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茧 第18章 第十八章 他们

只要他能够远离山本武，所有想象中的牵连都不会发生，也不必再想借口敷衍搪塞任何人、不必再对朋友说谎。

这是最好的选择，理智这么告诉沢田纲吉，但心脏却一点点攥紧，只是想到无法再与山本武来往的可能性，呼吸就变得困难起来。复杂的情感如潮水般将理智淹没，那一瞬间从心底翻涌上来的念头只有一个——他不想失去山本武。

不想失去那个曾伸手将他从黑暗的角落里拉出来的少年。

视线逐渐模糊，沢田纲吉眨了眨眼，一点点攥紧了手中的布料.....好难受。

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沢田纲吉收拾好情绪，用清水狠狠地洗了一把脸才回到班级，他的目光落在正和后桌的人说着话的山本武身上，隐约能听到他们的笑谈声。上课铃声响起，沢田纲吉收回目光回到座位上，下定了决心——他要找山本武坦白。

如果将选择权交给对方，是否就意味着自己已经努力争取过了？这样的话，或许心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漫长的等待之后，下课铃声终于打响，沢田纲吉在国文老师的声音里深吸了一口气，等到老师走后豁然站起，来到趴伏着的山本武桌前。

“山本......今天我们可以一起吃午饭吗？”......然后我想和你谈一谈，沢田纲吉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截止在那安静趴伏的身影中。

有人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目光短暂在他身上短暂地停留后转向山本武：“山本！今天一起吃午饭吧？我们在庭院那里找了个好位置哦！”

其他人闻声聚拢过来，山本武抬起头，如琥珀般的眼眸倒映出沢田纲吉无措避让的身影，那天所见的星辰从那双暖色的眼眸里消逝，他抿唇，看着人墙将他们彻底隔断。

“好啊，那我们中午在前庭集合吧！”山本武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高声回应。

沢田纲吉在他清朗的声音中恍然，沉默地回到座位上，山本武的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落在沢田纲吉单薄的身影上，人影幢幢间，那个垂头独坐的少年似乎正在被什么吞噬。

下一秒，狱寺隼人挡住了他的视线。

“十代目，今天和风纪委员的挑战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到时候......您觉得如何？十代目！”狱寺隼人滔滔不绝地将计划讲完，沢田纲吉抬眸看他，嘴角弯起弧度：“嗯，就这么办吧。”

狱寺隼人看清他的表情，怔在原地——那双暖色的眼眸里薄薄的蒙着一层水雾，与记忆里另一张面容重合——明明是一张柔和的笑脸，却不知为何让人感觉那双眼眸里盈满了悲伤。

“十代目，您......”狱寺隼人下意识的询问才开口就被沢田纲吉打断，“抱歉，狱寺君。我有点累了，想自己休息一会。”

“......那您好好休息。”狱寺隼人将那一瞬的心绪掩下，乖顺地转身走了两步后忍不住回头，少年垂下的发丝遮掩了那双暖色眼眸，刚刚才弯起的唇角已经回落。反应过来的时候，狱寺隼人已经冲到了沢田纲吉的身旁，在那双讶异看过来的眼眸里努力扬起灿烂的笑脸。

“十代目！午饭我们一起去天台吃吧！我已经考察过了，那里是风景最好的地方，正适合让您餐后歇息！”

沢田纲吉看着那张因为不适应而显得有些坚硬的笑脸，心底融入一股暖流，他点点头，眉眼弯弯：“谢谢你，狱寺君。”

“......我会努力的，十代目！”狱寺隼人定定地看了他的笑容一会，突然认真地说道。

沢田纲吉一怔，右手被温热的手掌抓起，昨天的记忆毫无防备地涌出来，沢田纲吉睁大了双眸，来不及挣开手，狱寺隼人已经再度单膝跪下，柔软的唇与他手指相触。

周围霎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两人身上，比昨日更甚的羞耻感冲淡了心中沉沉的失落，沢田纲吉从头红到了脚。

“无论何时，狱寺隼人都甘愿为您燃尽生命，永远陪伴在您身边。”

比昨日更加直白纯粹的誓言击中沢田纲吉的心脏，他怔怔地看着那双满是认真的眼眸，曾盘旋在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为什么？为什么狱寺君你要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不可？”

“因为我是彭格列的继承人吗？”

