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砂金开始琢磨起化妆来,起床的时间比之前早了半个多小时,天天坐在梳妆台前一阵打扮后才下楼吃早餐,再去书房学习。
伊桑没敢当着砂金的问,抬头见他走进书房后,才悄悄嘀咕:“小夏他.......是.....怎么了?”
“什么意思?”拉帝奥将杯中的咖啡喝完。
“他最近买了好多的裙子......是准备穿裙子结婚?”伊桑支支吾吾,抓耳挠腮。
“谁结婚穿这么简单的款式?他平常穿着玩的,这很奇怪吗?看你一脸惊奇?”拉帝奥面露不解。
“这难道不奇怪吗?”伊桑陷入自我怀疑中。
“穿裙子有什么好奇怪的?男的就不能穿裙子了?这很正常。”拉帝奥神色淡然,像是在说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
“是吗?可能......是吧,我会试着理解的。”伊桑讪讪笑道,随后将桌上的盘碟收好端进厨房。
拉帝奥没有马上回到书房,而是走到后院养护了下开得正盛的白玫瑰,这个品种对空气湿度与土壤质地以及阳光都要求严苛,跟他的夫人一样,是相当娇气的花朵。
“教授!别在楼下修剪你那些花花草草了!你同事给你打电话啦!”砂金趴在窗边,朝蹲在院中一处角落的拉帝奥喊道。
“你接。”拉帝奥仍旧低头继续用铲子松土。
不一会,砂金又探出头来,说:“他问你跟外校合作的沟通项目进行如何?还有就是,问你可以重新入职之前辞去的逻辑学教授职位吗?以及你什么时候回学校看看带的小组实验进度到哪了?”
砂金单手撑着脑袋,感叹:“平时在家也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忙?”
“小少爷还能有心思琢磨我呢?”拉帝奥回道。
“切!净瞎说!你是我老师,我怎么没关注你了?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辞去逻辑学教授的职位?”砂金闲不住,在窗边都换着姿势趴着仰着的。
“除了你这个蠢货,我还能因为......”拉帝奥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一抬头就瞧见砂金半截身子支外面,扒拉着窗户玩,厉声道,“手收回去!回屋坐着!”
“凶我??!我好心给你接电话!你还凶我??!你真讨厌!别上来了!!”砂金说完,头也不回,一下就没影了。
哦,忘记挂电话了。砂金接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装了几声亲切嗓音客套几句后,便结束了这通电话。
此时,电话另一端的同事正纳闷,没想到传闻中不近人情,冷漠严苛的拉帝奥教授喜欢跟他的小男朋友玩这师生恋这套?
而挂完电话的砂金也挤眉弄眼地在回想对方的话,为什么听见我的声音后,就跟我说夫人好呀??
夫人??我的声音难道很像女孩吗?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个称呼的?感觉有点不对劲,他好像是误会什么了。
可我该怎么说呀?想起拉帝奥那张倒胃口的死脸色还是算了,指不定还要被他嘲讽呢。
砂金啧了下嘴,越发警惕,以后自己读书可不能读成这副神叨叨的样子。
门被推开了,砂金见拉帝奥拿着一支白玫瑰走进来,想搭话,但忽然想起现在应该生气,便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书,鼓着腮帮子忍住了。
“抱歉,没有凶你的意思。”拉帝奥将那支花放在砂金摊开的书上,“你刚刚的举动太危险了,我有点急,没控制住语气。”
“你究竟知不知道在跟谁讲话呢?你觉得我难道会从窗户边不小心摔下去吗?”砂金笑了一声,他认为拉帝奥实在太过小题大做,糊涂不清。
“而且就算掉下去,我也不会摔死好吧?!”要真有这么容易死掉就好了,砂金越想越觉得好笑,他真的不理解拉帝奥到底在急什么?
拉帝奥面无表情盯着砂金看,砂金笑着笑着就抿住了嘴愣在座位上,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大家一直都承受的冷意视线。
“很抱歉我的声音使你不适,但我认为你应该学会稍微体谅我一下。”漫长的沉默后,拉帝奥低语,“我曾.......差点失去过你。”
砂金怔住了,他没有想到那次在匹诺康尼海边发生的事,居然带给了拉帝奥这样大的阴影,已经过去三月有余,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可拉帝奥竟还是念念不忘。
“以后我不会趴这么外面了。”砂金小声回道。
“那你是原谅我了?”拉帝奥问。
“看在玫瑰的份上。”砂金将花拿起,放在鼻尖下轻嗅。
为了表示歉意,拉帝奥后几日又送了许多珠宝配饰给砂金,砂金没拒绝都收下了,这似乎给拉帝奥带来了一些诡异的鼓励。
对方开始变本加厉的送,直到砂金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双高跟鞋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试试。”拉帝奥坐在砂金身旁,语气中压抑不住跃跃欲试。
砂金神情复杂,欲言又止,漂亮的眼睛在拉帝奥脸上跟那双黑漆红底的高跟鞋上转来转去,他沉默了。
“怎么了?不喜欢吗?我觉得挺适合你的,你要是不喜欢,我还看到.......。”
“额......不用不用,就这双吧,你还真是.......有热忱。”砂金连忙挥手拒绝。
虽说拉帝奥那日说得言之凿凿,让砂金别不看天气就瞎穿衣服,可自从见过他穿裙子后,就总是控制不住要往那条连衣裙上想,导致现在看见穿衣服裤子的砂金还会在心里嘟囔,怎么不穿裙子了?
