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跌宕起伏的一天,姜曳睡的很沉。起床后在床上呆坐着,她的房间就在靳弛隔壁,却一直没有听到靳弛下楼的动静。
无锈州一直是阴天居多,湿冷为主,冬天也十分的漫长。房间里木质的地板透着一股不尽人意的冰凉,不同于整体中古风的装饰,地板上没有铺设地毯。
姜曳缓过神踩在拖鞋上。
她讨厌地毯,踩上去脚感很软,会让她怀疑地毯里是否足够干净,实打实地板让她觉得踏实。
对着镜子洗漱过后,发现洗面奶没有了。她蹲下直接掀开洗手台下的柜子,柜门打开,里面未开封的洗漱用品摆放得很整齐,姜曳的手一顿,才将洗面奶拿出来。
她不喜欢有味道的洗漱用品,那样会让人留下印象,她的任务需要做到“无色无味。”因此一直保持着这种习惯到现在。轻嗅了下手心的洗面奶,姜曳冷静的神色上冒出疑惑。
洗漱完毕后姜曳打开衣柜,整个衣柜都以简约利落为主。她的目光停在黑色的牛仔裤上,犹豫片刻还是选了一条简约的西裤和一条蓝色的无扣衬衫。
将窗边的绿萝和吊兰简单喷水后,她走下楼,靳弛就在餐厅。
他带着昨天的方框眼镜,正在阅读报纸。今天依旧是一身西装,只不过没有穿马甲,没有打领带。袖口被随意地卷在手臂上,领口解开两颗扣子。
靳弛梳着一头干净利落的背头,些许碎发耷拉在额前,与昨天的儒雅相比,今日倒是多了几分他骨子里的不羁。
姜曳坐在他对面,不一会儿,菜就恰巧准时送上来。她故意不去深究靳弛深刻了解自己的原因,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小世界里的一个角色而已。
完成任务后这个世界就会关闭传送端口。
她只要完成任务,其他的都不重要,她也不应该在乎。
面前的一碗老豆腐冒着汹汹的热气,姜曳执起瓷勺低头吃了起来,她咽下一口咸香的老豆腐,轻撇过靳弛面前的紫菜小馄饨和包子,她带着些无奈催促了句。
“吃早饭了。”
接着,报纸被叠好放置在桌面,靳弛摘下眼镜,很浅地勾了下嘴角。
“好。昨天晚上睡得好么?”
“还可以。”
与方才的视而不见不同,靳弛边吃边盯着姜曳。她正专注地消化着眼前的早饭,让靳弛本厉地眉眼被热气熏染得柔软,黑色的瞳仁透着光亮,夹杂着些许期待。
姜曳被他的目光吵到,于是赶忙抛出话头:“我什么时候能见安小柔?”
“……”
忽而,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靳弛没有动作由着它叫嚣,仿佛这警报是从他心中发出的。他的嘴角微微向下,眼下的阴翳显露,初见是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好似方才摇着尾巴的不是他,此刻又变得不怒自威,臭着一张霸道的脸。
“你只想问这个?”他问。
姜曳闻言与他对视。
“是的。”
“……”
“……”
打电话的人似乎很执着,现在都没有停下。
短促简单的手机铃声已然不是通知,而是一种骇人的噪音,旁边李妈靠着厨房探出头来,靳弛的目光也越来越沉,压得姜曳透不过气。
姜曳掠过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她低垂着眼睑,只催促一句:“接电话去吧,你很忙。”
闻言,靳弛胸膛起伏一瞬,衬衫包裹着他紧实的胸膛,勉强勒住他的理智。椅子发出移动的摩擦声,他站起身带走一阵风,将手机拿走去客厅接了电话。
姜曳终于能松懈着紧绷的心弦,慢悠悠地吃完一碗老豆腐。
刚将勺子放下,桌上一响,一碗豆浆放在她的手边。
他已经结束通话,只不过脸色不好,像一匹精瘦的狼挡住了所有的光线。手撑在桌面,手腕上冒出些起伏的青筋,袖子卷了几下刚好卡在手臂最粗壮的地方。
姜曳的目光掠过他宽大的手,再次注意到,他手掌心上只有一条横着的掌纹。余光从他的手边滑过,姜曳将豆浆捧在面前细细地喝起来。
见姜曳什么也不问,靳弛只好自己交代:“我今天也忙,估计半夜才能回来,你能等得起就等。”
语毕,姜曳仔细地观察起他的表情,发现他没有在故意为难自己,而是真的忙,姜曳说了声好。既然忙,靳弛应当马上离开,可他却微微俯身,面无表情地凑近姜曳。
姜曳倒是不怕,他要是做点什么,自己就把豆浆泼在他的脸上。
没有预料到的是靳弛忽然托起姜曳的脸,姜曳想要后退,却被他一只手轻易地扣住后颈。紧跟着大拇指很快地掠过姜曳的嘴角,留下一阵粗糙的痒,接着很快松开。
他方才眸中的压抑消散,喉咙滚动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做完这些他侧身依靠在桌旁,叮嘱着:“记得擦嘴。”说完就走了。
姜曳楞在原地,后颈满是通红的恼意。
又被他戏弄了!