狱寺隼人从没想过沢田纲吉会这么问，碧眸泛起一瞬间的茫然：“因为我从很久以前就决定了......”要在找到值得效忠之人后，向他献上自己的一切。

沢田纲吉于是懂了，他将狱寺隼人拉起来，看着那双碧眸认真地给出了自己的回应：“如果这个是狱寺君以前的决定，那么就先暂时收回去吧——”

他抬手阻拦狱寺隼人反驳的话语：“如果未来的哪一天，你在明白了自己生命的贵重后还愿意向我许诺，那么，我会再考虑是否要接受这份誓言。”

生命的贵重......狱寺隼人眼眸颤了颤。

从那个地方逃离后他就一直在里世界中流浪，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生命要如何，唯一规划过的未来里，自己的性命是他能够奉上的最具有诚意的礼物。

遇到九代目前被其他家族拒绝的记忆不断闪现，狱寺隼人垂眸抿紧双唇，所以......他认定的未来，拒绝了他。

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一双柔软的手握住，狱寺隼人怔愣地看向手的主人，沢田纲吉暖色的眼眸里倒映出他的身影，声音轻柔。

“狱寺君，你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不是因为十代目，也无关性命与效忠——只是因为我们是同伴。”

记忆里的窃窃私语都在这一刻消逝，狱寺隼人用力地反握住沢田纲吉的双手，认真地点了点头，声音微哑：“当然！”

“太好了，你没有拒绝我。”沢田纲吉扬起笑脸，狱寺隼人在那张明媚的笑脸里猛摇头，“没有这回事！我、我永远都不会拒绝您！永远！”

沢田纲吉莞尔。

山本武看着星辰重新落回到那双暖色的眼眸里，目光落到他们彼此交握的双手上，从未体会过的情绪一点点攀爬，仿佛有虫子掉进了心脏里。

“那是在干什么？”不明观众们面面相觑，有离得远的满脸兴奋，“可恶，有谁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什么拒绝？”

离得近的女生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突然小声爆发一阵尖叫。

沢田纲吉在这动静里猛地往两边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拉着狱寺隼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什么，顿时如熟透的虾子一般红了脸。接下来的时间里，沢田纲吉都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在了臂弯里，情绪跌宕如过山车，只觉得羞囧几乎要荡平所有情绪——好想死一轮。

中午放学的时候，沢田纲吉匆匆抱走便当，在其他人不断飘过来的视线里带着狱寺隼人离开教室。

山本武沉默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有人搭上他的肩膀，笑道：“走了，山本，今天不是要吃炒面面包吗？去晚了可就没有了哟！”

“抱歉......”山本武说着，下定了决心，双手合十向他们连连道歉：“我想起来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今天就不和你们去了，下次再一起吧！”

狱寺隼人在天台认真地巡视了一圈，才拉着沢田纲吉来到风景最好的阴影处，笑容灿烂如沢田纲吉偶尔会遇到的老奶奶家里养的柴犬，道：“就是这里，十代目！”

自小习惯的风景在变换角度后犹如来到了天空的国度，看着远处随风浮动的粉白色云团，沢田纲吉笑着朝狱寺隼人道谢：“这里的风景确实很好，谢谢你狱寺君。”

两人就地坐下，沢田纲吉将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便当袋拆出来，打开便当盒，见午饭并不是早上那样的特质套餐而是沢田奈奈惯常的样式，心里松了一口气，余光瞥见狱寺隼人掏出了一个便利店里常见的鲑鱼饭团，看样子是午饭只打算吃这个，不由喊道：“狱寺君。”

狱寺隼人看过来，见沢田纲吉脸上带着困扰，双手合十看着他：“我妈妈做的菜太多了，我没办法吃完，你可以帮我吃掉一些吗？”

“当然！无论是什么事，狱寺隼人都乐意为您效劳！”狱寺隼人两下将手中的鲑鱼饭团吞掉，然后拍着肚子道：“请放心将您母亲大人的料理交给我吧，不管多少我都会全部吃完的！”

“嗯.....”沢田纲吉已经有些习惯狱寺隼人的风格了，从自己的便当里分出三分之一的菜到便当盒内盖上，不由有些犯难——虽然都是方便拿取的菜式，但筷子只有一双。

狱寺隼人毫不在意地将盖子拿过来，捻起一块厚蛋烧放进嘴里，随后便大力夸赞：“很美味，十代目的母亲大人一定很擅长料理！”

已经对自己的拖拖拉拉绝望了，进展好慢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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