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汤基】青空之蓝 第2章 第 2 章

“他一定认出我来了，他不报警，就是想私下报复！”

洛基和两个跟随他的同学在教学楼楼顶天台开着小会。按理说通往楼顶的钥匙会被保管在保安处，如今却揣在了洛基的兜里。

“你确定他真认出你来了？我是说，那天挺黑的。”两人之一的金发男生安东尼奥问道。

“那时他抓住我的肩膀，那么近……所以他才故意问我眼睛的颜色！”洛基坚信着自己的推理，越想越觉得所有事情都合理了起来。

“除了这一点，你还留有别的证据吗？”

“…………”洛基咬咬牙，说道，“我想没有。”

安东尼奥一摊手，松了口气，“那不就得了，他除了靠猜测指认你，根本没证据，你就咬死说你那天晚上根本没有外出。”见洛基没有搭话，他又说道，“话说回来，他看上去是个文弱书生，竟然能发现我们，你还冲那么快，我俩都没跟上……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换一个人下手，干嘛非得……。”

“别说了！”洛基很少鲁莽行事，但那天临时策划抢劫完全是由一种激烈的情绪而引发的偏执所导致的，至于此种情绪的由来，他目前还不愿意坦言。

“反正，他又没看见我俩，”一直保持沉默的科恩终于说话了，他是三人中最为强壮高大的，“只记住了你。”

洛基直起靠在栏杆上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科恩走去，迎着他的目光，阴沉地说道：“是啊，也许他只记得我，但我……却记得你们和你们的家庭住址，就算你们搬出T市，我‘家里人’也找得到你们。”

科恩闻言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同样站得笔直：“你、家、里？”

简单的三个字，加上一个戏谑的笑容，将洛基如今的处境都说尽了。他能够忍受拮据的生活，忍受无端的中伤，忍受背叛，但他忍受不了任何蔑视。他捏紧了拳头——

“洛基！”安东尼奥使劲将他们俩分开，充满勇气地站在中间，他机灵地想到一句话，可以暂时结束目前剑拔弩张的气氛，至少别让他当目击者，于是他说道，“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去上课了！走吧……”

掀起了洛基的愤怒，科恩觉得得意极了，他自以为掌握了在这个三人组中发号施令的权力，便耀武扬威地离开了天台。而洛基绝不会走在最后、低垂着头当个落魄的流浪狗，他推开安东尼奥，让自己看上去愤怒至极以压住任何软弱的情绪。

这场短而快的争吵扭曲了洛基的心灵，他变得草木皆兵，对一切感到怀疑和愤怒，无处排解的情绪使他变本加厉地犯下各种恶行，但他还没有愚蠢到亲力亲为，他频繁对别人施以威胁，转嫁风险，从而校内发生了多起恶作剧，甚至是霸凌事件，校长却很难凭借证据找到洛基头上。洛基站在旁观者视角上享受这种卑劣的乐趣，它的确可以用来麻痹心灵上的痛苦，但他却感受不到丝毫快乐。因此，他又逐渐变得抑郁和烦闷。

让颗烦闷而年轻的心雪上加霜的则是那位尊贵的汤姆·希德勒斯顿教授。他不仅没有如预想中那样找洛基麻烦，更对他的种种行径视而不见，完全是一副专心治学的教授模样，对每个学生予以平等的重视，将洛基叫到办公室也只是对他班级倒数第一的成绩感到揪心和担忧。无论洛基如何旁敲侧击，都无法套出任何与那晚相关的信息或者暗示。

因此，在这间教室中，教授越发得到学生的尊敬和同事的认可，而洛基只得到了疏远。科恩，洛基已将他视为敌人，而安东尼奥因为这样的气氛也极少主动与他来往，于是洛基知趣地彻底断了这份交情。

他便不再有朋友了。

“喂，教授让你去一趟！”一个同学隔了老远喊住了他，将话带到后算是完成任务，头也不回地走了。

洛基背上包，没好气地关上储物柜的门，脑中不受控制地回忆起这位西装革履的教授是如何三番五次劝说他好好学习的，当他说出那些枯燥无比的话语时，洛基已经把自己的听力暂且封闭了起来，视线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将每个五官看得仔仔细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幸运地拥有了一张英俊的皮囊，埋藏在这样灰尘遍布的办公室里实在是暴殄天物，随后他又将视线移到了衣领和领带上，它们被打理得一丝不苟，严肃得像穿着厚重的铠甲……

洛基正走着，突然眼前压下一片阴影——两个高年级的男生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人对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回走。

“有事儿说事儿，塞弗洛。”洛基不耐烦地说道。

另一人笑嘻嘻地凑上来说道：“不是这里该说的事。”

今天没有教授的课，洛基寻思今天看来是无法见到他了，不知道在他戴过的七条领带中，今天是哪一条？

在塞弗洛的“驱赶”下，三人来到了学校水池旁的凉亭里。周围的学生看见这几个灾星竟然聚在了一起，连忙收拾东西离开。

“你最近挺忙的啊，洛基。”塞弗洛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是年级垫底嘛，该忙。”洛基觉得自己脸上要挨上一拳了，但塞弗洛无动于衷，继续说道：“但你连我的份也一起忙完了。你有点越界呢，而越界的这部分……你得还我。”

“我不欠你什么！”

终于，洛基满意地看着塞弗洛动起了手。他抓着洛基的衣领，把他抵在凉亭的柱子上，“别把我当傻子！你众叛亲离，还能在这里耍威风多久呢？”塞弗洛一手揪着他，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条，“晚上，去这个地方，帮我收货，完成了就算两清，要是我没有看到东西，我让你爬出这个学校！”

塞弗洛松开了手，将纸条一把拍在了洛基胸口上，等洛基接住纸条的时候，另外一个人突然大跨了几步冲上来，嘴里轻声说道：“没有人会来救你。”然后猛地将他推下了池塘。

两人开始大喊：“有人掉水里啦！”

不一会儿，教学楼的窗台上、池塘四周都站着观望的人群，他们渐渐看出落水的那人正是洛基，他正从水面下冒出头来，奋力地朝岸边游去。

“喂，洛基，你应该……会游泳吧？”这句看似关心的话实际上饱含着讥讽，因为洛基在水里挣扎的动作明显暴露了他在这项技能上的生疏水平，因此引起了一阵报复般地窃笑。

落水后过多慌张的动作耗费了太多体力，岸边已近在眼前，体力却难以为继，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支猛烈燃烧的火烛，正承受着狂风的考验。

这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臂，一步一步将他拖上了岸。

洛基抹去眼里的水，抬头看见了安东尼奥疲惫又恐惧的神情。那恐惧来自于他帮助了洛基，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了他的朋友，也成为了新的目标和疏远对象，更要命的是，对岸的塞弗洛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似乎要冲上来将他撕碎并吃吞入腹。

洛基理解这种恐惧，所以这件事他必须做。他站起身，发现手里还悲哀地攥着那张纸条，他把它揣进兜里，然后透支最后的力气——必须要狠——一拳打在安东尼奥的脸上，他不再看对方倒在地上的情形，也不对视他的眼神。

洛基浑身湿透，沉默地离开了众人诧异的视线。

汤姆·希德勒斯顿教授在窗台旁完整地目睹了水池旁发生的一切，他松了松领带，今天似乎打得有点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