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眠带着聂怀桑和聂怀瑜一起踏上了回云梦的路。他原本并不想答应的,然而看着聂怀瑜充满期盼的大眼睛,不知怎么的就同意了下来。
看着欣喜异常的江澄,江枫眠暗暗揉了揉眉心。为了不辜负聂宗主嘱托,难不成他还得防着自家孩子监守自盗吗?
一行人走到栎阳时,刚找到一家客栈准备休息,就听到外面有人吵闹。
“……常氏……不能……生意……霸王餐……”
被这乱糟糟的声音吵醒,一行人只得出门查看,却见是此地的常驻仙家和掌柜发生了争执。一个仙门子弟不只在店里吃了霸王餐,还要掌柜每月提供一半的收益做保护费。
既然见此不平之事,江枫眠自然要管上一番。那仙门子弟见到是云梦江氏的宗主,再不敢纠缠,灰溜溜地离开了。
虽然事情解决了,然而终归被打扰了休息,聂怀瑜一整晚都在做噩梦,梦里有一只血淋淋的左手,小手指上戴着指套,手心里有一颗糖。
做了噩梦,心情就不好,自小娇惯的聂怀瑜最善迁怒。自然不会迁怒无辜之人,倒霉的就只能是昨晚的闹事者。聂怀瑜写信给大哥,把昨晚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又强调自己吓的一整晚没能睡好觉,仙门秩序败坏。
没过几日,听说大哥出门夜猎,途经栎阳,栎阳常氏欺他年幼,举止无礼,被大哥从上打到下,不堪一击,丢人至极。
聂明玦临走还放出话来,若再见到他们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绝不放过。经此一遭,栎阳常氏从此再没人敢欺软怕硬。
没人知道,聂明玦单挑岳阳常氏的时候,对面有个小乞丐一直看着,眼睛亮晶晶的,小乞丐姓薛。
十年后,晓星尘和宋岚偶然间发现有人驱使傀儡作恶,一番追逐争斗,好不容易才把凶手拿下。
“你们是谁?敢管小爷的事,胆子不小。”
“你做了恶事,居然还态度如此蛮横。”
“呸,什么明月清风傲雪凌霜,眼睛都是瞎的。小爷我明明做的是好事,那个恶霸欺男霸女无恶不做,小爷我替那些受害人讨回公道,顺便把他做成傀儡,跟着我行侠仗义,帮他赎罪,要你们来多管闲事。”
“你说你是做好事,可有证据。”
“当然有,附近村民都可以作证。”
一番询问查明真相后,晓星尘给他松绑,“虽然你是在做好事,可驱使傀儡实在并非正道,能少用还是尽量少用。”
“知道我不是正道,还要给我松绑?你不怕我记恨报复你?”
“不会,虽然你不是正道,但你是好人。”
“嘁,迂腐,固执,大蠢蛋。”少年嘟囔着,一边往嘴里放了颗糖,一边懒洋洋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你说我们是迂腐固执大蠢蛋,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们?”
