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狐与白狐的风铃被挂在屋檐上,随着微风轻微碰撞,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我坐在门前望着风铃和更远的月亮,内心不禁感到沉郁的忧伤。
自烟火大会后已经过了一周,但杏寿郎对我的态度还是很微妙。
他不会故意不和我说话,每天也照旧会安排好训练任务,但他的态度就是变了,连千寿郎都能看出来。
杏寿郎不会再大嗓门的叫我吃饭或者休息,也不会像往常一样笑着跟我开玩笑,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很难想象杏寿郎在的时候会这样。
他只是沉默,可这沉默却让我心慌。
昨天的时候杏寿郎出任务去了,现在炼狱府里只有我和千寿郎,也许还有个存在感极低的慎寿郎。
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千寿郎坐在了我的身边。
“渡边姐姐,哥哥他……”千寿郎开口,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扯动嘴角,勉强摆出一个微笑,低下头,嘴里说着自己也不信的鬼话:“没事的。”
千寿郎偏头望着我,看着我也许是僵硬或是什么样的表情,半晌伸手拍了下我的肩膀:“哥哥他也很难过,他不经常这样,我觉得无论是什么事,给哥哥一点时间,等他想通了一定会和你和好的。”
叮铃叮铃——
又是一阵微风,今天的天气还意外的好,我抬头愣愣的望着风铃,红狐与白狐碰撞在一起,我的眼睛忽然有点酸涩。
“你也别难过了……”千寿郎说,他大概从没见过他哥哥那样,也没见过我这样吧。
“我知道,我也相信杏寿郎会好的。”我眨了下眼,这次的微笑稍微真挚了一点。
千寿郎叹口气,站起身回房,我则继续坐在外面。
也许,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答案。我默默想着,即使离开了鬼杀队,我也可以发挥我的作用,但如果我呆在这里……
杏寿郎会怎么样呢?他为什么还没告诉主公我是鬼的事?是还在犹豫吗?
他真的能想通吗?或者说,我的事真的有想通一说吗?
无论如何,我长叹了口气,离开是最好的吧,对我们俩都好,趁着他不在的时候。
作出决定后,没有过多犹豫,当天晚上,我趁着千寿郎他们都睡着的时候离开了炼狱府,没带走任何东西。
毕竟,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我的吧。
令我意外的是,在我离开炼狱府的两天后,一只鬼杀队的燧鸦找到了在山洞中的我,上面带着一张纸条。
渡边,我认为有一只鬼杀队的燧鸦可以更好的帮助你。
另外,它还没有名字,你给它取个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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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那个活跃的在我周围飞翔的燧鸦,心绪复杂。
主公大人知道我离开的理由吗?杏寿郎告诉他了吗?如果知道,他却还是给我送来了燧鸦,如果不知道,他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对我不告而别的责难,也没有表示疑问。
无论如何,谢谢。我在心里默默的说,伸出手对着空中的燧鸦:“过来。”
燧鸦乖乖停在我的手上,兴奋地扑扇了两下翅膀。
“就叫你——”我思考片刻:“太郎丸吧。”
不知为何,太郎丸的性格异常活跃,不出任务的时候总是在我周围四处乱飞,它还时不时给我带来鬼杀队的消息,比如甘露寺成为柱了,又比如杏寿郎又斩杀了一个下弦。
甘露寺还是挺强的嘛,我心情愉悦的想着。
有鬼杀队的燧鸦传递信息的确方便很多,我不需要自己再费力的去打听消息,只需坐在山洞中,等待太郎丸。
“东京浅草,渡边,立即前往东京浅草。”太郎丸在头顶盘旋,嘎嘎叫着。
“好啦,我知道了。”我挥挥手示意它停下,走出洞穴,草木的清香向我涌来,我自言自语着:“浅草,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变成鬼后的第一站。”
也算是一个新的起点吧。
许久没来过浅草了,这里还是一样繁华,我走在闹市间,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受。
“谁?”我猛然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个小楼,那里什么人也没有。
我的幻觉?我皱皱眉,那种被人注视的感受一般不会出错才对。
算了,一个带着刀的人,被路人盯上也正常。
“炎之呼吸,伍之型,炎虎!”
