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克莱尔暂时没机会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准确地说,是艾维斯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他简直像在霍格沃茨城堡里凭空消失了一样。
克莱尔虽然有点惋惜,但很乐于让自己的生活重归平静,不打算去寻找艾维斯这个麻烦本身。
“这节课我们继续解读茶叶。”教室的喧闹声逐渐平息,特里劳尼教授终于把她躲在镜片后飘忽的视线从圆桌上的水晶球移开,她从扶手椅上站起身,身上的链子和镯子伴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等一等。”
她制止了凯瑟琳关上活板门的动作,“亲爱的,如果我是你,我会站得离那里远一些。”她指向凯瑟琳装饰有拉文克劳标志的新袍子。
凯瑟琳不明就里,她松开手退后,可惜已经太迟。
伯特从梯子上慌张地爬出,他大口喘着气,整张脸上都泛着红晕,随手拉上了活板门,刚好夹住凯瑟琳袍子的一角。
“好了,你们开始吧。”特里劳尼教授帮忙解救出凯瑟琳的袍子。
伯特抱着他的包摔在克莱尔旁边的蒲团上。那只包也张大它可怖的嘴,学着伯特的样子喘息。
“你去哪里了?”克莱尔把一只画着米布米宝的蓝色茶杯递给他。
“练习魁地奇——”伯特艰难地喘匀了气,“简直糟透了,马库斯不肯借给我们鬼飞球,乔伊斯只好用麻瓜的网球帮我练习投球。”
纳塔利把从特里劳尼教授那里取来的茶壶放到圆桌上,重新坐回克莱尔身边,跟着问道,“球队什么时候进行选拔?”
“下学期。马库斯透露说选拔可能在圣诞假期后的第一周就会开始,他要在下场比赛前就把斯科特换掉。”
“为什么?我觉得他打得很好。”纳塔利有些不平。
“如果你指一场比赛连续漏掉三个鬼飞球也算很好的话,”伯特嘲讽地勾起嘴角,“那他确实好得让人叹为观止。”
纳塔利不服地辩解道:“对格兰芬多的那场比赛表现差是因为他身体不舒服。”
“你不会想说他患有丢球症吧。”伯特开始放毒。
“特里劳尼教授看过来了。”克莱尔适时终止她们走向开始跑偏的对话,为她们倒满茶杯。
伯特接过杯子猛灌一口,却被热茶烫到,剧烈地咳起来。他头上的汗流得更多了。
见到此景的纳塔利笑出了声,她避开伯特投来的目光,欲盖弥彰地研究着茶壶上的裂痕,好像那多有趣似的。
克莱尔忍住笑把手帕递给伯特。
伯特擦掉额头上的汗,嫌弃地捏起他的袍子,“梅林,还要穿着这身脏兮兮的袍子整整一节课。真想回去好好冲个澡。”
“你不是说你讨厌那些会让你脏兮兮的运动吗,”克莱尔模仿伯特的语气,“为什么非要折磨自己?”
“因为我想赢。”
克莱尔被忽然正色的伯特惊到了,她盯着他那双明亮得像是要燃烧起来的琥珀色眼睛。
“胜利的欢呼声难道不让人迷醉吗?而且重点不是魁地奇,”伯特从包里掏出他那本被揉得有些皱皱巴巴的《拨开迷雾看未来》立在桌上,用来挡住特里劳尼教授巡视的视线,“是因为必须要上这该死的占卜课,我才不得不穿着脏衣服忍受折磨。”
他小心地用手指把因为俯身而翻起来的衣领按下去,仿佛上面沾满致命细菌一样。
“这才最让我好奇,既然这么讨厌占卜,何必选这门课?”克莱尔的杯子喝空了,她把杯子倒过来扣在桌上。
“你不也一样。”伯特一口气喝光已经晾凉的茶,也把杯子扣在桌上。
“他是因为你,克莱尔。”纳塔利原本因为发呆而飘忽的眼神重新聚焦,她饶有兴趣地盯着因为她的话而红透耳根的两个人。
克莱尔觉得她简直被特里劳尼教授附体了。
“茶水沥干了,”急于转移话题的克莱尔抓起纳塔利面前倒扣的茶杯,仔细观察着杯底那团黏糊糊的褐色,“方形……有点像一张地毯。”
克莱尔翻找着《拨开迷雾见未来》,“上面说这代表真正的朋友和快乐的社交活动,也就是说,你会和朋友玩得很愉快?唔,还有一点像一个没打开的信封,说明你会收到一封期待已久的信。”
“我的确在等妈妈的信。”纳塔利若有所思地点头,她正想拿克莱尔的杯子,但它已经被伯特抓在手里研究,就端起伯特的蓝色杯子。
“一只匕首。它警告你不要说太尖锐的话,伯特。”
伯特不甚在意地点头,他觉得纳塔利只是借用杯底的茶叶渣讽刺他。
纳塔利转动杯子,“还有……啊,是四叶草,你会得偿所愿。”
“那就借你吉言了。”伯特对照着克莱尔的杯子翻起书。桌侧靠着的包合拢嘴巴,黄眼睛跟着伯特翻动的书页转动,“你的杯子里是一个锤子?”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克莱尔。
“哦不对,这里是断开的。那就是一个感叹号。它告诉你……不要冲动。”
伯特又把书哗啦啦地翻过几页,“其实当作一个破折号和一个点也能解释通,可以代表你要进行短途旅行,但是可能会因此浪费时间。”
“亲爱的,”特里劳尼教授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让我看看。”见伯特没有反应,她径自抓过克莱尔的杯子调转方向。
“这是彗星。”她雾蒙蒙的眼睛激动地望着克莱尔,“我亲爱的孩子,你正处在关键变化的边缘——你的生活将发生巨变!”