她屏着怒气,不是愤怒而是恼怒。大声的谩骂不是姜曳的性格,她只能试图用目光将他的背影烧穿。
另一边厨房的阿姨走过来。
“姜小姐,还要再添一碗豆浆么?”
姜曳马上抬头。
“不、不用了。”她下意识地用食指拭过嘴角,低头去看,明明什么也没有!这是第二次靳弛戏弄自己,想到这里,她愤愤地用鼻子呼气。
这边,靳弛拿着西装外套走出别墅的大门,门口,陈秘书在车边已等候多时,还有保镖和护航的车排成一个队列。
有够夸张的。
他们齐声弯腰给靳弛打招呼,靳弛淡定点头,车门顺滑地被关上。陈秘书坐在车里,一扫对外的冷静,急忙道:“抱歉老大,因为地下区引发了暴乱,所以我才……”
“没事。”
靳弛张开腿跨坐着,将西装随意地放在另一边的座位上。他昨晚上楼洗漱后就直接离开了别墅,去州警察局进行报案报备。回到大楼后又被□□的人请去聊了聊,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
陈秘书本想让靳弛休息半天下午再出门,可谁知地下区突然引发暴乱。
现在地下区的□□分成好几个派别,大家目的不同,有想要合作捞油水的,有直接反对的,有想争取权力的。
这次暴乱蔓延到上城区,伤到不少市民,因此影响很大。
陈秘书冷静地汇报着:“我先去同□□的几个头目交涉过。他们不满的点主要是设立宵禁和警察巡逻机制,说是影响了他们帮派的正常运营。今天还有许多自称是地下区的人接受采访,说你想要把地下区变成自己的一言堂,来吞金捞钱。”
“采访的报纸和报道很快就被人为静止报道,我怀疑是他们自导自演的。”
“甚至还有谣言,说老大曾经做过器官买卖…想让地下区的人为高层人士服务。”
重建社区,建设工厂,提供医院这些举措他们倒是只字未提。
靳弛冷哼一声,望向移动的窗外,凌冽的下颌线带着刀锋似的果决。
“我知道了。”
他不见慌乱,想是早就料到。
陈秘书不免疑惑:“老大,为什么你要马上实行这些举措呢?明明可以慢慢来,他们也许就不会这么强硬。”
虽然靳弛是给了一些帮派好处的,例如选址,本身是要给赔偿的钱款,有一部分□□是有拿到手的。
靳弛点点扶手,他只是说:“没有时间了。”
“不用担心。”
在他这里,只有听话才有肉吃。不过是一群鬣狗来抢肉,到时饿死了他们,看他们还有力气叫?
靳弛给的好处能够让一些帮派软化,无非是这些好处不需要靠撕抢就能得到,他们轻易得到了好处,慢慢就会丧失些斗志,习惯于这种嗟来之食的好处。
那些抢不到肉吃的,都是靳弛挑剩下的,本身就想要剔除的部分。
他将好处这块蛋糕给了这些人,另一些人想要来抢蛋糕,原先捧着蛋糕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手上的蛋糕越来越小,自然能借力打力。
座椅另一侧一个高挑的女人抱着一摞文件,见二人说完递给靳弛,靳弛边看,女人边说:“今天市议会提出暂停下城区的工厂建设,是由魏萼发起的,我联络了几个议员他们都表达了对下城区的不满。”
魏萼背靠魏氏集团,是笼罩无锈州的四大家族之一,当然这其中支持靳弛的也不少。
“市议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是先去……”
靳弛头也不抬:“不急,先去UA-18。”
他给了UA-18这么多好处,可不是让他们吃干饭的。
“好。”
靳弛在忙,姜曳这边也没有停下,她直接拨打了陆子谦的电话。
“你好?”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润儒雅。
“你是陆子谦么?”
“是的,你是谁?”
姜曳站在阳台上,天灰扑扑的,花园倒是有红有绿,生机盎然到像是诡异的油画。
“我直截了当地问你一句,你喜欢安小柔么?”
那头突然安静下来,温柔的声音骤然紧张起来:“你究竟是谁?”
电话里传来焦急地脚步声。
姜曳道:“我是谁不重要,我只跟你说,我已经找到了安小柔的藏身之地,现在正在寻找逃脱的办法。今晚我会把照片传给你,你记得确认,如果同意我们就可以合作。”
“……”
还未等到陆子谦说话,姜曳通过几句简单的话,感受到陆子谦性格很啰嗦,她就直接挂了电话,不想再解释。如果陆子谦有心,不管真假,他都会联系自己的。
007突然出现:“你这样会不会太直接、太强硬了?”
姜曳没有回答,007在姜曳身边转圈圈:“要我说,你还是更适合复仇频道,我们都好久没有达到高分了,你的性格明明……”机器语音被姜曳打断,“你先消失吧,马上第一个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听到这句话,007闪了闪U型的光,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