日轮刀划过一段漂亮的弧线,随之落下的是被斩断的头颅,面前的鬼不可思议的睁大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斩断脖子的事实。
“呼。”我用手背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将日轮刀插回刀鞘,看着鬼的身体慢慢消散,轻声说:“祝你好运,下辈子,还是不要成为鬼了。”
这应该就是任务目标了吧,虽然费了些周折,不过浅草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我正想往城外走,却忽然停住,一只手搭在了日轮刀上。
“你们是?”我盯着面前一男一女两个鬼,一时没有拔出日轮刀,因为直觉告诉我他们似乎对我没有敌意。
“你好。”那个女性的鬼笑了下:“我叫珠世,这是愈史郎,我们从你进城的时候就在观察你,看到你也是鬼,却斩杀了那个鬼。”她指了指鬼还没完全消散的尸体:“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原来如此,我明白入城时并不是我的幻觉,原来是这两个人。
“谈什么?”我一时不太理解她想要谈谈的意思,谈谈我要不要杀她吗?
“你不吃人对吗?”珠世问道:“你有日轮刀,说明你和鬼杀队有接触,而吃人的鬼,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听到珠世对鬼杀队的评价让我有些黯然,此刻却有更重要的问题,我问到:“那你们呢?你们吃人吗?既然知道鬼杀队的作风,如果你们吃人,我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珠世摇摇头:“我和愈史郎都靠喝血为生,正是如此我才会出现,这应该是我们谈话的基础,接下来你可以去我们的宅邸坐坐吗?”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设下了陷阱什么的。”手仍然放在刀柄上,我警惕的盯着珠世和愈史郎。
“我知道你。”珠世说:“你的名声在下层鬼里已经传遍了,你知道你能活跃到现在的原因是什么吗?”
“你什么意思?”我感到不妙,有什么是我没发现的吗?
“因为能接触到鬼舞辻无惨的鬼很少,他们恰好还没把你的存在告诉他。”珠世语气平淡:“无惨可以看到自己手下任何一个鬼的记忆,也可以随时让他们自毁,因为你会变成鬼,本质上是因为无惨的细胞。”
“他的细胞就在你体内,所以他能做到那些事。”
“你是一个特殊的鬼,无惨如果知道你的存在,他会放着不管吗?”
“我……”我愣住,放开了日轮刀,一种无力感涌遍全身:“好,我跟你们走。”
如果珠世说的是真的……她说的是真的吗?
我又有什么选择呢?我根本冒不起这个风险,假如遇到无惨我就会任人宰割,又如何帮助鬼杀队呢?错过这次机会,然后等待无惨的降临吗?
读取鬼的记忆……我的记忆里是否有对无惨有帮助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但被人读取记忆怎么都不是什么能接受的事。
即使我和鬼的接触并不多,这些年来观察到的很多东西也与她的说法相佐证,几乎所有的鬼都很害怕无惨,说出无惨的名字就会死掉……
只是我从来没细想过而已。
“这么说,你有解决的办法?”我跪坐在桌子前,珠世和愈史郎在我对面。
“对,我在几百年前脱离了无惨的控制,我想现在我也可以帮你做到。”珠世微笑着点点头:“只是我需要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也需要取一些你的血来分析。”
“没问题。”我干脆的答应了,既然已经决定来这里,就不需要再有多余的怀疑:“按照你的要求,我没有让太郎丸跟着我,如果我要在你这里呆一段时间,肯定得和鬼杀队报告我的去向,你希望我告诉他们你在这里吗?”
珠世沉默半晌,最终回答:“还是不了。”
在珠世这里的日子意外的悠闲,主公没有过问我的行踪也让我松了口气。
珠世时不时取些我的血去研究,也时不时拿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药让我喝下去。
“你比我想象的更特殊一点。”珠世端详着我,眼里有点好奇:“我们仍旧需要少量的血才能生存,你却直接省掉了这一步。”
鬼不吃人会饿死吗?至少我和珠世都没有答案,鬼吃人的**随着饥饿会不断上涨,这就意味着到了某种程度后,没人可以抵抗这种**,即使不想吃人,鬼的天性也会让你失去理智,进而无意识的去吃人。
就像我最开始的那样,让自己躲在缺少人烟的地方,但恢复意识后猛然发现自己手里抓着一个人。
除了太阳和日轮刀,鬼是不会死的,不吃人的鬼也一样,但他们的下场通常是生不如死。
想象一下一个人饿的快死了却死不掉的感受就对了。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问道。
“区别在于,当你吃人,或者喝人血的时候,你的身体都会向鬼的方向进一步转化。”
“这就是为什么吃人会变强,但每个人身体的承受能力是不一样的,无惨的细胞会以人的身体为基础对人进行改造,因此每个人成为鬼后上限也是不一样的。”
“有的鬼可以不断变强,有的鬼到了上限后就再也没办法变强。”
“至于我和愈史郎,我们剥离了体内无惨的细胞,但仍旧是往鬼的方向进化。”
“而你。”珠世思考着,像是在组织语言:“你体内鬼的细胞没有得到足够的养分,我想它们为了生存应该是和你人的那一部分细胞融合了,双方达成了一个动态平衡。”
我的高兴没有持续多久,当我想起我来这里的原因后,我的心就沉下去了:“那它还能操控他在我体内的细胞吗?”