“是什么样的变化?”也许是被她高深莫测的神情感染,克莱尔脱口而出。
“哦,亲爱的,我不能说……不,我说不上来……”像是被克莱尔离奇的命运震动,特里劳尼教授避开克莱尔探究的目光,惊慌地离开她们的圆桌。
“哈——”伯特捂住嘴,笑声被他堵在喉咙里。
“不尊重命运的人!”纳塔利翻了个白眼。
也许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下课前,特里劳尼教授宣布下学期她们要开始学习解梦。
“之前教授不是说要学习看手相吗?”纳塔利小声询问克莱尔,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
可惜克莱尔也爱莫能助,她只能回忆起那节占卜课她走神想着怎么改良开锁咒的事。
“什么方法都没差别,”伯特倒是淡定地耸肩,“反正都是同一个命运。”
终于挨到下课,被占卜课教室暖融融的氛围搞得昏昏欲睡的克莱尔魂归本体。她兴奋地抄起包打算继续研究魔咒笔记。
艾维斯在她笔记上毫不客气的修正让她感到有些耻辱,改良魔咒不再只是用于消遣的自娱自乐的游戏,她的心里第一次出现危机感。
“你要去哪?”纳塔利跳下梯子,扯住克莱尔的长袍。
“图书馆。”克莱尔停住脚步。
“哦,梅林,别做个书呆子,你这周补的课还不够多吗?”纳塔利摇晃着克莱尔的袖子,“跟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吧。”
她期盼的目光让克莱尔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可是我——”
“陪我去吧,米兰达要去上算术占卜课,如果你也不去的话就只有我一个人了。”纳塔利更大力地摇着,克莱尔的包都要被她晃掉了。
她只好松口,“好吧,但晚饭前我们必须回来。”克莱尔转头问伯特,“你要来吗?”
“很想,但我必须把这身臭烘烘的衣服换掉。你们玩得开心。”伯特也跳下梯子,银梯缓慢升起,缩进活板门中。
雪后的霍格莫德在缀着红色丝带的冬青花环和漂浮在树间的蜡烛的点缀下显得格外有节日氛围。
因为是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周末,街上的人格外多,显然大家都觉得密室的继承人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拖着蛇在雪地里作恶。
寒风把屋檐的厚雪吹落,飘摇着笼罩街道,像正下着新雪。克莱尔和纳塔利哆哆嗦嗦地互相搀扶着穿越路面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积雪,尽管都穿了最厚实的斗篷,她们还是冷极了。
“我们先去喝杯黄油啤酒怎么样?”纳塔利指着她们最近处的三把扫帚提议。
克莱尔也想念黄油啤酒甜蜜的味道,更想念能阻挡寒风的温暖室内。她们一起向街对面走去。
一进入室内,克莱尔的睫毛就凝上一层霜,“我先去占位置。”她一边走向角落的空桌,一边揉着眼睛,试图恢复视线。
“你的要额外加糖浆吗?”已经飞快挤到吧台的纳塔利在闹哄哄的人群里喊道。
“不用了,谢谢。”眼前有些模糊的克莱尔感觉前方走来一个人,那个人朝她的方向站住不动了,“抱歉。”克莱尔为来人让开路。
可他还是没有动。
克莱尔眨了眨眼,睫毛上的霜终于化掉,她定睛发现那个人是艾维斯。
他脸上没有先前的从容笑意,冷着脸看着她,这种冷漠的神情让正要打招呼的克莱尔犹豫起来。
“愣在这里干嘛?”纳塔利穿过一群吵嚷的格兰芬多,把一杯黄油啤酒递给克莱尔,她冲着他们袍子上的火红色皱起眉,“我们去那边坐好了。”
她的到来让克莱尔更说不出口,克莱尔知道她讨厌格兰芬多。但……克莱尔望向艾维斯,觉得非常尴尬。
“怎么了?”纳塔利狐疑地在艾维斯和克莱尔间来回扫视。
克莱尔正要硬着头皮开口,一直站在原地的艾维斯忽然走向她们。但他像从未见过克莱尔一样绕过她,走进那群格兰芬多里。
擦身而过的瞬间,克莱尔听清了他讥讽的嗤笑声。
那个让克莱尔头痛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无论是道谢还是道歉,艾维斯都不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