拉帝奥特意早早将屋内的暖气打开,暗示砂金要是想穿也可以穿的,屋内很暖和。
当然,幸运的拉帝奥最终还是再次看见了砂金穿裙子的模样,在当日要去参加晚会的前三个小时。
拉帝奥敲了几下门无人答应,他听见屋内隐约传来歌声,猜想大约是这唱片的歌声太大盖住了自己的敲门声,便没再假客气,推门而入了。
一切都像上次那样熟悉,拉帝奥又在外面的露台看见梳头发的砂金,只是这次对方的头发格外长,差不多在腰间。
“你.......?”饶是见过再大场面的拉帝奥都被眼前这景象给惊得不知所措。
砂金偏了下脑袋,梳头发的手一顿,眼中先是惊讶随后转为愣住,最后浮现深深的无奈,说道:“我怎么了?”
“你要当女孩了?”拉帝奥的目光从上打量到下,侵略性强到让人感到不适。
“你到底是.......你们搞学术的人都这么说话吗?没有人投诉过你吗?”砂金的好心情被拉帝奥这匪夷所思的话语浇灭。
男老婆要变成女老婆了?拉帝奥开始对砂金的性取向产生疑惑,但转念一想,管砂金是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还是泛性恋,反正他注定是要当自己老婆的!
“你还不换衣服吗?”拉帝奥问。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已经打扮完了吗??”砂金满脸不可思议,有时候真觉得拉帝奥脑子有问题。
“你......就这样出去??”拉帝奥罕见得像个普通人一样大喊大叫。
“怎么了?很见不得人吗??!”砂金不耐烦地回道,就说了不想跟拉帝奥一路,看吧,又莫名其妙多出些烦心事来。
“只是去取个东西,你为什么要这样穿?换掉!没有人像你这样穿!”拉帝奥严词厉色。
“你之前不是还夸我穿得好看来着?”砂金呆滞了,不知对方为何一反常态。
“那是在家穿,谁让你穿出去了?哪个男孩会戴假发、穿这么短的裙子出去晃??你太奇怪了!马上给我换掉!”拉帝奥拽着砂金往屋里走。
“我奇怪?你说我奇怪?!谁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这很正常的??”砂金用力地扒拉着对方紧握的手。
“那是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不是让你穿出去给那群下流的蠢货看!”拉帝奥皱眉,语气不佳地说道。
“你就不下流了?!”砂金没好气地反问。
“我下流,我也忍住了没碰你呀!”拉帝奥被砂金的话气得失去控制,下意识地就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那我是该夸你跟别人不一样吗?真是个正人君子!满意吗??!”砂金此时也有些太过冲动,竟是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
“那你是希望我怎么做?把你的裙子脱.......”拉帝奥说到一半忽然噤声了。
双方都意识到再往下说,就真的要说到些暴露真心的话了,便避开对视的目光,呆愣原地。
“我不会换衣服的,这就是我今天的任务之一。”砂金扣弄着手指,低声说。
“难怪那天你跟她谈了这么久。”拉帝奥伸手拨弄了下砂金的手,他发现砂金貌似格外喜欢扣手指。
“是时候该让我升职了,我都趟多少次浑水了。”砂金换了个姿势,改为双手抱于胸前。
多少次......听上去是很多次的意思,拉帝奥的心像是被关进玻璃罐里透不过气,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对方都这样穿过好多次了,给那些蠢货看。
拉帝奥咬紧牙关,将指节掰得作响,那些蠢货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看到了自己没有见过的砂金,谁都可以......自己就不行。
拉帝奥眸光阴沉,看向砂金:“你背着我这样多少次了?”
“乱说什么?我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砂金不乐意听拉帝奥这样说,故意往偏了讲。
拉帝奥没再回话,只是用着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盯着砂金看,砂金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还是咳嗽一声,硬顶着说:“爱来不来,我走了。”
拉帝奥默默地跟在砂金身后走,两人无声地走去门口,砂金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牵起对方的手,低声道:“好啦,对不起啦!我不该这么说,以后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还有以后?就这么慷慨?乐衷于穿给别人看?”拉帝奥冷声呛道。
砂金叹了口气:“那这是布置给我的任务,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也只会这么强硬的拒绝我了。”拉帝奥反握砂金的手,牵着他继续向前走去。
砂金张了张嘴,支吾一会,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地站在车边等拉帝奥开门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拉帝奥冷着脸开车,全程一言不发,越想越气,一想到要把打扮得这么漂亮的老婆送到人堆里去就烦躁不已。
亏自己前几天还傻乐着夸老婆漂亮,结果夸了半天,老婆竟然是为别人打扮的?今晚回去,他就要起草一份文件控诉公司的违法行为。
砂金还在那里说什么以后?没有以后!这就是最后一次!老婆的裙子应该只穿给自己看!
他气到呼吸加重,转弯也没轻没重的,猛得一拐把旁边坐着的砂金吓了一跳,可砂金自知理亏也不敢声张,静静倚在车窗靠着。
拉帝奥透过镜子看到了砂金的小动作,把右手伸到半空摊开,砂金愣了下,随后迟疑地把手放到他掌心中央。
他将砂金的手紧握放在腿上,砂金觉得这样貌似能让拉帝奥消消气,不问也不作阻拦,用闲着的那只手撑着脑袋望向窗外。
偶尔拉帝奥松开牵着砂金的手,掌控方向盘,砂金瞄了眼,有挣扎过三秒是否要将手收回,想了想还是算了,把手乖巧地放在对方的大腿上,等着拉帝奥掌心再次覆盖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