“时间足够久,我相信无惨的细胞最终会被你同化,但现在……”珠世皱了皱眉:“我不知道。”
“你能把我体内的细胞分离出去,像你们一样,对吗?”我带着点最后的希望问道。
“很抱歉,我不能。”珠世看起来也有点沮丧:“不过对于你的关于血鬼术的问题,我倒是有一个猜测。”
“什么?”血鬼术消耗太大这个问题一直是我心中的痛,听到珠世这样说我也打起了精神。
“我认为你的血鬼术并不弱,这点在你从来没吃过人却有血鬼术就能得到佐证,血鬼术来源于你体内鬼的那一部分,如果你和我们一样向鬼的方向进化,也许它才能得到强化,只是你身体里鬼的那部分太虚弱了,因此你的血鬼术表现出来消耗很大。”珠世沉吟着:“或者你继续保持现状,现在你身体里人的部分占上风,假以时日可能你最后可以找到变回人的办法。”
“变回人?”我默念着这三个字,不得不说能变回人,重新在阳光下行走对我的确是个很大的诱惑,但根据珠世的说法……
“这两条路是相悖的,我选择强化血鬼术,就会离变回人的方向越来越远。”我艰难的得出结论。
“没错。”珠世望着我:“这取决于你的选择。”
珠世走了,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心情沉重。
理性的分析,变回人当然没什么好处,鬼的身体比人的要强壮很多,受到重伤也可以很快再生,更不用说还有血鬼术的存在。
不算无惨的话,成为鬼才能更好的帮助鬼杀队。
无惨……想到无惨,该如何验证我是否还会被他控制呢?
回忆着先前与鬼接触的一幕幕,一道灵感击中了我。
没错,有办法,只是如果失败了,那就是死路一条,珠世说只要时间足够久我可以摆脱他的控制,现在为了验证这点值得冒这个险吗?
但如果在关键的时候我被无惨控制了呢?如果我转身攻击我的队友呢?如果……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这样的风险……
“鬼舞辻无惨。”缓慢,低沉,坚定,这五个字清晰的被我念出,我闭上眼,内心前所未有的紧张,几乎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受。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没有反应。
我睁开眼,眼前一切如常。
喜悦逐渐涌上全身,这样是不是能证明我脱离无惨的控制了?毕竟鬼是不能念出鬼舞辻无惨的名字的。
“珠世!”我跳起来兴奋地叫道:“我觉得我已经脱离无惨的控制了!”
在珠世表示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帮我后,我带着太郎丸离开了浅草。
我试验了珠世的猜想,在喝了一些人血后,血鬼术的确增强了,只是这个事实并不让我那么高兴。
喝了一点血而已,我安慰自己:这并没有什么关系。
之后的生活就在出任务,在任务的间隙收集人类血液中度过,时不时我还会去蝶屋,给几个残疾的倒霉蛋恢复伤口。
时间很快又过了半年,此时距离我离开炼狱府已经过了一年。
“你说,下一个任务我会和杏寿郎一起?”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太郎丸。
“嘎嘎,是的,下一个任务,前往无限列车。”太郎丸落在旁边的树上,大声叫着。
“无限列车。”我重复了一遍,低头阅读太郎丸带来的报纸。
“失踪者超四十人!无限列车之谜!”大大的头条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这鬼看起来不好对付,不过更让我紧张的是杏寿郎,这一年来我从来没见过他,不知道杏寿郎怎么样了?
“那我们走吧。”我将报纸收到兜里,深吸了口气,向无限列车在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