍衣摆上沾着的尘土，随后冲着范闲伸出手，开口道：“其实我也是想顺便指点一下你的武艺，毕竟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你是忙着勤加练习，还是忙着和北齐圣女漫谈诗文。”

范闲刚握上自家媳妇儿的手，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他立刻跳了起来，道：“我不是我没有！我那是和海棠朵朵合作！用这诗文搪塞一下……”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陈雍容认真地诵读一遍，随后道：“我对诗文了解不多，不过这诗写得很好，宿醉之后问起被风雨摧残的海棠花，足见对海棠的怜惜……倒是很衬海棠朵朵姑娘的姓名。”

范闲被陈雍容的阅读理解一惊，赶紧解释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真没有！”

陈雍容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莞尔，道：“都说小范大人巧舌如簧，怎么到我这里就笨嘴拙舌的？”

见陈雍容没有生气，范闲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道：“那当然是因为太在乎雍容对我的看法了，要是换成别人，我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呢。”

两人一起走到院内，陈雍容看着他庭院里摆着的水车，道：“其实我还挺仰慕那位海棠姑娘的，若是有朝一日也能切磋一二就好了。”

看出陈雍容似乎对海棠朵朵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女子身份居于九品高手之位有些艳羡，范闲语气中多了几分安慰，道：“她也挺仰慕和好奇你的。”

陈雍容有些疑惑地问道：“对我好奇？”

范闲当然不能说海棠朵朵是对他们两个的奇怪流言感兴趣，只是道：“她也仰慕你这样的高手啊，习武之人，切磋交流，再正常不过了。”

“原来如此……”陈雍容微微颔首，随后道：“那你今日的练习……”

范闲可怜巴巴地说道：“我才刚刚回京，一进家门就被姨娘和若若拉着量尺寸做衣服，今日就休息一下，行不行……”

陈雍容对上他的目光，叹了一口气，道：“我差点忘了……”

范闲嘻嘻一笑，突然想到什么，道：“雍容，你等我一下。”

陈雍容站在原地，不一会儿就看到范闲怀中抱着一个牌位跑了回来，她有些意外地眨眨眼，道：“怎么……”

范闲挠了挠头，道：“我也不懂这个世界的风俗，所以就简单向海棠打听了一下，用齐国的风俗将伯母请了回来。这样以后雍容你要是想妈妈了，就有伯母的灵位陪着你了。”他见陈雍容不说话，小声嘟囔道：“我这是有些唐突了，毕竟伯母也不认识我，不过我在她对面说了好久的话，把咱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你现在过得如何、武功有多厉害，全都说了一遍，伯母虽然已经不在人世，但是肯定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你，只要我说得对，伯母肯定认我的！”

陈雍容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直到范闲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才开口道：“谢谢你，范闲。”

她知道，范闲曾经所在的世界和她的世界完全不同，他并不信奉鬼神之说，可却能够为了她去做一件他或许不大理解的事情……

拉着陈雍容一同坐在台阶边上，这才开口道：“雍容，抱月楼的事情我听若若说了，多亏有你……”

陈雍容和他对视一眼，这才道：“没事，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于公，既然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理应阻拦，总不能对这样草芥人命的事情坐视不管。于私……你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

两人望着对方许久，范闲这才伸手搂着她的手臂，靠在陈雍容身边，低声道：“雍容，有你在真好。”

陈雍容看他像是小孩子撒娇一般，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低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范闲望着夜空中偶尔闪烁的星星，过了一会才开口道：“雍容，如果我说……我是陛下的儿子，你会怎么想？”

陈雍容眨眨眼，过了一会才道：“哦……”

范闲原本还以为她至少会惊讶一点，可没想到却只是一声“哦”，他坐直了身体看向陈雍容，道：“就这？”

陈雍容思索许久，答道：“以叶轻眉的才华，若是想找一个身负奇才的人共度余生也合理，陛下北伐魏国，将庆国的版图扩大到如今的边境，如今的北齐更是只能暂避锋芒，确实是不世之材，被她选中自然也不会让人意外。”

范闲顺着她的思路想了想，似乎确实也没说错。“这么说……倒是也合理。”

“而且……”陈雍容看向范闲，道：“比起这些事情，我更在意的是你。”

范闲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了？”

“陛下召你入宫，却没有答应你彻查二皇子和长公主走私的事情，还将你的提司腰牌丢进了水里。”陈雍容牵着他的手，生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范闲的手背，低声问道：“倘若只是君臣，你未必会难过，可如果是父子……”