“小爷怕你们什么时候把自己给蠢死了,还得给你们收尸。”
江枫眠一行人继续向前走,到了大梵山脚下,这里是温氏分支聚居之处,江枫眠停下来前去拜访。
聂怀瑜听见温氏就十分厌恶,极不情愿,听到江枫眠说这支温氏族人,只行医不杀人,才勉为其难答应,然而终究是心中憋闷。
听到有温氏族人提到山上的天女祠,不由开口,“石头成了精便是精怪,居然当成神来拜,真是不知所谓。”
四周一片静寂,聂怀瑜也不知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却又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聂怀桑临走时得了大哥的指示,这时见怀瑜虽然莫名其妙,却没有半点悔意,发觉事有古怪。
“这舞天女由自然石头变化而成,确实稀奇。可否让我等也前去参观祭拜?其实刚才小妹所言也不无道理,诸位不如让江宗主去看一眼,也好安心。”
温氏族人听他所言诚恳,便同意了。一行人上了山,见到了那座舞天女石像。温氏族人历代行医,修为不高,所以没能出察觉异常,江枫眠却一入祠堂就感觉到此地藏有极深的阴气和怨气。
有此意外发现,江枫眠将他的推测告诉了温氏分支族长,“石像内似乎镇压着至阴至邪之物,此时无事,若有一朝将封印之物取出,则必定会为害一方,温兄还是要早做打算。”
发现了真相,却也没什么可做的。封印现在还好好的,总不能为了避免日后的大祸,现在就把封印破开吧。留温氏族长踌躇,江枫眠带着门人和四个孩子离开了此地。
温氏族长犹豫了些时日,终于决定封住天女祠,带着族人离开了此地。明知将来或有大祸,却不知躲避,非智者所为。
几番波折,江枫眠一行人终于回到了莲花坞。虞夫人带着江厌离迎出来,看到多了两个孩子,眼睛都瞪圆了。
“江枫眠!这又是谁!你……”
江澄见事不好,连忙插嘴,“阿娘这是聂家的公子和小姐,来云梦玩儿的。”
听了儿子的解释,虞紫鸢把到了嘴边的怒吼咽了回去,“原来是清河聂家的,远来是客,这两天让江澄带你们好好玩玩。”
“多谢江伯母!”聂怀瑜和聂怀桑开口道谢,虞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聂兄,聂家妹妹,你们怎么敢叫江伯母?虞夫人从不让人这么叫的。”江枫眠和虞紫鸢走后,魏无羡鬼鬼祟祟地凑过来。
“怎么会?我看她很喜欢这个称呼。”聂怀桑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确实如此,家父与家母的关系有些不睦,所以……”江澄有些难以启齿,却担心聂家兄妹惹恼了阿娘,犹犹豫豫的开口。
“可是我看江伯母很在乎江伯父啊?她刚刚之所以生气,应该就是吃醋了。若她不喜欢江伯父,又怎么会吃醋呢?”
几人面面相觑,见他们不相信,聂怀瑜嘟了嘟嘴,“那我们找个方法试探一下。”她示意几人凑过来,对着他们嘀嘀咕咕,江家姐弟三人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同意了。
“为什么是我?”被众人一致推出来的魏无羡委屈的大叫。
“你想,若他们能解开误会,江伯母以后都不会再动不动就严厉的罚你了,为了以后的逍遥日子,现在受些苦算什么?”
第二天一早,虞夫人路过厨房时,听到里面传出魏无羡的声音,“师姐,江叔叔之前在路上受了些伤,你帮他熬一些药吧。”
“受伤?怎么回事?阿爹没有和我说啊!”
虞夫人的脚步顿住了。
“就是路过大梵山的时候,山里被封印的魔物忽然脱困了,江叔叔为了救山里的村民,受了不小的伤,都吐血了,他没有和你们说吗?”
“没有啊,怎么都吐血了?很严重吗?”
“不清楚,他也不肯告诉我们,不过后来的路上他就很少动用灵力了,行程也慢了不少。”
“啊!”
虞夫人脚步匆匆的离去了。
虞夫人快步来到江枫眠的门前,一把推开了门,就见江枫眠正在打坐,顿时更加相信魏婴说的话了。
自从把魏婴带回来,虞夫人就同他闹脾气,搬出了卧房,见虞夫人忽然闯进来,江枫眠有些惊奇。
不等江枫眠开口询问,虞夫人就直冲了过来,一把抓起了江枫眠的手,探起脉来,“你在路上受了伤,为什么不说?这么大的人,一点都不知轻重。”
脉相毫无异样,虞夫人更着急了,“你到底伤在哪了?伤的怎么样?”
“我没受伤啊!三娘子,你先别着急,是谁告诉你我受伤了?”
见江枫眠不像是逞强,虞夫人气得脸都有些扭曲了,“好啊,魏婴那个小兔崽子!成天闯祸,如今连你也敢随意编排了!江枫眠,这次你还要护着他不成?”
江枫眠不明所以,想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看着虞夫人怒气冲冲的又出门去了。
魏无羡又被虞夫人责罚了,这次连理由都没有给。看着江家弟子同情的目光,魏无羡苦笑,只希望这次真的能一劳永逸。