范闲听到她的话，原本的低沉情绪逐渐消散，他长出一口气，望着一片漆黑的夜空，道：“朝堂是朝堂，家人是家人，我姓范，是范家的儿子，我是范闲，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陈雍容看着他坚定的神情，道：“好。”

范闲思索片刻，还是问道：“雍容，你比我更熟悉李承泽，你对他和长公主走私有什么头绪吗？”

陈雍容摇摇头，道：“他虽然看着张扬，可是比谁都要谨慎小心，抱月楼一事如果真的成了，对他来说也不过受累些名声，无法伤筋动骨。”

范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道：“我想找个由头将李承泽拉进这一滩浑水里，最好是能和走私攀扯上关系的……”

陈雍容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到范闲的面前，道：“这个你应当用得上。”

范闲打开册子粗略浏览一番，不由攥紧了拳，他忍住恼怒，开口道：“竟然逼得人卖儿鬻女，这位戴公公不愧是宫里的老人……”

“这金姑娘性格刚烈，当初解决抱月楼的时候也出了不少力，如今虽然不在楼内做工，但是抱月楼的蔬果食材都由金家供给，我也是事后才从她这里知道监蔬司向菜农威逼索贿的事情。”

“这戴公公也是二皇子的人？”

陈雍容伸手帮他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有关戴公公的情报道：“不算，只是宫内大小衙门供给娘娘们，为了吃穿用度更好些，娘娘们时常打赏，这事在宫中并不稀奇，这位戴公公便趁着这个时机靠上了淑贵妃。”

范闲听她说完，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他笑嘻嘻地说道：“我有些了解了。”他晃了晃手中的册子，道：“还得是雍容，居然做得这么细致。”

陈雍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抱月楼内的每个人都做过详细的背景调查，免得再出现袁梦那样的情况。”说到这里，她看向范闲，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范闲见她这样，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的吗？”

“倒是没有……”陈雍容看向范闲，道：“到底你才是鉴查院提司，而且在朝堂之上有明确的官员品级，我是想托你一件事……”

范闲想到册子上写的抱月楼相关的事情，立刻明白过来，道：“你是想说抱月楼中被迫沦为贱籍的女子？”

陈雍容郑重地点点头，道：“不仅如此，还有那些被用各种方式找来的贱籍女子，她们大都和我娘一样，被迫沦落风尘，即便离开青楼，也始终背负着‘贱籍’的身份，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范闲一怔，很快明白过来，道：“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给她们一份工作就已经足够，可是人不是只要吃饱喝足就可以的……”他思考许久，随后道：“我记得老王和我说过，鉴查院有一种招揽人手的方式，虽然不能算是正式官员，但也有不少福利，不如招揽她们也进入鉴查院如何？反正鉴查院时常经手这样伪造身份的事情，帮她们重新恢复户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他见陈雍容脸上多了一份狡黠的笑意，这才明白她是故意引导自己，范闲不由笑出了声，随后拱手道：“多亏有小陈大人提醒，在下受教。先有郡主的女子诗会吟诗作对、救济贫民，现在有小陈大人招揽女子入鉴查院为国奉献，我也得多多学习才行。”

陈雍容少见地直白显露出得意的神情，这次却似乎十分自豪，道：“海棠姑娘也好，婉儿也好，这些寻常的姑娘们也好，她们都没有世人想象中那样脆弱，即便没有九品高手的身手，也有九品高手的心力，你就放心吧。”

见她这样与有荣焉，范闲不由柔和了神情，道：“我当然放心了，在我那个世界，有很多厉害的女子，就是电视剧里面也有很多厉害的女孩子的。”范闲回忆了一下，道：“我记得有个很厉害的女间.谍，叫于什么……”

陈雍容见他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不由有些好笑，道：“想不起来就算了……明日你不是还要去接手一处吗？袁梦被我囚禁在鉴查院普通牢房内，你若是想要审问，随时都可以去，若是问出什么情报，之后应当能用得上。”

范闲先是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诶，一处我不太熟，雍容你有空闲吗？”

听他话里话外想要借用公务时间的意思，陈雍容笑眯眯地说道：“明天会有更合适的人选带你了解鉴查院一处的。”

范闲微微一愣，问道：“谁啊？”

他自然是想不到那人是自己的大舅子一号的。

更新噜

闲鹅：我对天发誓，我和海棠什么都没有啊！

雍容：可以介绍我和海棠姑娘认识一下吗？

闲鹅：？

朵朵：乐

*

雍容：叶轻眉这么厉害，陛下被挑中不是很正常的吗？

闲鹅：……有点道理！

*

闲鹅：老婆带我参观一处（试图撒娇）

冰云：走吧

闲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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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